梅寒紧张地看过去,他不知道哪个是林雅若,席上已经坐满了官员,帷幕后的也坐满了家眷,只留了主位空着。
“你打算干什么?”她不会是想在这里杀了那个女人吧?!
叶未央慢慢收回目光,别具深意地看了梅寒一眼,清浅一笑:“别怕,我不会给朝暮楼带来麻烦的。”
“未央,你冷静点,这个女人我们迟早会收拾她的!但不是现在,等公子大业成功之时,便是我们手刃仇人之日!”梅寒急了,他扣住叶未央的肩膀,就怕她有所动作,惊扰了那帮达官贵人,给朝暮楼带来无穷尽的麻烦。
叶未央漫不经心却不容拒绝地推开梅寒的手,冷淡而残酷地说:“不是我们,是我!她是我的仇人,不劳你们公子大驾。我说了,我不会给朝暮楼带来麻烦!而且,我也不会让她死得那么容易!”
说完手中一用劲,笔直坚硬的横笛应声而断,叶未央随手一扔,丝毫不把梅寒的焦急放在眼里。
“五公主到!四王爷到!”传唤官一声高喊,所有的高谈论阔都停了下来,众人皆起身行礼,隔着一座人工湖的戏子们也都纷纷起身遥遥行礼。
“五公主万安,四王爷万安。”偌大的庭院里,整齐划一地响起请安声音。
五公主一身宫装,层层叠叠,迤逦而行,美丽而高贵,眼角一抹金色妆容增添她的霸气,据说这颜色,是当今圣上特准她用的,就连东宫太女都不能用这颜色,可见她在圣上心中地位多高。
叶未央稍微抬起头,直眼望过去,主位上,一个身材高挑,容颜端丽,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皇室贵气的女子正含笑示意众人免礼起身。
“她就是五公主,封兵马大元帅,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儿,常年镇守边疆,今年圣上特意下旨召她回京团聚。”梅寒站在她身边,轻声对她说。
“元帅公主?”叶未央微微眯了眯眼。泰华的情况她并不了解,从前还会刻意学习,但到了上京,反而疏远了,整日唱歌玩乐,都快忘了自己从大山走出来之时的雄心壮志。
“没错。这人不能小看,她虽然是女子,但与一般只会支使男人的脓包女人不同。她15岁就能带兵打仗,曾与日向交战,以1万兵马大胜日向10万雄兵,被誉为天才女帅!”梅寒的言语中带着敬佩,与往常孤傲的他截然不同。
叶未央点点头,看向五公主的眼神更含深意。兵马大元帅啊,能让林家满门抄斩吗?越过五公主,叶未央看见她身后白色帷幕下有人影移动,便问:“她身后的是四王爷?”
“嗯,五公主和四王爷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你不是说要是见不到我家公子,就想见见另一位绝色重华王爷吗?喏,人就在那儿呢,有本事的话,你就去见啊。”梅寒朝那边抬抬下巴,揶揄道。
“四王爷就是重华王爷?”叶未央挑挑眉,她曾救过四王爷,那座宅子还是拜这位王爷的赏金所赐才买下的。
“没错,重华无双,步步生莲,他便是与我家公子齐名的重华王爷律袖。”
“那……我该跟他讨些恩情了。”叶未央冷冷笑起来。
“嗯?恩情,什么恩情?”梅寒自然不知道叶未央曾经救过重华王爷,他那会儿连叶未央会武功都不知道。
叶未央没说话,只冷笑着转身。
梅寒知她心情不好,一心想要为温尔报仇,也不敢多问,只能紧紧跟着她,以防她突然出手,只是以自己的能力……
唉,要是公子在就好了,他总有办法阻止她的,只可惜那人也陷入自己的纠结当中,自顾不暇。
想到这,梅寒一阵心烦,随手一扯旁边的花树,忿忿地拔扯着发泄。纠结什么纠结,不就是发现自己多年爱着的突然不爱了,改为爱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吗,有什么好纠结的!爱情这种事,自有它的天意,你纠结也没有用!
五公主府上的元宵宴会不单止请了朝暮楼,还请了其他有名的戏班子,各色名角儿轮番上阵,你方唱罢我登场,使出浑身解数,把整个晚宴弄得热热闹闹的。朝暮楼的戏曲因为事先没有贿赂安排节目的乐官,被排在最后面,有许多官员喝得醉醺醺的,东倒西歪呵呵傻笑,有谁还会注意台上在演些什么。就连五公主也不像刚开始那么克制,不知和底下人说些什么,正哈哈大笑。帷幕后的官员夫郎们也都纷纷交头接耳说些闺中笑话,唯独五公主身后的四王爷,始终端坐不动,让人产生仿佛帷幕后的不是真人而是雕像的错觉。
“哎呀,不是安排你们唱‘醉金枝’的吗?怎么改成梁祝了,元宵之夜唱这种要死人的戏码,你们是想把我朝暮楼的牌子给砸碎是吧!”梅寒一听曲目改成了梁祝,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又急又气,拉着叶未央指着底下的乐妓琴师们大骂:“你瞧瞧你瞧瞧,都是你纵容惯了!连我的安排都敢乱改,反了他们了!”
“是我让改的。”叶未央平静地说。
“就是嘛!”梅寒以为叶未央会顺着他的口气跟着骂,于是顺口接着说,可他一听不对,立刻傻眼了,“什么?你让改的?你脑子进水了!改成梁祝?!”
“你才脑子进水!”你全家都脑子进水!叶未央横了他一眼,吞下后半句,冷冷地说,“别理这个脑子进水的人,照我说的做,我才是乐师!”
“你!”梅寒瞪起了眼,气得鼻孔都冒气儿了,可叶未央偏偏不理他,一脸不耐烦地赶他出去。没法子,他只好出去虐待那些可怜的花树。
终于轮到朝暮楼表演了,一众人等按照平时的排练规规矩矩地表演,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也没有任何错误。梁祝的故事发生在西晋,经过长年的传唱,早已家喻户晓。泰华的女人虽然占主导地位,但女人天生感性,对这种悲剧式的爱情总难免多加想象。观赏席上的女人们纷纷安静了下来,全神贯注地观看台上的演出。女人们不说话了,帷幕后的男人也不敢再窃窃私语,重新端坐,也全神贯注观看台上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