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麟翼根本就是让怒气冲昏了头了,完全没有注意到黎婉素几乎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只是,猛地上前紧紧地握住她的肩膀。黎婉素一阵抽痛,略微有些清醒。
只是三言两语的将之前林磊告诉她的话简单的告诉了羽麟翼。只不过还是轻巧的略去了林磊口中黎洛轩是如何待她的深情。
“这么说,倒是他···婉儿,婉儿你怎么了?”羽麟翼好不容易才接受了她的话。却不想刚刚要表明是自己误会黎洛轩的时候,就见黎婉素浑身无力的躺倒在一边。
于是,只得着急的对阵马车外驾车的男子低吼了一声:“速度快点!要快!”
那边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这里又是···
羽麟翼超级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颓废的垂下脑袋。颇有些认命的味道。
不过,伊人在怀。羽麟翼静静的看着怀中的女子。似乎每多看一眼都觉得不够。直到,换了几辆马车之后,顺利抵达洛水楼后院的时候,羽麟翼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时间过的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不过呢?他自然是没空问自己,可不能忘了刚刚是谁那么着急的想要时间快一点,可别一个没救过来,另一个就要追随那个而去了!那样的话,岂不是太为难他了。即使是收尸,也要让他缓一缓嘛!
“这位姑娘并无大碍,不过是刚刚小产过,身子虚弱,再加上气火攻心,舟车劳顿,小心调养一段就好了。”
听罢大夫的说辞,羽麟翼才安下心来。吩咐下面的人要好生照料着。
“这里是···”黎婉素微微睁开眼,也不知自己是昏睡了多久,只见翼大哥在床前正准备喂自己汤水。这才轻声开口询问。
“这里你住过的,洛水楼的后院。”羽麟翼倒是没有过分的惊喜。只不过是这两日一直没有休息,有些撑不住了。
怪不得会这么熟悉。黎婉素微微点头。这里是小小以前住的房间。
“宁远呢?”她一时过于关心宁远的状况,竟是没有发觉羽麟翼早已是脸色苍白的不见人色。
“他在原来···”还未说完,便一头重重的趴倒在她的身上。
她这才看清他虚弱无力的模样。难道自己昏迷了很久吗?黎婉素轻轻低头,便看得清他浓黑的眉宇,还有微颤的睫毛。他的唇紧抿着,似乎很难受。
这里似乎除了他们两个就再也没有别人了。她的身子本就虚弱,再加上这两日几乎是不吃不喝,连喊人的力气都没有。虽是用力唤了几声,仍是一个人也没有。
黎婉素顿时无语。合着这里果真就自己和翼大哥啊!他们也是真的放心。如此,只能任由羽麟翼就这么趴在自己身上。
因为是睡够了,如此自然是再也睡不着了。小脑袋里不免胡思乱想。翼大哥,原来也是这样出色的男子呢,以前说话时,开玩笑习惯了,竟是没有注意。翼大哥这样一张脸不仅生的妖媚多情,连薄唇紧抿的时候一样是那么漂亮。她甚至不禁想,若是给宁远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怎么生气呢?那时候,他一定会狠狠地不理自己的。也是,他最狠的,也不过是不理自己,不给自己好脸色看,却从未真正的伤害过自己。
黎婉素忽然想,哪怕是他会好几天不理自己,哪怕是他看到这样的一幕误会了自己,她还是希望他能不知道何时就站在门外,对着她微笑。
她很想念他。不过是半个月不曾见面,她想他,几乎快要疯了。
黎婉素一个人苦笑。
一直到黄昏的时候,黎婉素见他一直不醒,心里着急,可是却是仍旧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座院子尤为隐蔽,更是只有极少人知道。就算是她扯破了嗓子也未必有人应答。若非是看翼大哥的脸色有些好转,她真的是要急坏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把羽麟翼叫醒,这可是唯一的办法了。再这么下去,她都不知道他们两个如果饿死在这里会不会有人收尸。
忽然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临近,也不带敲门的就直接闯了进来,似乎是很急切的大叫着:“羽公子,羽公子,我们宫主他···”
话音由此怔怔的停住,当然了,任是谁看到这样一幕,都会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黎婉素眼见着拿到黄色的身影意欲退出房门时,慌忙叫住她:“翼大哥他昏过去了,你快过来。”
那身影犹豫着,也不知要不要上前,眼见着羽公子也是良久都没有说话,这才缓缓上前。黎婉素原本就精神不济,看不清楚来人是谁,越来越近的时候,才惊喜的叫出了声,“流莺,是你?”
“黎小姐。”流莺恭敬着唤了声,听不出是悲是喜。
黎婉素自然也不去怪她。毕竟是有婀娜的事夹在她们中间。以流莺这样冷淡的性子,怕是与婀娜相处了很久的时间,才像现在这般姐妹情深的。她自然是怪不得她,流莺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婀娜才离开的,而这其中的因由,她又没办法解释,也只能如此下去了。但愿时间久了,流莺不要依旧对她那么深的成见就好。
“你们宫主醒了吗?”黎婉素小心追问。流莺一向不喜欢自己与宁远过于亲近,所以,也只得称呼为他们宫主了。而没有直接说是宁远。
“刚刚醒,说是要见羽公子。”流莺略微愣了一下,仍是问道:“羽公子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累了吧!”
“哦!”
黎婉素也不好再说什么。流莺也是练武之人,更何况,洛水宫多得是药,只见流莺也不知拿了一个什么瓶子,放到羽麟翼的鼻尖,让他嗅了嗅,便搀扶着羽麟翼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黎小姐,我先为你准备些吃的吧!这两天,想必你也是没有多少力气。”流莺仍旧是不轻不淡的说着。
“好!”她应下。眼见着流莺转身离开,又对着她的背影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流莺的身影并没有丝毫的停顿,她亦是不知道她的表情是否有哪些变化。不过是等流莺再来侍候她的时候,态度明显是好了许多。
她就知道,她应该是听见了她说的话。
吃饱喝足了,身子也算是多少有些力气,就想要下床去看看宁远。流莺也没有拒绝。只是安静着给她帮她穿了衣服。
正巧羽麟翼也醒过来了。说是要同她们一起过去。黎婉素婉拒不得,也只能随了他。
出了门,黎婉素才知道,宁远所住的地方竟然就是原来自己所住的房间。这期间不过是十几步的距离,也亏得她那么费心费力的喊,都没有回应人一声自己。这样想来,倒是觉得自己挺憋屈的。虽然一路上也和流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说到底也只是问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宁远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不过,也就这个问题最重要了。
直到门口的时候,流莺却是忽然定住,恭敬着说道:“羽公子,黎小姐,大夫说宫主不能受刺激,请容属下先去通报一声。”
“我们还用···”羽麟翼明显是怒了,亏得黎婉素及时阻止他,才没有让他发飙,只淡淡的对流莺说:“你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又何尝不觉得生气呢?明明里面就是最亲最近最爱的人,却还是就这样被生生的拒之门外,连见一面都须得这样通报。何时竟是这样生疏了?
她以前还说黎洛轩竟会变得那样的敏感多疑,她自己对于宁远,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陷入感情最深的那个人,终究都是一样的吧!一样的受伤最重最深。
若非羽麟翼一直半扶半抱着她,她真是担心自己会撑不下去。
直到羽麟翼就要发怒想要一脚把门踹开的时候,流莺才出了门,淡淡的说了声,“宫主请两位进去。”就这样,便一个转身消失不见。
“你们来了。”
宁远就在床上坐着。黎婉素原本激动的想要跑到他的怀里的冲动,顿时被他不冷不淡的语气给迅速的浇灭。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是没有想过他们见面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却是怎么也没预料到竟然会这样。就那么一声不轻不淡的“你们来了”。她一直以为他是爱她的,难道这么久以来都是她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吗?
她忽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立场呆在这里了。为什么一定要回到这里呢?为什么一定要离开皇宫呢?其实,若非不是想他,想要见他,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她无论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黎婉素缓缓地退出房间,羽麟翼想要抓住她的手,仍是被她甩开。就这样,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有刀片划过她的心,那伤口,她甚至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愈合。她甚至没有力气去看他的眼。直到几乎就要推出去的时候,她才最后一眼望向她。
宁远仿佛并没有看见她一样。神色冷淡的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走了,要离开了,仅此而已。
黎婉素恶狠狠地问自己。好了!你终于见到他了,也终于知道他用不了几天就会又生龙活虎的了。你又何必担心他?
她迅速的跑回自己的房间。隐约之间,只听见羽麟翼的一声怒吼:“你这是做什么?她···”
“不用你管!”
宁远冰冷无情的声音一直回荡在她的耳中。
那一刻,她是那么的想要自己聋掉,瞎掉,这样就可以听不见他残忍的声音,看不见他没有温度的表情。
羽麟翼很快尾随她过来。她甚至没有开门。
她这才知道,如果是那个人,只要他一句平淡无奇的话,自己就可以心如死灰,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羽麟翼,再也没有人来看她。只是,即便是羽麟翼,她也是从不开口说话。
她一直很努力的吃饭,很努力的练习放下很久的舞蹈。
她一直都知道宁远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需要打听,每天羽麟翼来,所喋喋不休的也不过就是这些。
那天,她知道他的身体就快要恢复了。而她,也是时候了。
她静静的独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说来,竟是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外,竟是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那些首饰她都留给了别人,小环就算了,至于羽麟翼的那些,她亦是知道是用来重建洛水宫的。那些珠宝首饰也算是有着倾国倾城的价值了。给了他,就当是还了他当初的几次相救之恩吧!
自此,怕是要一刀两断了。
黎婉素兀自想着,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恶狠狠地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因为那个人哭,以后的自己,再也不许这么的没出息。
终于收拾停当的时候,便拎了包袱去找宁远。
流莺还在服侍他。她轻声扣了几声门,仍旧是流莺通报,流莺看向她的表情平静的无波无澜,甚至没有一丝一微的诧异。
黎婉素将包袱背在身上,努力的控制好心情方才进去。
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尴尬。宁远甚至没有让流莺出去,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只是背对着她饮茶。姿态悠然自得,仿佛只是一个属下来向他汇报公事。
到底还是鼓足了勇气,既然已经决定了,还犹豫什么呢?她暗暗劝慰自己,就这样吧!还有什么奢望呢?他们之间连说一句话,都是这样的公事公办的态度。呵呵!想想,还真是可笑呢!
“我要走了,我来···向你告别。你保重!”
宁远陡然回过头来。瞳孔里射出的凌厉几乎可以杀死她。流莺见状已是悄然退了出去。
“你决定了?”宁远冷笑。眼睛里还是有一抹惊异闪过。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头。还真是可笑!有什么好惊异的呢?笑意蔓延到唇角却还是无力张扬。
那样的苦涩,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她一个人吞咽而已。
“为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宁远忽然站起身,一步步的向她靠近。她从未见过他那样凌人的气势。
黎婉素一步步小心的后退。心里好像忽然才明白了一件事。
她原来竟是害怕他的。多么的可笑啊!曾经在一张床上厮磨纠缠的人,她竟然是怕他的。
也对呵!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子,真的是不该心存幻想的。
她忽然想起她的孩子,那个还没有来得及出生的孩子,她现在竟然有些庆幸了,原来死亡也不过是如此而已。那个孩子死了倒是好了,不然的话,还要陪她一起受这样的折磨。
对于他的问题,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最有绝望无力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
手臂倏然被人拽住。很生猛的蛮力。
一阵疼痛迅速让她蹙紧了眉头,只想用力的甩开,终究却是纹丝不动。他是练武之人,这是不应该存在的较量。
黎婉素渐渐死心。
只垂下头,轻声道:“既然你已经厌倦我了,那就给我自由!反正···也是可有可无的人。”
“自由?”宁远愈发的冷笑,猛地拉过她,黎婉素冷不防的就落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里,鼻子猛地撞上他结实的胸膛,身体本能的后退,却是被他更加用力的抱紧,连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你弄疼我了!”她微微挣扎。宁远却是浑然未觉一般。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你确定你要走?”低沉的声音良久才从她的头顶闷闷地响起。紧紧环抱着她的手臂已是松了许多,却是没有一丝要松开的意思。
“我没有理由留下。”她只能如此,淡淡的回应。什么理由呢?到如今,是真的没有理由了。
“他和你一起走吗?”宁远突兀的问道。
黎婉素猛地一怔,他?
宁远感觉到她的惊异,更加不悦的抱紧她,似乎是一定要她窒息了才肯罢休。
“如果,我不放你走呢?如果···即使是囚禁,我也不让你走呢?”如此霸道的声音,却是恳求的语气。黎婉素几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他,他是谁?”怎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羽麟翼!”宁远更加别扭的说着。猛地松开她,一如抱她的时候那样的蛮力。黎婉素若非心内还有疑问,根本就是一早就飞奔出去了。
“这关翼大哥什么事啊?”黎婉素愈发的疑惑。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你!”
宁远猛力的甩一下手,真是的!“你不是想要跟他走吗?”到底还是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