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眸光如水,难敌流年
这春季的雨啊,总是一时半会停不了,稀稀疏疏的落在雪里的脸颊上,和她的眼泪混在一起。她模模糊糊的看着沈业踉踉跄跄离开的背影,她就想啊:这个时候的沈业,是多么的可怜啊!可是,可是沈业,可怜的又岂止是你呢。。。。
沈业对格格的那份不舍,介于自己对沈业的感情,所以雪里都是懂的,反之如果沈业那么容易就走出阴影,那么从以前到现在,雪里也不会一直这么执着的爱着他,当初不就是太过了解沈业,是一个稳重又值得托付的男人,才会让自己陷进去的吗?想着想着,雪里渐渐觉得,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黎雪里?真的是你?”雪里循声回头的时候,心里便泛起了明媚的味道,她想,这可能是她回国的这几天中,难过与兴奋交错的最厉害的一天。
是许纬,沈业最好的朋友,她记得自己当初总是喜欢在有空的时候,就跟在沈业后面转,那个时候,就一定少不了许纬,她们常常在假期的时候,就喜欢三个人到很多很多地方去旅行,而她每次总是跟在后面,多走了一点路就不停的抱怨,而许纬总是那个被她欺压着,担起背她的重任,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多青涩的时候呢。
他看着眼前这个同沈业一样高大的男人,竟有一些失神,她没忘记,五年前的他,可是才比她高一点点的,那个时候,她和沈业总是笑他,而他,每次则抱怨是被背雪里被活生生里压的。
许纬撑着一把蓝格子雨伞,淡淡的勾起嘴唇,缓缓的朝着正蹲在地上的雪里,雪里怔怔的看着她,嘴一张一合,想说什么但终究是没说,心里五味杂陈。
“雪里小姐,你说说话啊,那可是许少爷啊!”一旁急的一直不知所措的刘姐,此时按捺不住的的出声提醒。
“上来!”说话间,许纬就已经到了雪里身旁,他丢下伞,拉了拉西装裤背对着雪里蹲下身,雪里咬着唇,接着哈哈的笑了起来,抬起脚踢得许纬一个踉跄。
“哈哈,许纬,长高了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一脚踢飞!”
“你!”许纬气结,修长的手指,指着雪里,不停的抖啊抖。
“我怎样?!”此时的雪里哪有刚刚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啊,野蛮的叉着腰,看着她抬起尖尖的下巴:“说,我怎样?”一如从前般的调戏着他。
他无奈的摇摇头,真不愧是雪里啊,这样本应是很尴尬的见面,却轻易的被她诙谐的代过,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捧起雪里的脸,雪里有些挣扎,于是他将雪里更拉向自己,嘴里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这怎么搞的满脸泥巴?不会是沈家不管饭,你就跑去抓泥巴吃吧?”
“去你的!”雪里闭着眼,任由许纬一点一点的给她擦拭着。心里却觉得暖暖的。接着对着许纬开始抱怨:“小纬,你可是我的好同志啊,可是刚刚沈业那家伙叫我滚怎么办啊?才几年没见啊,就翻脸不认人啊?”接着小嘴嘟嘟囔囔的一直说了一下午。
最后,雪里终究是没滚,这是许纬教的,许纬说:“堂而皇之的住进去,他还真的不管你饭不成?!”雪里嘿嘿一笑说:“你比我还古灵精怪啊古灵精怪!”
第二天,雪里起了一个大早,她跑进厨房里忙忙碌碌了两个小时,当佣人们要开工的时候,她的早餐早就已经做好了,满满一桌子的都是沈业爱吃的中式早餐,尤其是那道沈业最爱吃的红薯粥。她看着沈业一直的在消瘦着,从来都没有好好的吃过饭了,然后让刘姐送去他的房间,他一定会吃的吧,想想以前,她只要一给他煮红薯粥,他总会把它喝光光的,然而,这次,雪里紧张的喉咙总是紧绷着的,她特意跟刘姐打了声招呼,待会收碗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她情况。
然而,果然,从沈业房里捧出的早餐如同送进去之前那样的又好好的躺回了桌子上,等等,雪里咧嘴一笑,只有那碗红薯粥,被沈业喝的尽数不剩,看来,对于雪里,他也不完全全排斥。或许,他仍是从前那个沈业,是的!她坚信,坚信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
已经有一段时间,沈业总是看着那个,五年多没见却又突然出现的小女人,一直在他的身边忙东忙西,他心里有一股焦躁,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状况,现在也是深刻的体会到了将自己最爱的红薯粥吃腻的感觉,他的心本来就乱,格格去世这个打击足以将他打垮,他想:这种本来就浑浑噩噩的日子,几乎就要被小雪里绞的一团糟。想想,这段时间,还没有好好的和她真正的沟通过吧。他一直没有理过她,而她也是很懂事的,从来不主动出现在他面前打扰过他
于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正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的黎雪里,被一只大掌,轻易的揪起衣领,瞬间转移到了沈业的书房,迷迷糊糊的好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沈业便开口说话了:“你的消息可真灵通嘛,不是消失的五年联系不上吗?感情你还时刻牵挂着在家乡的我们,然后我有难了,就跑回来了?”沈业说的轻轻的,可是雪里却清楚的看见他明明是在咬着牙齿,她侧头看着他:“沈业,你也记得,我是消失了五年嘛?”此话一出,雪里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沈业的质问只不过说明他的状态在好转啊,他已经有理智可以跟外界沟通了不是吗?看了看沈业的反应,只是淡淡的:“你该知道,我一向是一个很有时间概念的人。”他终究是没明白过来,雪里苦笑,她的担心还是多余的呢。
“呵呵,沈业,你是觉得我很可怜吗?所以,决定出来见见我?”雪里总是这样,在面对沈业的时候总是会把理智抛的远远的。
沈业微微一愣,她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哪还是当年那个,眼角总是带着笑意有时还会笑得没心没肺的黎雪里啊,她成熟了,或许有些东西懂得埋在心里,不然她怎么会说出这么尖锐的话:“黎雪里,不准你叫我沈业,不管过了五年还是十年,我也一直都是你的沈大哥。再这样,我会把你扔出去。”他说着说着,就想起了那个下雨的下午,他把雪里紧紧的拥在怀里的那一幕,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那个笑的娇俏的女人就是他的格格。他甩了甩头,想要把这种思绪甩开,再抬头看向黎雪里,此时的黎雪里,幽怨的看着他,眸光如水。渐渐的,他的心平静下来了,揉了揉雪里的头发:“我知道你担心我,我现在没事了,”
“呵呵,是啊,你没事了,你可不一直都是我的沈大哥吗?那么我问你,当年我不见了,你,有找过我吗?”其实她知道,那时候沈业的确派人满世界找她,格格联系过她,她告诉格格,让沈业别找了,到后来沈业果真就没找过,她想,其实有些东西自己当时明明觉得可以搁在心底,可是到了后来,它还是会随着事情的发展被自己挖出来,雪里觉得自己真没用,在许纬面前总是可以佯装自己很坚强,可是到了沈业面前便开始喉咙发疼的哽咽。这是为什么呢,或许,很多人都知道,却偏偏唯独沈业。
沈业说:“雪里,你住哪啊?”
“你家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宅子都卖了。”
“噢,抱歉,我问的是,你爸妈都移民去了法国,而你这些年去哪?”沈业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刚刚又不小心闪了神。
雪里没说话,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一本册子胡乱翻阅着,半晌,她抬头看了看沈业,她发现,他的眼神正在说明着,他的思绪,其实跟这场交谈无关,她狠狠的甩下册子,却是很轻的开口:“沈业,我不是以前那个黎雪里了,而你也该清楚,其实你还会是以前我的那个沈大哥吗?对于我而言,你只是沈业。而对于你刚刚的问题,我想,我回不回答,都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沈业,你必须明白。”雪里微红的小脸,在书房窗户外透进来的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然后,沈业仍然只是低着头,她懊恼的跑到他跟前,踮起脚尖,两只小手揪着他的衣领,然后,小嘴擦过他不知多久没有修理的满是胡茬的下巴,凑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