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道友,项逸取了你太上火,而你约束门下弟子,不与之争锋,倒是悟了!”梨花树下,两位道人对面坐着,身前一座棋盘,黑白交错落了三五十余子。
“悟了又如何,不悟又如何?太上火是我门中镇派之宝,若他项逸与太上道有缘,入我太上道,太上火在他手中,自是理所应当。若他与我太上道无缘,这太上火终有一日,会回到太上道中,暂且放在他手里又如何?”
吕文远一改先前紫衣华服的装扮,却穿着一身灰色长袍。
身上气质,口中语气,与先前项逸两次见他之时,变了许多。
“玩火自焚,吕道友就不怕他用太上火,烧了你太上道山门?”
对坐在吕文远面前,与之对弈下棋的,正是君贤道掌门许八宝。自指尖轻轻落下一颗白子,随即束手站立,再自衣袖中吹出一股清风,将棋盘吹乱,“道友三月才下落下一颗棋子,若这盘棋下完,岂非要用上几十年?你倒是了悟太上,无牵无挂,我却要为门下弟子忧心,若论这一点,我倒远不如吕道友你了。”
“可是因你那八个师弟,与倾城剑宗多有往来?”
棋子在棋盘上散乱成一团,吕文远道不以为意,一颗一颗将黑白子分开,再放入棋盒中,“瑶光心机颇深,他与倾城剑宗往来,未必是件坏事。只是徐道友你,当年前往唐国皇城,却被圣殿弟子用一曲琴音‘凤歌’,挡在皇城之外。三万年来,都忘不掉一个女子,若是放不开,只怕此生再无问鼎永生,寻求不朽的机会。”
“符烟容颜气质,举世无双,自数万年前见她第一面,我就想与她结为道侣。若心中念想,却又不肯承认,以至于迷失了本性,永生不朽有何用!”许八宝淡然一笑,掌中忽地出现一道飞剑。“要是项逸杀你门下弟子,吕道友会何以应对?”
此剑名为惊云,是当初他赐给门下弟子长门辉的飞剑,却因长门辉死在项逸手中,此剑也落到项逸之手。其后巫天易以法宝血煞通天罡气,换了这柄飞剑,再将之还给许八宝。
“门下弟子时运不济,杀了就杀了,弟子不止一个。而数千万年来,能亡三教者,却仅此一人。我若是徐道友,就将这柄惊云剑送他……”
闻言,许八宝脸色一愕。
随即哑然失笑,“好一个太上忘情,好一个以不争为争。日后项逸羽翼丰满,吕道友能断定,他倾城剑宗不是下一个三教?”
“是又如何?”
吕文远将棋盘收起,摆出清茶一盏,笑言道:“倾城剑宗只有一派,而三教却是三派。”
“若圣殿弟子项寒芷出嫁之日,项逸真要将她从圣殿带走,即使圣殿碍于当初签下的协定,不对项逸亲自出手。可濯剑亭那些人,必会全力阻止项逸,他是生是死未为可知,一旦太上火落到濯剑亭手中,吕道友你这一番算计,岂非全部成空?”
许八宝与吕文远二人,相交数万年。
二人之间,关系极为密切,使得君贤道与太上道两大仙门,数万年来同气连枝。
若先前还有些许隔阂,那么当吕文远前往惊天碑文下,击杀项逸不成,反被天宫长老追击,道心破而后立,悟透了许多事情之后,这一层隔阂,已是消失不见。
“全部成空也罢,至少我曾算计过。”
好似成功与否,都与他吕文远无关,任凭天级火焰法宝太上火落到项逸手里,吕文远竟是二十年来对项逸不闻不问,宛若那一朵太上火,他已经赠给了项逸。这等气度胸襟,与当初在星汉中,欲要杀掉项逸与剑凌,爆若雷霆的性格,差了何止千万里。
一朝顿悟,四大皆空。
可吕文远的不争,并非是完全不与项逸计较,对那朵太上火再无念想。只不过他道心破而后立之后,看透了师妹步轻摇跟随剑凌而去的轻伤,道心比之先前圆通十倍,越来越接近太上道太上忘情的至高境界。却是利用项逸的独特身份,以及天下间种种势力纠葛,堪破因果,算计诸事,“这世间修士,就像这满树梨花,有的飘上山巅,有的坠入茅房,皆因气运不同。若项逸能从圣殿中脱身而出,我就送他一程,若他不能从圣殿中离去,我就去取回太上火。”
衣袖拂动,一阵轻风扬起,将满树梨花吹落,再借着风势,飘飘摇摇竟全部飞上山巅。
一场惊天迷局,早在项逸出生之时起,就早已布下。
此刻随着项逸修为越来越高,与十二仙门纠葛越开越神,笼罩这惊天迷局的帷幕,终于掀起一角。
玄冥冰原,漫天飞雪。
天下间其他区域,正是二月飞花之时,而玄冥冰原终年大学,地面层层坚冰,放眼万里之内,除了连天白雪与寒冰组成的莹白画面之外,就再无一丝其他的色泽,除了有两道人影,脚踏鲜红虹光,自南面空中,飞驰而来。
“逸儿,到了。”
虹光由急速飞行转为静止,萧影影与项逸并肩站在虹光上,遥指着远处一座冰山,言道:“天方钟乳,就在前头不远处。”
漫天大雪之下,视线恍如被蒙上了层层白纱。
至此刻,项逸再度明白,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刻,不一定要在漆黑的午夜。像如今的玄冥冰原上,暴雪若泼沙子一样,从天而降,铺天盖地落到地面,也可将视线完全封挡。
修行之士,目力比之寻常凡夫俗子,要强上千百倍。
已是隐隐能够看到,不远处平原之上,有一处狭长的沟壑,横在雪地中央。从天而降的暴雪,只要靠近那沟壑三米范围,便会融化成雨水落下,只是天气太过严寒,雨水刚与地面接触,就会被化为严冰。
“奇了!上次我来到这里,那边还没有这座雪山,怎么今日就出现了?莫非是玄冥冰原雪势过大,一个月间,积雪已堆成一座大山?”
萧影影心中疑惑,脚下生出一团彩云,将项逸留在虹光之上,她已经孤身一人,朝那冰山飞去。
“师姐,小心!”
心中危机感暴然增强,项逸已是叫住了正在缓缓步行的萧影影,可却已经晚了。咔嚓一声,那这一座冰山瞬间暴裂,四散的寒冰裂片,若流星四散往周边飞去。
自漫天碎冰之后,一杆长达上千米的红樱大枪,讯若雷霆,接着半天碎冰以及呼呼北风声音,朝萧影影后心正中央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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