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再锁瀛澜痴心自欺
很庆幸碰到了一位仁慈的执法者。太子晃粉饰了一切阴谋,只道是不喜欢跟他父亲一样用残暴的屠杀来解决问题。后来又听说,对方是一位虔诚的佛徒,因为深知曼陀罗致幻的药效才慷慨地赦免了她的死罪。
最终的判决是将她幽禁在瀛澜苑,具体说是位于太液湖心的一座小岛上。萧竹释然跳下画舫的一刻,隐约觉得自己曾经来过。。。。。。
移居鹿苑的拓跋焘次日一早就听说了太子的决定。一骨碌爬起身,挥手将案头的菊花和卷轴一并打翻在地。她侥幸捡回一条命,他该高兴才是,可他居然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太子为什么赦免她,是想将其作为人质要挟他吗?拓跋晃应该明白,在他把那女子交给他的时候,那条性命对于他就已经无所谓了!
要挟?
呵,自欺欺人罢了!
隐约回忆起曾经的一幕,就在这里,拓跋晃下意识收回的剑,还有不经意流露的一脸痴迷。。。。。。
意外看到了哭得像个娘们儿似的贾周,对方在他大发雷霆的时候一瘸一拐地进了殿门,抹着眼泪爬向他脚边,泣不成声,“万岁爷啊,奴才在刑苑受苦了。。。。。。还以为,再也见不着您了。。。。。。”
“你怎么回来了?”一脸嫌恶地瞥了对方一眼,想不到自己会问出这么不近人情的话。
“宗爱公公被囚,太子担心万岁身边没有称心的人手,奴才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小命。”
宗爱被囚?以为对方话里有话。
“照理说,这犯人都应该下大狱不是?奇怪的是,中常侍他既没有被送往刑苑,也没有被送进天牢——”
“去了哪里?”浑身发抖,急促地喘着粗气。
“奴才出宫时留了个心眼,随口打听了一句。据说,被幽禁在‘瀛澜苑’。”心里再清楚不过,那处殿阁在水一方,无人打扰,常被皇帝老子当做偷鸡摸狗的场所。太子如今贵为万寿宫之主,将人囚在那里,皇帝老子不生疑心才怪呢!
生怕自己描得太黑落下蓄意挑唆之嫌,赶忙补充道,“哦,万岁也不必过于担忧,‘中常侍’在他人眼中不过是一名寻常的宦官,应该不会惹起什么流言蜚语。”
“可‘她’究竟是一名女子。”太子若无非分之想,为何将她幽禁在那里?
贾周在心底暗暗发笑,隐约有种报仇雪恨的筷感。太子晃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丢进了刑苑,夺了他的顶戴。最可恨的是那任平城,一心想置他于死地。端详主子的神色,觉得不到火候,继续添油加醋,“常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二人年龄相仿,万岁会这么想也在情理之中。”
拓跋焘眉宇紧锁,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红颜祸水!但愿太子明白自己应该恪守的分寸,不要做出让朕伤心的事。。。。。。”见鬼,他究竟想说什么。已经结束了,还有什么伤心的?
忽然感悟:寻求任何一种福乐或梦想,都必将遭受对等的失败和沮丧。常常因为厌倦了,就觉得“放下”是福。放下了,安静了,结果呢?失望,依旧是失望。。。。。。
因为“放下了”,人便以为自己明见了“禅心”,踏出的每一步都该踩在莲花上,把任何际遇都用“了悟”的感觉来解释。就算跌倒了,也能让自己摔在柔软的地方,不受硬伤。然而“真正的放下”绝不是有准备地轻轻降落;它意谓着直落下去,不管落处是一般的草地,还是遍布岩石的原野。一旦敞开自己,那就应该随处可落。。。。。。
呵呵,他这算什么禅心——
假的,逃避的借口!他又一次骗了自己。
平常心是最微不足道的,就像走路时的轻松换脚,似乎全不用心,却在不断重复着高难度的平衡。可笑他的“放下”。就像是砍断了不利落的左脚,又发现了右脚的偏跛。
真正的平凡实不平凡!人,哪怕是看破世事,寄望于禅修离苦得乐,“放下”本身也就成了另外一种“欲”。既然一切欲望皆苦。那所谓的“放下”还有什么意义呢?无非是放下一样旧东西,又拿起一样新的。
归根结底,人必须放弃想要非凡的企图,必须放弃想要彻底摆脱的企图。人必须如实接受自己,而不是接受理想中的自己,正所谓明心见性。
事实就在那里,心就在那里,而自欺才是人生最难摆脱的问题。。。。。。
重岚叠翠,临水照花,被囚禁在湖心小岛上的“女罪犯”悠闲地转了几圈,由衷地感叹道:瀛澜苑——如此好美的地方。萧竹并不知道自己上一次被关在这里时给出的是截然相反的评价。事实正是如此,地方始终未变,而感觉来源于自身的情绪。
莫名想起一个关于猴子的故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对她讲起:猴子醒了,发现自己被关在房子里,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目前的处境蛮像那只猴子,此时能做的只是透过五扇窗户好奇地观望,迫切地想要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