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男人一夜女人一生
河内公主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安乐殿里余香未了,只剩下盘笼里作为礼物带来的各色果品。
终于有了点线索,还是晚了一步。走了。。。。。。
可她能去哪儿呢?
拓跋焘手里捧着兵书,心里装的却是儿女情长的事。哗啦一甩将书籍扔出了老远,仰在床上闭目装睡。
宗爱踏着细碎的脚步进了门,隔着屏风看到万岁正在打盹。观望片刻,不忍叨扰,调头就往外走。
“何事?朕没睡。”身后忽然传来低落的男声。
猛一转身,砰的一声跪地叩拜,“启禀陛下。小奴已查实,书女的确没有死。”
拓跋焘哗啦一声坐起身,双眼霎时迸射出激奋的光彩,“大功一件!平身,速与朕细细道来。”
“小奴言语间若有冒犯,还望万岁恕罪。”拱袖谢罪,起身凑近了几步,“御药房的钱管事信奉沙门胡神。自万岁弃佛修道以来,表面上有所收敛,却在药柜的抽屉里私下摆放神龛,每每在无人之时偷偷参拜。
此人生前与淑妃娘娘宫里的侍女兰香‘对食’,后宫人尽皆知。平日里嬉戏言笑时常与兰香说,他若死了,唯一的遗愿就是依照沙门惯例荼毗焚化。
尸首昨日入了殓,被几名小厮送出城外安葬。兰香私下里贿赂几人先将亡夫焚化再行下葬。
钱管事乃吞金而死,焚化后腹中的金丸完好无损,几名小厮见钱眼开争抢厮打,金丸失手坠地竟裂为两半。”双手敬上字条,跪呈榻下,“此乃金丸中的字条,请万岁御览。”
拓跋焘接过大半焚毁的字条,摆手示意宗爱平身,心中默念:。。。。。。太医陆逊满门抄斩,小臣乃知书女深蒙陛下恩宠,再三思量,实不敢加害。乃将‘断魂散’换做了‘还魂丹’,佳人昏睡三五个时辰之后自会醒来。钱顺死不足惜,只求万岁将行凶灭口的阴毒妖妇绳之——戛然而止。
“哼——没头没尾!”气冲前额,一怒之下将字条撕得粉碎。这场焚尸大火烧得好啊——不该烧的烧了出来,该烧的一个字都没留下来!
“万岁息怒,字条似被做过手脚,但总归有一点可以肯定,书女目前尚在人世。”淡淡庆幸,脊背却隐隐透出一丝寒意:落羽丫头,有幸出了宫门就万万不要再回来了。你一回来,就苦了宗爱。。。。。。
次日清晨,琅琊王入营巡查。自从那满脸胡茬的红脸老头儿骑着高头大马进了营门,帐外的喊杀声就越发卖力。雁落羽独自坐在窗边发愣,暗暗担心编出来的谎话许会穿帮。
老军医离开不久,一名徐娘半老的妖媚妇人一步三晃进了帐门。雁落羽一眼就看出对方是干什么的,在阴山戍镇为奴时有了经验。
高居庙堂的皇帝老子为了让军中将士安心替他卖命,想得着实周到。不论阶级大小都是男人,正可谓将心比心,以人为本。
老营妓见帐内的小子生得唇红齿白,嫩得能挤出水来,眼冒绿光,忍不住上前调戏,“小儿郎好生俊秀啊,新来的?”
雁落羽当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婶啊,您表错情了吧!落羽纵然真是个男的,也得找个年龄相当的xx吧。您要是有儿子的话,年龄恐怕跟我差不多了。勉强换上一张笑脸,不解风情地问道:“大婶哪里不舒服?华军医方才出去,您一会儿再来吧。”
“哎呦,等不急了。我这头疼,心疼,该疼的地方都疼!”搔首弄姿,如狼似虎,扬起香帕就往对方怀里扑。
“假小子”触电似地推开对方,一个箭步窜出了八丈远:“干什么你?请大婶自重!”
对方愣了片刻,扑哧一笑,“奴家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爷们儿。若是个女儿身,许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呵呵,不是女色也没关系,这军营里的爷们儿若是思起春来,向来就不分男女!”
“在下到觉得,纵使被哪个饥不择食的大男人糟蹋了,也好过与您老人家聊以慰藉。”真心话,打心眼里鄙视人尽可夫的娼妓,即使是这种官办的“慰安妇”也不例外。
“唉——”老妓满眼凄凉,忍不住自怨自艾,“红颜易老,娼门女混到奴家这个年纪,真不如一头碰死!神麚年间,万岁率兵取道黑山,亲率轻骑长途奔袭奇击柔然那次,一见奴家也曾惊为天人,当夜就令奴家伴驾侍寝,破了奴的女儿身;如今却落得被你这等黄口小儿取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算了!”话音未落,人已出了帐门。帐帘狭窄的缝隙里晃动着凄凉抽噎的背影,偶尔扬手拭去泪痕,貌似哭得很伤心。
雁落羽顿觉心口撕开了一道长长地口子,疼痛,汩汩地淌着血。
爱情——
男人的一夜,女人的一生。
多年以后,纵情痴迷的男子早已忘却了当夜的缠绵云雨,那个女人却用一生的时间去怀念那场镜花水月般的春闺梦。
老妓如此,她又何尝不是?待到她年老色衰时,一生中最美的回忆必是禁笼中那场铭心刻骨的销魂情事。
而在那个男人心里,她和那个营妓一样,过于卑微了。有了新宠,很快就会淡忘。
鼻腔一阵酸楚,热泪夺眶而出。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她毫无保留地爱上了他,她却注定是他生命里微不足道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