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吻过新娘之后,按如今的理,多少得尽一尽主人家的责任,轮流每桌敬酒,不过邵老大直接就把这一步省了,拿着麦沉喝出一句“后边甭管喝酒喝茶喝什么黑暗系饮料的都找那桌的”,说着手一指,指的就是那一桌以沈流为首的兄弟团,然后当场抱起穿着鱼尾婚纱的叶思清,径直洞房去了。
李神医从善如流地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名牌,撕了封皮,往自己前胸和后背各贴了一张,只见牌子上写着一行字——“不喝酒的好医生”,一边吐槽道,“老大这也太急了吧?都和嫂子蜜月这么久了还赶着洞房呢?火力怎么还这么旺?”
嘴比他皮得多的顾宇文忙着喝酒喝茶喝黑暗饮料,还要掰着手指算着数,强行答话,“第一,仙女嫂子今天穿婚纱,那可美得要亲命!老大又不是柳下惠,肯定得急,不急那就真‘不行’了。第二,不赶快洞房,难道带着仙女嫂子喝这些苦比玩意儿——哎呦我去,这什么鬼,酱油加牙膏吗???!!!”
话刚说完就被身旁的伴郎黎邱抓着酒杯,勾住了脖子,吆喝着喝这喝那。
邵老大钦定的伴郎人选,就这一个决定,把他这迷弟弄飘了一整晚,带着作为伴娘的女友,乐呵得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仿佛今晚结婚的人是他自己。
总而言之,和平时IT男的木讷相差甚远,喝得满脸通红,脚跟乱抖,不过总归没忘了牵紧自己的女友,跟护犊子般的护着,全是跟他老大学的,疼媳妇儿。
渲城最豪华的酒店里每个大厅都闹哄哄的,狂欢持续至半夜。
邵励城带着叶思清回到作为新婚礼物送给对方的别墅里,从进门开始就好像喝昏了头的人,拽落媳妇儿身上那件漂亮耀眼的婚纱,一路挪进了新房,紧跟着把人往床上扑。
就要亲上的瞬间,叶思清的手机突然煞风景地响了。
邵老大粗着气声,两眼瞪得就要向灯泡靠拢,特别不乐意把身体直起来。
叶思清哭笑不得地搂着他,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仍然坚持去拿手机,接通了来电。
打来电话的人是傅知之,帮他拨电话的,自然是他的父母了。
傅禹墨一家这三口子都没赶上来婚宴,据说是因为傅家在海外的企业出了些岔子,傅禹墨赶去处理,唐念带着儿子跟去了,等到处理完事情,时间已经来不及,这才选择打电话来祝贺。
只不过这打电话的时机,落在邵励城眼中,忒损,但要说是这家子里谁的主意,恐怕三个人,两大一小都脱不了关系。
平常什么时候看见傅知之都挺高兴的邵励城这会儿眉头皱得可深了。
傅知之显然也感觉到自己遭嫌弃了,在乖巧地跟着父母说完祝贺语之后,可怜巴巴地瞧着脸色依旧黑沉沉的邵励城,“霸王叔叔,你怎么好像不高兴?爹地说结婚是很高兴的事啊。”
邵励城瞥了一眼在镜头里只露了半张脸的傅禹墨,冷哼一声,“墨三儿,你是要自个儿给你儿子解释原因,还是我解释?”
傅禹墨就是再要耍兄弟,听到这话也得警醒了,谁让他这兄弟性子糙,还是靠着“流氓”那一系列的“糙”,真要让邵励城给他儿子作解释,保准三句话不离某种颜色。
都是男人,其实听着了倒也没觉着怎么样,但他老婆的另外半张脸也在镜头里,人就在身边,当着儿子的面,可不能这么“放肆”。
于是他轻咳一声,打圆场,转移儿子的注意力,就想忽悠着儿子把视频通话给挂断了。
傅知之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先冲叶思清挥手告别,“神仙姐姐再见,祝你洞房愉快哦!”
“……”正被邵励城捏着腰的叶思清听了,脸颊禁不住泛红更深。
“霸王叔叔,爹地说洞房你肯定会很快乐的,但是神仙姐姐会比较辛苦,所以你一定要记得,要对神仙姐姐很温柔很温柔的,不可以欺负神仙姐姐。”
闻言,邵老大额头青筋猛蹦,在叶思清向他递来的警告眼神下,握拳直摁太阳穴,深呼了口气,把表情顺稳了,才出声道,“小崽子你这叫法不对,回头记着改改知道吧?你叫我叔,叫她姐,差辈分了,墨三儿你到底怎么教的??小崽子,你得叫她姨。”
傅知之即便再古灵精怪,思维跳脱,也架不住这些大人之间辈分的计算,表情尽是云里雾里。
“叫姨。”邵老大在线教起了辈分。
傅知之左右转了两次头,看自己的父母,然后又看向叶思清,迟疑地张了张小嘴,准备听话地喊“姨”了。
却不料,傅禹墨在这时拦住了儿子,把视频关了,只剩通话,“放心,我回头就教,太晚了,你和清清抓紧,别浪费了良宵啊!”
他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整兄弟的机会,回头他肯定教,教儿子喊他兄弟“哥”就是了,难得能压这不可一世的老友一回,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后来傅知之也不知道被亲爹灌了什么迷汤,真就有挺长的一段时间,见着邵励城和叶思清就分别喊“霸王哥哥”和“神仙姐姐”,所以那段时间每回邵老大见着傅禹墨一家子的表情就像吃着了地雷似的……
这晚洞房还好只有这一个小小的波折,后边全由邵老大撒欢尽兴,过得比度蜜月还激情四射。
叶思清早上闭眼前,有气无力地拧了他的手,迷糊的,喃喃地嘟囔着,“……你到底哪来那么多花样……经验丰富的……了不起么……可恶……”
邵老大竖耳听见了媳妇儿的话,顿时更觉神清气爽,大笑着抱起人,进浴室洗干净了,才又搁回床上,拿被子严严实实地捂好,搂着她,一起躺下,安心地熟睡了。
夫妻俩新婚燕尔,无论之前度了多长时间的蜜月,依旧如胶似漆,只不过与蜜月时期不同的是,邵励城得回公司和帮会里,两头忙了。
叶思清就此空出了不少时间,但几乎都被邵励城的母亲占去了。
婚宴过后,她跟着邵励城回了观市,任芳也一同回去,就想着带儿媳四处玩儿,给朋友们认认脸。
有一次,任芳顺道去了半月湾的别墅吃晚饭,正巧有朋友约了个麻将局,吃完了饭,她便想要带叶思清一块儿去。
邵励城坐在沙发上给老婆削了个好看的苹果递过去,恰巧听见,眉头一横,“去那种局子干什么?她手生,跟你们这些老手玩不来,要让她上桌,她一晚上能把你输哭喽。”
任芳头一回听他提起叶思清的玩牌水平,却没想到是这种评价,顿时吃惊不已,“这么凶残?”
她看着叶思清,求证。
叶思清轻轻点了头,微笑道,“我是不擅长玩这个。”
心直口快的任芳哎呀一声,“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这不你心思鬼着呢?”
“怎么说话的?”邵励城一听就不乐意了,“就那玩意儿,有什么稀罕的?也就你们这些老太婆成天惦记着,我老婆就不屑玩。”
“……疼老婆就疼老婆,连带着你老妈一块儿喷了你?!你这不孝子!”任芳故意板了一下脸,顺手抽了他一掌。
这段时日以来,叶思清早已习惯这对母子说话和相处的模式,就是会时不时“动粗”,当然,多数是任芳揍儿子,他儿子那手劲儿,那力度,一般也不会轻易往人身上招呼。
“如果妈你很想去玩,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的。”叶思清笑着说。
“你甭宠着她。”邵励城嗤道,“你这些天就是她让去哪儿就去哪儿,都快把这老太太惯坏了,你也不喜欢玩牌,等会儿万一闷着了怎么办?不去,我们就是不去。甭搭理这老太。”
“那是跟你玩才闷,小清跟我一起去,我们能得很有意思,没那么无聊。”任芳边说边怂恿儿媳妇,“走吧走吧,今晚我们就去玩玩牌,别管输赢,有妈在,都给你兜着。”
她这话说得豪气干云,和他那当大佬的儿子气势倒是很像。
但邵励城太清楚他老妈的德性了,说难听些,那赌品可真不怎么样。
他带叶思清上过牌桌,和他那三个玩牌手黑的兄弟玩过,叶思清的水平简直可以说是菜鸟中的菜鸟了。
虽然任芳和她那一挂的牌友远远不及他们这些在道上玩牌玩得特别野的人,但怎么说都比叶思清强得多。
女人的性子又多是喜欢计较的,何况这些老太太们,都是得由人让着捧着的脾气。
任芳嘴上说得是好听,但若叶思清玩牌真输得一塌糊涂,这平日里要强又要脸的老太太难保不会有怨。
邵励城拉着老婆到一旁说着悄悄话,把事情给她捋了捋,说明白了些,提点了一番,劝她甭去趟那“浑水”。
只见他老婆思忖了一阵,竟是比他想象中的更容易说通,转身就婉言拒绝了任芳刚才说要她陪着去的麻将局。
邵老大心甚慰,总算觉得在家里头的地位提高了,夫纲有作用了。
然而还没过几天,进办公室开会之前的他照例给叶思清打电话,要提醒她吃晚饭,拨了几次,都没人接听。
他便将电话打回家里的座机,却听佣人汇报,“太太说是跟老夫人去打麻将了,晚上不回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