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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寞要求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屋子里只有他和刘桂芬两个人。
他让刘桂芬平躺在床上,“放松身体的各个部分,想象你现在就躺在柔软的沙滩上,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海鸥在头顶上盘旋,蓝蓝的天空和海相接。你的丈夫就坐在你旁边,孩子们光着脚丫在沙滩上玩耍,银铃般得笑声不绝于耳。”他一边说,一边摆弄手中的钢笔。
曲寞把钢笔放在虎口,大拇指和食指灵活地转动钢笔,动作熟练又优美,引得刘桂芬盯着瞧。
她只感觉眼睛渐渐失去焦距,不由自主的阖上,耳边却传来曲寞清晰的声音。
“跟着时间往回倒流,你又回到了三个小时前。下了班,你急匆匆往家里赶。走到南燕路的时候,你看见了一个戴帽子,戴口罩,穿着黑夹克,蓝裤子拎蓝色牛仔旅行包的男人。
你觉得他打扮怪异瞧了一眼,停!时间就凝固在这一刻,现在你仔细看,告诉我看见了什么?”
“那个男人遮挡地非常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她喃喃地回着。
“走近一点,再走近一点,看仔细!”
她的眉头紧皱,五官往一起纠结,一会儿的功夫又舒展开,“我看见了!他的眼睛上有个大疤痕。”
“哪只?具体在哪个地方?”
“右眼,在眼皮上面,暗红色。”
“很好!现在时间继续进行,你跟他擦身而过,回头再看一眼,你发现了什么?”曲寞的语气平缓,让她不由自主的被牵引。
她停了一会儿,又开口说:“我发现了,他的右腿好像有些僵硬,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他把包交到左手拿,右手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似乎是不舒服。”
“很好!现在你又回到海边,继续享受暖暖的阳光和与家人度假的惬意。”
曲寞看着她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起身离开房间。
“右眼皮上有暗红色疤痕,右腿和右手有轻微的残疾,可能是小儿麻痹后遗症患者。无业,文化程度低,很可能有犯罪前科!”他吩咐陆离去查。
陆离马上赶回警局,按照曲寞说得特征排查。很快,一个外号叫疤癞眼的惯偷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姓名,李勤,外号疤癞眼。小学三年级文化,小儿麻痹症造成右腿和右手末端轻微残疾,无业,右眼皮上有暗红色疤痕。从十三岁开始偷东西,一直屡教不改。三年前因为偷电缆线入狱,因为表现良好,一个月前提前释放。”
“马上对他实施抓捕!”曲寞下令。
李勤是个孤儿,因为从小不学好,没什么亲戚跟他来往。他自己一个人住在父母留下的老房子里,靠偷东西过日子。
陆离带人去李勤的家中,发现他并不在家。经过走访调查,他们得知李勤傍晚的时候回来,收拾了东西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经过分析研究,他们觉得李勤是躲起来了。跟他住过同一个牢房的狱友一个星期前出狱,他极有可能躲在那里。
陆离又赶忙带人赶去,果不其然,逮个正着!
“做了什么坏事要躲起来,老实交代!”
他经常跟警察打交道,倒是明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马上就全都交代出来。
“我没有做任何坏事,不过是顺手牵羊捡了一个包。”李勤蜷缩着坐在椅子上,眉眼间有种鬼祟的感觉。
“捡?”陆离拍了一下桌子,“还不老实!”
“真的是捡的。”他哆嗦了一下回着,“我在城东汽车站的厕所里捡的。我喊了两声没有人认,就拎走了。”
“那为什么又扔在南燕路?”陆离见他不像是说假话,就继续盘问着。
他听着这话抬起头来,“我看新闻上说火锅店发现人内脏,竟然是从一个年轻小姑娘身上挖出来的,太吓人了。警察同志,我虽然偷东西,却从来不敢伤人啊。这杀人犯真是狠,这得多大胆啊!”
“别扯没用的,说说你是怎么捡到这个包,又是怎么扔的?”
“白天我去汽车站遛弯,转悠了半天有些尿急,就去厕所撒尿。”他倒是会捡好听的话说,说什么遛弯,不过是去找机会偷东西。
谁都知道东客运站即将拆除,那里没有装摄像头,经常有小偷在那一片转悠,对外地人伺机下手。
“我去厕所,看见洗手台上放着个牛仔旅行包,旁边并没有人。我张望了一阵,听见里面有冲水的声音,就没敢动。等我上完厕所出来,看见那个包还放在那里。我喊了两句‘谁的包?’,听没有人搭茬就随手拎出来了。”
他详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况,“等我把包拎到没有人的地方打开看,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谁会带着一整整大包的熏制品出门?而且还没什么独立包装,感觉有些奇怪啊。我突然想起前几天的新闻,心里忐忑不安。这要真是人的内脏,我不是要被当成杀人犯?我是个小偷,可不是杀人犯!”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小偷这个职业倒比杀人犯高大上多了。
“我想了很长时间,决定把这个包扔掉。南燕路晚上有不少卖烧烤、腊肉和熏制品的熟食店,谁捡到了也不会觉得太奇怪。”他解释着自己行为的原因,“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上我,那些真得是人内脏?”
“你倒还有心思关心这个,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偷窃罪?”
“警察同志,我再也不敢随便捡东西了。”他一个劲求饶,“我刚出来没多久,可不想再回去坐牢。”
“那你就好好想想,在厕所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或事?”陆离的重点不是纠结他有没有偷东西,更没空为难一个小偷,大不了交给下面的片警接管。
疤癞眼听见这话脸上一喜,看样子自己不会被送进去坐牢。
他努力的回忆着,“我记得自己去上厕所的时候,进得是从东边数第二个位置。隔着木板,我看见前面的位置里有人。
他穿着一双锃亮的黑皮鞋,深灰色的西服裤,露出的裤管被熨烫地非常平整,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烟味道。我感觉有些奇怪,可也没多想,这年头怪人有的是。”
“怎么奇怪了?”王仁甫忍不住追问。
“汽车站里不许抽烟这谁都知道,可也没有人躲到蹲位里去抽。那个人明显是站着,而且还不止一次冲水。”
抽烟?曲寞听见这话马上看了一眼手表,距离疤癞眼捡到包到现在过去了六个小时,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