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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皇宫御书房。
拓跋蔺刚批阅完案桌上的一叠奏折,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一旁的鲁公公忙将参茶奉上,并道:“王爷,歇歇吧!”
鲁公公是王喆一手提拔上来,由于王喆被太后因照顾皇上的罪名关进天牢,出来后身体下降,皇上念他服侍多年,让他提前出宫为民,而他即升为内侍太监副总管。
内侍太监正总管是赵窐,他接替的王喆职位,成为皇上的御前大太监。
其实他被派来侍雍王爷也不错,他虽不是正统的皇子,可深得皇上的喜欢,现今又被任命为监国,他只要侍奉好他,说不定能成来新君的眼前宠。
拓跋蔺接过参茶,轻尝了一口,觉得这参茶并不及他家的娘子泡得好喝,想起家里的娘子,他已有三天没有见她,挺想她的。
唉,原本说好等他身体恢复过来,就跟她一起滚七次,可这些日以来,他一次都没滚成功,为了早日见回家见到娘子,他这两天白天与众大臣们议事并接见东魏的使者,夜里挑灯把之前堆积的奏折批阅。
他现在已完成并不多了,明天晚上他可以回家抱娘子睡了。
鲁公公看到他好看的唇角扬起一抺美丽的弧线,便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很好,于是就想上前讨好,嘴角一扯,刚展开谄笑,一个小太监推门进来,禀道:“王爷,严护卫回来了。”
拓跋蔺挥了挥手。
太监出去,不一会,严仇走了进来。
拓跋蔺对鲁公公摆摆手,“你先退下。”
鲁公公领命,却在转身时,瞥了一旁的严仇,看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冰颜,心不禁打了一个颤抖,对于雍王爷身边这个护卫,不知为何,每次见他总会生出敬畏。
待鲁公公离开了,拓跋蔺将参茶推到一边,“事情处理得怎么?”
“都处理好了。”严仇迈上前一步,让彼此的距离拉近一点,他道:“果然如你所料,赵昂派人查煊儿的底,还好那晚你事先叫我安排另一个与煊儿身高差不多的男孩住进别院,混淆他们的视听。”
前些日赵昂的暗哨发现炎妃然到别院探望煊儿,翌日便有人在别院外紧盯着,又派人四处打探,查到炎妃然曾在街市上救过一个男孩,送到保林医馆。幸好他早就跟林医师打过招呼,他们只查到男孩是普通皮肤病,之后雍王妃因为可怜男孩的身世,就接他到别院养病。
如拓跋蔺所料的,赵昂并不相信炎妃然的善举,还想继续查下去,因此,拓跋蔺吩咐他放出风声,说雍王妃要将郊外的别院捐赠出来,改建为“阳光之家”。
之前的避风塘改名为“阳光之家”,因那地方已不够用,因而将旧的“阳光之家”迁到这里,并在别院旁的一块空地准备建办一座阳光学堂,打算只招收那些穷苦阶层的子女,而且不收费用。
这样做无非是让赵昂相信,炎妃然与那个男孩并没特殊关系,帮助他只是做善事;二来,为了彻底斩断赵昂的怀疑,让煊儿暂时男扮女装,而之前安排与煊儿身高差不多的海龙就成了炎妃然在街市救的小男孩。
海龙与煊儿身高相差不多,他也是一个孤儿,模样看着老实,其实挺机灵的一个小孩子。赵昂曾派人问过他话,见他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看他的模样也没什么特别,就回去复命。
严仇继续道:“做了这么多,希望赵昂会相信,不再继续查下去。对了,既然都按排海龙顶替了煊儿,为何还要煊儿男扮女装?”
“因为他不知道现在的轩辕臻和你的真正身份,算是有惊无险的躲过去,可他不是别人,他是一只隐藏极深的老狐狸,谨慎狡猾,若再生出一点儿不利于我们的传闻,怕他会再翻查,为避免没必要的麻烦,还是让他换上女装,这么一来,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
严仇觉得拓跋蔺的话有几分道理,生病之前的煊儿瘦不拉几的,除了那双眼睛外,与原来完全变了样子,可病好的煊儿,随着这些日子悉心的照顾,脸庞惭惭长肉,五官隐隐有几分像二弟炎晟。
虽然炎氏谋反一事已过去一年多,未必还会有人记得他们家每个人的模样,但攸关到炎妃然的安全,拓跋蔺防患未然也没错。
在这方面,他不得不说拓跋蔺想得比他深远,若没有他的帮助,他们想替家人平反,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又怎会收集到那么多证据,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在我看来赵昂他肯定不会就此败休的,现在表面是站在你一边,实际上隔岸观火。他肯定以为你会为太子嫁祸给你的事与太子誓不两立,等着你们两人鹬蚌相争。”
拓跋蔺微眯起眼眸,“他想就让他看吧。”
严仇问:“王爷你有对策了?”
拓跋蔺没有说话,骨骼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严仇知道这是他思考的习惯,便静静的站在那里也没说话。
半晌,见他没有出声,严仇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哦对了,炎宅的地契银兄让人送过来,你看怎样处置。”说完,他由怀里掏出地契,放在桌面上。
拓跋蔺拿起打开来看了一眼,然后放回去,说:“拿回去吧,这是你家的宅院,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想这也是然然的希望。”
严仇说:“根据北越土地法规定,若没有皇室成员做担保,其他国籍的人不得在京城擅买房产。”
那时炎府经常闹鬼,根本没有人敢买下炎府,当时户部急需要缴交一批税银给国库,又知道有人想买炎府,急于甩买所有并没有仔细调查购买人的底细,若朝廷哪天查起,地契上户名不是北越国人,可能会被户部收回。
严仇又说:“现在户部归你管,不如把地契改成然然的,就算朝廷查起,你可以说那是你送给她的,反正买房子送给妻子也是正常的事。”
“行,先搁我这里。”拓跋蔺将地契折起,收入怀里,然后抬头看他道:“那天叫你去查的事查得如何?”
自接手户部和史部时,他就开始查账本,发现这两部的账本有问题,尤其是户部,竟然亏空了五千七百八十万两。于是这几天他私自调出户部缴入国库的税银账簿,虽然每期都有缴纳,但是却越来越少,这当中肯定有问题,就让严仇去查。
“事情并没有什么进展,只查到户部尚书李怀南与赵昂私交甚好,不过听户部侍郎段明贵说,李怀南有一本账簿,记录户部所有的出入账,但他从不给别人看。如果找到它或许能知道这些年来,为何户部亏空如此厉害。”
严仇顿了一下,补充道:“或许这事与赵昂有关,不然他怎会有那么多银两豢养那些门客,我查了一下他的家族情况,虽然他二弟和么儿是经商的,可这几年来,赵氏商行经营状况并不理想,单是上次沪州城水灾就让他们损失惨重,但他的无影山庄依然门客拥挤,可见他的经济来源并非来自家族。”
“继续派人盯紧他,你也的抓紧找出账本,不管户部亏空公款是不是与他有关,我们都得查清楚。”
“好的。”严仇应道,随后又皱起眉头,“那关于葛平的事呢,有眉目了吗?”
他担心炎妃然顾忌拓跋蔺的伤,没有把葛平夜袭雍王府想杀她的事告知,便擅自将此事给拓跋蔺会报了。因为他知道,逆水殿的情报网络不输于花满楼,而能使动逆水殿情报网络的就只有拓跋蔺和银睿峻。
拓跋蔺摇头,“还没有消息。”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葛平隐藏得极深,如果连逆水寒要查的事都需要花些时间,那么,这个葛平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你放心,如果他真是为噬魂冰魄而来,我是不会让他伤害到然然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严仇道:“既然找到炎家是被陷害的证据,我们尽快把这些障碍处理好,不然迟迟未呈上证据平反,然然定会起疑心。”
“我知道,但目前的状况,我们不宜将证据提交上去,否则……”拓跋蔺没有往下说,但严仇却懂。
随后,两人转移了话题,商议着另一件重要的事情,直到二更天响起,严仇才告辞离开。
拓跋蔺这些天都在御书房里的偏厅睡,那里只有一张床,虽然铺有棉垫丝被,可他躺在上面,却怎么都睡不着,许是近日为公事操劳过度,许是没她在身边。
不过他觉得是后者居多,虽然严仇会每天将她做了些什么事给他会报,可思念不如眼见,他暗自决定,明天晚上一定要回去抱着他的娘子入睡。
就在这时,忽闻室内有一股清幽的香气弥漫着,他警觉地从榻上弹起来,而他弹起的一瞬间,仅留一盏烛光的光亮不知被什么物体打熄,室内顿时一片黑暗。
接着一道人影一闪,立在他床前,凤眸微微一眯,看清楚来人后,他脸色骤然一沉,“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