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柳秘书来上班,竟然发现楚老大的办公室如同台风过境一般,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一片狼藉。
楚夕云进来,好似半点惊讶也没有,只是叫她赶紧收拾了半个小时后开会。
刚走到侧边的办公室门口,里面闲置的一张办公桌又碍了他的眼,狠狠地一脚踹翻了,黑着脸叫他们弄出去丢掉,旁人大气都不敢吭,只有柳秘书记得,那张办公桌是之前文嘟嘟来新添的,后面她没来了,办公桌就一直放在那里好好地。
碍眼的不是东西,是人。
“夕云,城东那块地皮竞拍,楚天可不可以参加?”,午饭时,阿明提及。
“地皮?现在房地产市场都是泡沫,我不想插这一脚,风险太大”,楚夕云立即否决,“何况,我看了新闻,王大胖似乎志在必得”。
“之前董事会一直在说要建立新的工厂,现有的工厂位置已然无法再扩充规模,只有另寻位置,我看了不少资料,我觉得那块地很合适”,阿明回答。
楚夕云想了一下,“找人做份详细报告,评估一下风险,下周的董事会上交给那几个老家伙去决定”。
“听说你妈妈回来了?”,阿明转开话题。
“嗯,我差点忘了,妈妈叫你晚上去吃饭,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好好聊聊”,楚夕云丢下了筷子,没什么胃口,有一张脸似乎总在他碗里的汤里面晃悠,短发飘飘,傻笑的表情。
“你上次叫我帮你找私家侦探,夕云,你在调查谁?”阿明有些谨慎地望着他。
楚夕云拍了拍他肩膀,“你别多想,这世上除了我妈我最信任的就是你,没什么,现在一切都了了,过两天我抽两天空,我想去把爷爷接回来”。
“老爷子怕是不愿意?”,阿明笑笑。
“不愿意也得愿意,我可不愿他和我爸一样没人送终”,少了一个人,楚夕云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空落落的,需要填满。
“嘟嘟,你真的要搬出去呀?”,王妈站在一旁替她打着包,“再也不回来啦?”
“比珍珠还真,我已经找到地方住了,王妈我会想你的”,一直以为东西不多,但要全部带走,零零总总还挺多的,有些东西注定还是带不走,如那院子里的花和菜,自己布置的房间,或泪或笑的回忆……
“虽然有些尴尬,但我不希望你走是因为我”,周芸绕过王妈,和她说上两句话。
“当然不是,其实说实话,我还挺感激你的,至少你不曾对我恶语相向,这已经与我之前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另外对于楚夕云,我应该跟你说声抱歉,让你担心了。希望你们一切都好。所以总结成三句话就是谢谢,对不起,祝福你们”,文嘟嘟笑笑,真的下定决定放下,一切事情瞬间变得简单了。
周芸回以微笑,“那我只能祝福你以后的日子都好”。
整整四大包行礼将风向雨车地后备箱,后排座椅,全部塞满。
“喂,美女,你就这么糟蹋我兄弟,小车的长相愣是做货车的活”,费了点劲才把所有东西塞进去,风向雨开玩笑的说。
“兄弟,就这么一回,您帮帮忙”,文嘟嘟拍了拍车子的车门,一副打商量的样子。
坐进副驾驶,和王妈摇手再见,最后再看一眼,住了这么久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怎么,舍不得?”,风向雨打开音响,望着身旁有些许伤感的人儿。
“是啊,舍不得,舍不得我那满院的菜呀,还有兰花……”,文嘟嘟避重就轻。
“只能委屈小姐了,我这穷医生只住得起那小公寓没院子可以种菜”,风向雨撇了撇眼睛。
文嘟嘟拍了拍他肩膀,“别气馁,等姐有钱了,买两亩地,你天天撒欢给姐种菜去”。
两个人互相开着玩笑,伤感的气氛瞬间消失得烟消云散。
车子刚开到拐角的路上,就见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路旁,文嘟嘟一眼就认出来了,那车是楚夕云的,他似乎在旁边和谁说着什么,风向雨望着她,用眼睛示意问她,要不要停车。
“绕过去”,文嘟嘟不假思索。
车子刚要从旁边驶过,她看清楚了和楚夕云说话的人,是她,“停车,停车”。
风向雨将车停下,和文嘟嘟一起下了车。
楚夕云对面站着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有些憔悴,脸上还有两道不长的伤口,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有点脏兮兮的。
楚夕云一转头就看到了她,刚要开口,就见风向雨走过来站在了她身边,她的视线却始终没有落在她身上。
“妈……阿姨?”,文嘟嘟叫了一声。
中年妇女转过身看到文嘟嘟,立马就走了过来,“嘟嘟,总算找到你了”。
“有事?”,文嘟嘟态度冷淡,她对于这个养母的热情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消失殆尽。
这个就是张浩的母亲,也就是曾经文嘟嘟的养母。
文嘟嘟不敢看一直黑着脸的楚夕云,她害怕一看到他的脸,眼泪就会忍不住从眼眶里滚出来,只能生涩得不停地眨着眼睛。
“我就说我没记错,可这位先生硬说不认识你,我差点就错过了”,张母舔着脸笑着。
不认识是吗,文嘟嘟心头如冰水浇过,“这位先生没说错,我们是不认识,我也不在这里住了”。
楚夕云听了这话,手中的拳头越握越紧,拉开车门,扬长而去,任由那个人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再也看不见。
“你找我什么事?”,有些颤抖的手指被她紧紧地揉进手掌,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才开口问张母。
“那个,那个?”,张母下意识地看了看站在她身旁的风向雨。
风向雨笑了笑,“你们聊,我回车上喝口水”,识相的把空间留给她们。
“嘟嘟,这回你可得救救我,你要是不救我,我就死定了”,风向雨车门刚关上,张母就一把拉过文嘟嘟的手,开始哭号。
文嘟嘟不客气地将手抽了回来,“我以前就说过了,我们已经没关系了,阿姨,当年说用一笔钱了断关系的是你,钱给了你,甚至远远大于你提的数目,你现在不应该再来找我了”。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就这么点钱就打发我了,你现在找了有钱的男人,富贵了,就不管我们死活了,枉我老公死得这么惨……”,张母愤怒地开始她的表演。
“阿姨,你到底要怎么样?”,文嘟嘟有些头大,对于她这种不断重复的表演她真的半点看戏的心思都没有,张浩的爸爸是得病死的,非要说得好像是被她杀掉的一样,而且后来的几次,她已经在她这里拿过好几次钱,“阿姨,我不是银行,更加不可能作你终身的自动提款机”。
“那点钱对现在的你来说不是九牛一毛吗?”,张母不以为然。
“你这回又欠了多少钱,张浩还小,你不为你自己,你也得为张浩考虑”,文嘟嘟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