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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了几件御寒挡风的衣物,晓蓝皱了皱眉,这样的漫天大雾,两军交战,只怕会造成极端混乱的环境,不过倒是给一些暗器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马车徐徐的向前进,来到城墙下,看来不经过战场是无法进入凌敛国了!
耳边隐约听到撕杀、兵器的声音,随着马车向前行驶,嘶杀的声音直震天,晓蓝躲在马车里观望!
还好花慕予有凌敛国的令牌,可以安全的出入!
眼前是一片的浑浊和血腥,没有一个人看到他们这辆马车的存在,每一个人都疯狂的险入这场战争之中。
在这里,生命没有一点价值,在这里,炽热的鲜血比白水更廉价,在这里,所有的信念、情感都荡然无存,只有人与人之间最原始的厮杀搏杀。
花慕予一双如星深眸深沉的看着晓蓝,风吹起花慕予如墨的长发在白雾中飘渺萦回。
“要去哪里?”深眸中再也掩饰不住的关切。
面对这样的花慕予,晓蓝先是愣了一下,垂眸,再抬眼,又是冰冷模样,说道:“为什么会发生战争?两个国家关系一直不是很好的吗?我要出去看看!为什么?你知道原因,对不对?难道是因为我?”
晓蓝姿态坦然,倔强地站在马车上,只是远没有花慕予那样随意、平稳。但心里却冰冷如冰块。
“你不能去!也不是因为你!”花慕予眼神炯炯的望着她,目光灼灼!
此刻,晓蓝才发现,一部分军队都向她们的马车围拢了过来,她此刻呆呆的看着那些人呼声冲天的向这边围拢了过来,担忧的眉更加的锁紧。
花慕予却如没有看到眼下的场面一般,自顾自的施展轻功带着马车向城内奔去。
以他的轻功,本没有人能拦得住,很快就离开了危险地!
可是战争还在继续,两国的军队都在猛烈撕杀着。
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时辰,看着战的不可开交的两军,晓蓝紧绷的弦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她想阻止,可她要怎么阻止,又以什么样的身份阻止呢?真是可笑!
快一个小时了,满地的尸体,满地的鲜血!
原来战争,比想象中可怕多了!
坐在马车里的晓蓝,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幕又一幕!
城墙上的残破的凌敛国军旗在血色的残阳下反而更显得红艳,犹如染满了凌敛国展示的鲜血,夕阳与城墙外的血色融为一体,血天一色,惨不忍睹,但是凌敛国的军队还是拼死抵抗着峭翼国大军的进犯。
这个凌敛国与峭翼国接壤的大城,是峭翼国垂涎已久的地方。
城中凌敛国的百姓四处逃散,有一些平民被俘虏成为了峭翼国的囚奴,将要被带到峭翼国去供贵族选用,年老无力的就被杀戮了。
这些人中以女人和小孩最多,少壮男子都当兵打仗去了,家里只剩下女人、老人和小孩,而那些老人又被那些无情的士兵就地斩杀了,所以队伍中就剩下了这些年轻的女子和年轻的孩子,士兵们将她们的双手捆绑着,一个接一个地串在一起,并且用一根长长的链子驱赶着她们前行。
队伍行进速度不快,这些人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虽说天气酷热,可是供应的水却不丰富,焦渴,饥饿袭击这些无辜的女人和小孩,她们的嘴唇都开始裂开了。
突然,队伍中的一个女子昏倒了,整个队伍忽然走不动了,因为她们的手是被绑在一起的,一个倒下,其它的人也不能走动,除非是拖着那个女人前进,可是如果那样的话,那个女人将被活活拖死。
拿着鞭子的士兵不悦地看着那个晕倒的女人,举起鞭子就要抽过去,女人旁边的一个年纪看起来大点的女子勇敢地喊了一声:“住手,你难道没有看到她已经昏死过去了吗?你的鞭子还要对着一个手无寸铁,奄奄一息的女人,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你这个该死的囚奴,竟敢这么跟小爷说话,我看你是活够了。”那个士兵对着那个年纪稍大的女子举起了手中长长的皮鞭,“刷”的一声,皮鞭落在了那个女子的身上。
一道深深的血色伤痕展现在女子的脸颊上,女子没有哼一声,士兵看到女子如此地倔强,一种浓烈的征服欲让他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鞭子,“唰、唰、唰”几鞭子过后,女子身上的衣服更加褴褛,破露之处露出了鞭子抽打的伤痕。
女子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那个士兵还想抽打已经倒在地上的女子,旁边其它的女人已经不约而同地走上前围了上来,将那女子包在了中间,不是命令,不是指挥,共同亡国奴的凄惨遭遇让这群柔弱的女人坚强了起来,没有声音,却有行动,无声的行动。
“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要造反吗?你们就不怕一起被杀死?散开,散开,快点,不然就抽死你们。”士兵咆哮着。
这群女人没有一个移动脚步的,脚下仿佛长了根,就像北方火红的紧紧抓地的高粱,任凭狂暴的西北风如何打击,也绝对不能动摇它。
士兵的手里的皮鞭无情地抽打在这群柔弱却又无比倔强的女人的身上,她们没有一个人退缩。
她们没有话语,什么声音都没有,沉默,也许沉默是最有力的反击,是最有力的武器。
虽然每个人的身上都出现了鞭打的伤痕,可是仍然没有人言语,也没有人退却,她们坚持着。
空气在这一刻静止了,士兵再次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长鞭,愤怒地冲着这群坚强的女人吼道:“快散开,不然就把你们一起抽死。”
依然没有人移动,士兵的长鞭又要落下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后面响了起来。
“你给我住手,放下你的鞭子。”晓蓝实在看不下去了,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你又是谁?”士兵挑起眉毛,愤怒的看着她!
她直接亮出在她在峭翼国当贵妃时有的令牌,那些士兵看到令牌后赶忙齐齐跪地!
“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可是大人,这群囚犯要造反,属下正在修理她们!”
“修理?你打算把她们全都弄死吗?这样的大热天,你也不及时给她们补充水,你想把她们渴死?如果还没有到达峭翼国之前她们就死了呢?”
“属下知罪,属下该死,不过,大人,你看她们是真的要反了,你看。”
“我早就看到了,你快去取水,拿些食物来,我想想办法。”晓蓝对着士兵嚷道。
“晓蓝,你真的要帮他们吗?”花慕予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凝重的神色!
她朝他坚定的点点头,他应该不会反对,这些人都是他的子民啊!
那些士兵很快地取来了水和食物,递到晓蓝的手中,晓蓝走到那个女人围成的圆圈边,低下了头,从那些女子紧紧环住的圆圈下面钻入了圈内,走到那个刚刚被抽打昏厥过去的女子的身边,俯下身,一只手抬起女子的头,另一只手将生命之水送到了女子的唇边,水沿着女子的唇流入口中。
经过几次喂水,女子渐渐地睁开了双眼,看清楚了眼前的晓蓝,却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退了退。
晓蓝只好把手里的一块饼递到女子的嘴边,不过女子却没有张开嘴。
晓蓝对她说:“吃吧,吃了才有力气赶路。”然后将饼塞到了女子的手中。
晓蓝站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女子却说话:“大人,您心肠好,再去救救那边的那个女人吧,她一定是饿昏了,把这个饼拿去给她吃了吧,我看她好像是怀孕了。”
“怀孕?”晓蓝重复了一遍,并没有去接女子手中的饼。
于是走到被饿昏过去的女子旁边,晓蓝俯下身,把女人翻过来,把手中的水一滴滴地送进女人干燥的嘴唇中,看着嘴唇慢慢地由干渴变得湿润,慢慢地有了些颜色,女人的眼睛缓缓睁开,一双眸子也开始有了神采。
晓蓝便转过身像那些士兵问:“峭翼国凌敛国关系一直不是很好的吗?为什么会发生战争?”
这时花慕予从马车里跳了出来,给了士兵一袋银子:“记得好生待她们!”
“是是是!小的记住了!”
花慕予转身拉着晓蓝回到了马车上,继续赶路!
晚上,晓蓝纤细的身子在深沉的黑夜里显得有些苍凉,又有些落寞,让花慕予有些些微的疼痛感。
闭上双眼,苍凉小道,夜风阵阵,一轮明月高挂天空,皎洁月光下马车咕咕疾驰飞奔。
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妇女和儿童也都轮为了战争的工具,战争是人性恶之花结出的恶果之一,人性中的残忍和嗜血性在战争中表露无遗。
和平鸽飞走了,晓蓝的心中也有了一道无法痊愈的伤口,才明白,世界人民需要和平,停止战争,让和平永驻人间吧!
花慕予深邃的重瞳再次移到晓蓝脸上,喃喃自语般的说了一句:“不要难过了!”
晓蓝抬头,质问道:“那些人都是你的子民,这是你应该有的反应吗?”
花慕予轻柔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看着她:“峭翼国野心勃勃,一直想侵占我凌敛国的领土,这次被他们找到一个借口,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见晓蓝没什么反应,花慕予继续说道:“我的心里现在除了你,再也装不下其他东西了!”
晓蓝忽然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不管我是谁,不管我的身份如何,也不管我做了什么,不管我身在何方,你都会永远这样对我吗?”
“会,此情,生生世世,永远不变。”这不是誓言,这是心声。
仰起头看着这个情意深重的男子,晓蓝笑了,泪水却如珍珠一颗颗落下,微笑中带着满足,感动,还有丝丝的感伤:“那么等我吧,有一天我想我会全心全意的接受你,到那个时候,你可不许不要我啊……”
“不会,我要你,永远永远都不会不要你。”花慕予的眼角渐渐的湿润了,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感深处。
“这是一个约定!”晓蓝拭去脸上晶莹的泪珠,微笑着看着花慕予,笑容纯洁得不可方物。
“好!”深深的看着晓蓝,花慕予的脸上也是微微的笑意。
晓蓝把手指贴到他的脸上,触手却是冰凉,感觉不到温暖,如果她不爱他,跟他做出这种承诺,会不会太自私了!
可是也许她会爱上他!心里居然悄悄的泛起一丝莫名的安宁!
忽然在一夕间明白,所谓爱,只要自己愿意去爱,便是爱了。
所以,没什么大不了了!
她悄悄的伸出手,握住了花慕予的手,他的手有些凉,但是干燥而镇定,他温柔的一笑,反过来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她没有开口,始终淡淡的微笑,沉默。
清晨第一缕阳光投射进马车里,“醒了吗?”
晓蓝点了点头依旧懒洋洋地睡在花慕予温柔的怀里,看太阳丝丝缕缕的光芒都写满了他给她的爱,她爱极这样的温暖,任由他无限地宠着。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惬意地说道:“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晓蓝!”花慕予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她看着他低垂的眼睑不由地又想起另一个人,一个会让她的心很痛很痛的人。繁星点点舞夜色,红叶渐红相思浓,树叶飘落一地黄,落叶片片知情意。季节悄然转换着自己的角色。
夏季的风还残留着春的余味,徐徐而吹,有丝凉有丝暖。
静谧的月,淡淡柔柔,散发着柔和的光;繁空星空点点,跳动着夜的音律,寂静的夜,偶有一两声虫鸣,在窗下唱歌。马车在树林里游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清静。寒风渐紧、风清人寂的夏夜,思绪宛如决堤的江水,漫卷狂歌。
所有的情绪萦萦绕绕缠绵于心底,不管燕纾翎还是花慕予,都是命运的使然,终是难以释怀。
很想借一缕夏日寒寒的风,涤荡生命的涟漪,把情绪的死潭搅起一抹秋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