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渊没有马上发动车子,而是对沈潮生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你要跟那个人同归于尽?你这样的行为同贺尧有什么区别?死的时候考虑过后果没有,陈白那天多伤心你也看到了,这还是陈白不爱贺尧的前提下。你呢?你死了你让春儿怎么办?”
沈潮生薄薄的嘴唇抿直抿紧。
“替我好好照顾好春儿。”
他留下了和贺尧一样的话。
雨声叮咚,江北渊的眼比雨丝还凉,他哼哧一声:“你自己的老婆我凭什么要给你照顾?你想死可以,只要春儿同意你死,我不拦着。”
“只有那个恶魔死了!这一切才能结束!一定要有一个人了断这一切,我宁愿是我!”沈潮生的情绪也爆发了。
他今天的确是做好了死的准备。
他甚至也写好了遗书,就放在沈家老宅,收拾他遗物的时候,江春和会看到。
他想说的话,都在上面了。
江北渊哼了一声,潋滟的桃花眸眯紧,盯着远方嗓音几分邪几分狠,“他既然吊着我们玩,我们也吊着他玩玩,有句话说的话,上帝要让一个人灭亡,必先使他疯狂。”
“他是一个没有敬畏,没有软肋,人情观念尤为淡薄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让他亡?!”
“曾经有个富豪,他家财万贯,整天吃喝享乐,最后他死了,你猜他是怎么死的?”
“被眼红病杀死的?”沈潮生猜测。
江北渊却摇头,挑起嘴角,低沉的声音不紧不慢道:“兴奋死的。被好几个女人压在身上,那么兴奋死的。”
沈潮生有点懂了。
江北渊要让那个魔鬼放松。
可,对方很精明。
一个能在沈家潜伏30年的人,风声鹤唳皆令他动,怎么可能放松。
“接下来,你都按照我说的做,至于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确定,不过我的办法,总比你这个蠢货去送死强。”
闻言,沈潮生薄唇抿直了,他低头盯着怀里的长生,似乎是有些疑虑。
江北渊没好气给了他一拳头。
“连你爹的话都不信,那你和魔鬼有什么区别?你也同样缺少人情观念。”
一句话堵得沈潮生无话可说。
江北渊,真是个又绝又艳的男人。
沈潮生抱着的长生:“汪汪汪!”
江北渊腾出手抚摸着长生的脑袋,揉了揉,说:“狗都比你聪明。”
沈潮生:“……”
……
“抱歉,我有事情,我今天过不去了,宝藏我给你放在泞城码头那个仓库里面,你可以自己过去拿。”
“沈潮生,你特么的又跟我玩阴的?”
“我没有。我真的把宝藏放在那里,你可以去看。”
“嘟嘟嘟……”王民盛率先挂断了电话。
驱车去泞城码头。
他的确是风声鹤唳的男人,车子停稳之后,并没有马上熄火,而是如野兽般来回梭巡着附近有没有摄像头,漆黑的眸一眨不眨,如同夜空之下的鹰。
终于。
确定没有风险,王民盛这才是下车了。
他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缩着肩膀进了仓库。
里面果然有一个大箱子。
打开。
入目的是珠宝首饰,还有钻石黄金,各式古董。
但是这一箱子的东西,远远不够。
王民盛知道,宝藏肯定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他又给沈潮生打电话,嘴里叼着一根烟,手搭在箱子上,电话接通之后冷笑,“就这么点,够塞牙缝的?”
“这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别的。”
“那你特么不全交出来?”
“剩下的藏在哪,我不清楚,因为沈平日记最后一页,撕碎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的哥哥,王民奇。”
“……嘟嘟嘟。”
沈潮生的话还没说完,王民盛忽然挂断了电话。
因为他早就察觉到了身后不动声色的脚步声。
回头看过去。
对上来人饱经沧桑的脸,王民盛冷笑。
“哥,你也是来拿宝藏的?”
“民盛,你收手吧,我可以跟你出国,咱俩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生活!我跟潮生求情,让他不会对付你。”
“他对付我?哈哈!”似乎是听到什么笑话,惹得王民盛笑容愈发讽刺。
“现在的事实,是我在对付他,他在求着我给他一条活路,你这样的蠢货啊,活该总是给人家做管家!”
“我就算蠢,也是你哥哥,你是我弟弟,民盛,我都是为了你好。”
“别跟老子说亲情——”王民盛不悦低喝,脸色冷凉三度。
“这些年你过你的,我过我的,狗一样去伺候别人,也没见你成天把兄弟两个字挂嘴边。说,你把宝藏藏哪去了?”
王民奇苦笑一声,答非所问:“民盛,你是我弟弟,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找你。可是同样的,我照顾潮生这么多年,在我心里,早就把潮生当亲儿子一样了,我不想看到你伤害他。”
“哈哈!亲儿子?哈哈哈哈!”
这个事实似乎刺激到了王民盛,他笑得猖狂又阴险。
“你竟然把一个外人当亲儿子了,还为了一个外人这辈子没结婚,你觉得他领情?”
“他当然领情!我尿毒症,潮生还给我捐了一个肾,我能活到现在,都是潮生真心对我好,可是你呢——”
“你闭嘴!”王民盛受不了王民奇这样妄自菲薄又失望透顶的眼神。
他狠狠抽了两口香烟。
直接将烟圈吐在了王民奇的脸上。
听到他咳嗽起来,王民盛却是阴险地笑了。
“你不是相信所谓的亲情吗?好,很好!”
“民——”话未说完,王民奇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这烟里面含着东西。
王民盛是故意往他脸上吐的。
瞧着地上晕倒的王民奇,气不过的王民盛狠狠往他身上踹了几脚。
“老东西!我是你亲弟弟,你把他当亲儿子!好啊,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也不要怪我了,我给过你机会的。”
“……”
*
时光如梭。
泞城雨过天晴,雨后的街道还残留着几分腥气,孤寒料峭的湿冷,土壤也是湿漉漉的,空气中透着令人压抑的味道。
现在是黄昏,晚霞斜照,江家的别墅门前围聚了很多人。
有江北渊言念,江春和江景明,江清池慕烟烛,还有……
沈潮生。
江春和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黑色笔记本,扔到了火盆里面。
沈潮生静静注视着她,眸光沉痛,嗓音沙哑地叫了一声“春儿”。
“你别叫我!”
她冲他咆哮,清秀的脸蛋染上了憎恶和不耐。
“沈潮生,你想死,就赶紧去死吧!我不在乎你里面写的是什么!你就算留给我万贯家财我也不在乎!我根本不稀罕看你装模作样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恶心我!”
话毕。
一把火,烧了他写的遗书,烧了他所有想对她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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