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亲爹的忌日,你不知道?回来这么晚?”贺尧很是严肃。
沈笙死了。
陈毅杰其实是沈笙的孩子。
但是这件事,小时候陈毅杰不知道。
他一直都以为,是陈白和贺尧,把他从孤儿院里面捡回来的。
直到他高中毕业的那天,偷听到了贺尧和陈白的对话,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不是孤儿院的孩子,原来他是天生的贵族。
他的父亲,叫沈笙。
是贺尧同父异母的哥哥。
但是贺尧和陈白,把他从孤儿院带回来的那一天,还带回来了一个叫路明优的男孩。
没人喜欢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被另一个给抢夺了。
路明优很乖巧,懂事,深沉。
陈毅杰不乖,暴戾,纨绔的潇洒小子。
所以他不愿意回来,懒得装,懒得应付。
今天陈毅杰喝酒了,贺尧凑近了他,嗅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你又喝酒了?”
“不知道……”
陈毅杰将外套挂在了肩膀上,一只手抄在了口袋里面,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被贺尧给挡住了。
陈毅杰长得帅,遗传了沈笙。
可是他没遗传沈笙的温和如玉,而是像个玩世不恭的混球。
贺尧很是不解地看过去,“你到底怎么了?五年了,你那个好兄弟苏子承说你失恋了,失恋了五年?还没缓过劲来?”
“今天才是真的失恋了。”借着酒劲,陈毅杰苦笑了一声。
“她有男朋友了,我是真的失恋了。”
贺尧愣了一下。
陈毅杰已经走远了,贺尧注视着他的背影摇头。
呵呵,原来他也有今天。
可能就是报应吧!
……
“双人,好久不见了。”
此时此刻,苏子承就坐在穆双人的对面,笑着看她。
咖啡厅的灯光落了下来,打落在苏子承的双肩。
他穿着白色的西装,如同五年前那个温柔的大哥哥一样,眉如新叶,但是和大学时期的苏子承相比,现在的他更成熟了。
这么看着,就像是贵族的王子。
穆双人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嗯,我们已经五年没见了。”
“是啊,你可真狠心,不联系陈毅杰也就罢了,连我也不联系了。”
“……”穆双人低下头去笑了笑,没有回答。
就因为他是陈毅杰的朋友,所以才不敢联系。
因为害怕,因为不敢,因为不想回忆那段令人伤心的过往。
咖啡上来了,穆双人端起咖啡喝了几口。
“真巧!”
身后骤然响起了一道吊儿郎当的嗓音。
这道嗓音的主人,是穆双人心里的一道劫,她自然忘不了。
陈毅杰搂着一身材火辣的美女,坐在了苏子承的旁边。
“这地这么宽敞,不介意我和我女朋友坐过来吧!”
苏子承无语!
大哥,我好不容易给你创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你特么的捎带上一个女人过来算什么事啊!
也活该你单身,单身!真是一点都不委屈你!
穆双人放下了杯子,随即淡淡抬眼,没什么表情地看过去。
陈毅杰虽然是搂着那个女人,但是漆黑的眸,却牢牢攫住了穆双人的眼睛,暗中观察着穆双人的表情,见她没什么反应,忍不住心里一横。
“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艾丽。”
“你好,我是穆双人,是陈毅杰的大学同学。”
“同学?你跟我一个班过吗?一个年级吗?我们算什么同学?”陈毅杰的毒舌在这个时候有暴露出来,配合着那双犀利的眼,简直能吃人。
苏子承一个劲地喝咖啡。
没救了,这货没救了。
活该一辈子没有女人爱的家伙。
穆双人倒是也不恼,她已经习惯了,淡淡说道:“那是校友,这样可以了吗?”
“毅杰,你干嘛对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啊,显得你很没有风度哦。”
艾丽染着红色丹寇的手指,攀上了陈毅杰的肩头,如同蛇一般的抚摸着。
陈毅杰并没有阻止艾丽的动作,反倒是凑到了她的耳朵边,咬了她一口,“宝贝,我只会对你不计较,其余人算什么东西。”
暗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穆双人的反应。
看她神色无常,那张脸,瞬时就沉到了底。
他坐直了身子,有些烦躁地看着苏子承:“喂,你点些甜品,我家艾丽宝贝喜欢吃。”
“……”穆双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觉得陈毅杰这样的行为和言语,相当肉麻。
还宝贝宝贝的呢。
“苏总,陈总,不好意思,我想起家里还有事情,我先走了。”穆双人站了起来,反被陈毅杰拉住了胳膊。
“急什么,喝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吗?”
“是啊,日理万机,很是忙碌。”穆双人拂开了陈毅杰的手。
“一个女人有什么日理万机的,总归比不上男人。”
穆双人心里憋着火气。
她沉默地坐了下来,忍了。
很快地蛋糕被端上来了。
陈毅杰亲自切蛋糕,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然后亲自喂艾丽。
“宝贝,张嘴。”
红色的樱桃小嘴张开,陈毅杰满眼都是宠溺,甚至喂完了还忍不住擦了擦艾丽嘴角的奶油,将那抹奶油舔舐,自己吃了进去。
穆双人看的一阵反胃。
他什么时候这么腻歪了。
不,不是腻歪,是油腻。
陈毅杰变成了一个油腻的陈毅杰。
“毅杰,我在减肥,蛋糕我还是吃一点就行了。”艾丽擦了擦嘴巴,娇小玲珑。
“乖,你已经很瘦了,瘦的人怎么样都瘦,不像有些四眼钢牙死胖子,瘦下来又怎么样,还是那个死样子。”
我靠!旁边的苏子承在心里哀嚎!
陈毅杰你这个神经病,你在这胡言乱语什么啊!
活该找不到老婆!
穆双人终于是忍不了了,她缓缓地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
“陈总,我想要纠正您几个错误。”
“首先,女人也可以日理万机,这天下早就不是男人的天下了,女人一样可以发展自己的事业。”
“其次,瘦子可以吃成胖子,胖子也可以减肥成瘦子,没有人一劳永逸,就能永远保持原本的体形。”
“最后,陈总现在的行为,真的很油腻。”
“陈总,苏总,再见。”
穆双人潇洒地转身离去,让始终看戏的苏子承,忍不住在心里拍案叫绝!
说得好!
陈毅杰气得嘴角都抽搐了,那个死丫头刚刚说他什么?
油腻?!
靠了靠了,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说他陈毅杰油腻!
“毅杰,我们——”
“滚。”穆双人一走,陈毅杰再也没有演戏的必要,对着旁边的女人,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眼底皆是不耐烦。
女人立刻就皱了眉,很是不明所以。
“陈毅杰,你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不过是夜店鸡,装什么清高?”
“哗啦——”
女人往陈毅杰的脸上,泼了一杯水,然后气冲冲地走了。
苏子承在旁,忍不住两只手交叠,鼓起掌来。
“精彩啊,真是精彩的反转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精彩的画面啊。”
“……”陈毅杰的脸色犹若便秘一样难看,抽过了纸巾,擦拭自己的脸。
而苏子承还在鼓掌,气得陈毅杰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恨不得掐死他算了。
“很精彩吗?!你是不是有病?”
“有病的是你才对吧!你不是想挽回穆双人的心吗?你这样的行为,怎么挽回她?!只会把她推得越来越远!”
“切,谁说我要挽回她了?”
那种女人,有什么好挽回的。
再说了她都有男朋友了,陆青川!
陈毅杰怎么可能输给穆双人,让她觉得他过得不好?想得美吧。
“所以今天陈大少爷开心了吗?被两个女人厌恶了,你可真是直男中的战斗机啊!”
“你再敢说一句,我现在就把你丢到太平洋里面喂鲨鱼!”
苏子承:“……”
就知道拿他出气,这个没人爱的家伙。
……
夜色深沉,泞城的贵都。
这间酒吧很多年了,无数商场权贵晚上逍遥快活的场所。
陈毅杰以前很能玩,每次来了之后,那些个狐朋狗友们,都卑躬屈膝称呼他杰哥杰哥,一个个跟孙子似的。
可陈毅杰知道,这些所谓的兄弟,都不是真心。
这么多年来,能够称得上是他真心兄弟的,也就苏子承这么一个。
他和苏子承,发小,从小一起长大。
最初的认识是幼儿园里面他掉了一颗糖,被一个胖子踩碎了。
陈毅杰当时就怒了,把这个胖子按在地上暴揍了一顿。
殊不知这个胖子成天欺负“老百姓”,苏子承就是被他欺负的其中一员。
然后从那天开始,苏子承就很崇拜陈毅杰,和他做朋友了。
这么多年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在陈毅杰的眼里,是这个道理,他认为永远都是的。
人来人往的,身边只剩下苏子承。
但——
明明,应该还有一个穆双人才对。
要是五年前,他不对她说那句“滚”,她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陈毅杰觉得自己疯了。
他是真的疯了,才会给穆双人打电话。
才会在接听之后,心脏竟然咚的跳了一下,像个小孩子一样手无足措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要是再不说点什么,她挂电话了怎么办。
“你睡了吗?”陈毅杰的声音佯装冷静。
“这么晚了,陈总有什么事情吗?”
“哦也没什么,一个人在贵都喝酒,怪无聊的。”
“陈总不让女朋友或者苏子承陪你吗?”
“两个都没空,你来不来?”
“不来。”说完,穆双人就干脆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陈毅杰用力地捏着手机。
“爱来不来!!!”
这声音很大,惹得来往的男男女女朝着陈毅杰这边看过来,但是没人敢走过来。
因为这太子爷时不时地就间歇性精神病发作,就跟女人一个月来大姨妈一样,陈毅杰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特别暴躁的时候,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招惹他,否则后果自负。
挂了电话,穆双人已经准备睡觉了。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
还是陈毅杰打过来的电话。
“我说了,我不去。”
“请问是死胖子小姐吗?”
“什么?”穆双人一头雾水。
“抱歉是这样的,我是贵都酒吧的酒保。陈毅杰先生在我们这里喝醉了,但是他嚷嚷着要死胖子小姐来接他,陈毅杰先生在手机里给您的备注是死胖子。”
穆双人:“……”
“穆双人……你这个死胖子……你……竟然不喜欢我了……你凭什么不喜欢我了?凭什么凭什么要喜欢别人?”
陈毅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了穆双人的耳朵,听得很真切。
“死胖子……之前我也对你好过……你怎么就忘了我……”
不知是不是穆双人的错觉,他的声音好像还带着几分哭腔。
肯定是错觉。
陈毅杰怎么会哭呢。
明知道不该跟他在这种时间段扯上什么关系,奈何穆双人还是去了。
去了酒吧。
放眼望去就看到了那个最耀眼的人,周遭都是人,可心就是这么奇怪,心会指引着你的眼睛,让你在瞬间就牢牢锁定住一个人。
穆双人板着一张脸走了过去。
站在后面,用力拍了一下陈毅杰的肩膀!
“干嘛?”陈毅杰醉醺醺的转过身去,在看到穆双人的那一刻,忽然咧开嘴笑了。
“你长得真眼熟啊,你跟那个死胖子,好像……好像长得一模一样!”
“看样子还是真的喝醉了。”她揉着额角。
“喝醉?我喝的是水,怎么会喝醉?不过……哈哈,你比那个死胖子长得好看,她可丑了,戴着钢牙,还戴着那大框眼镜,都没脸看,哈哈。”
说着说着陈毅杰就指着穆双人的脸,自顾自笑了起来。
穆双人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他才好。
“我已经不再是五年前那个穆双人了,别再羞辱我!”
“羞辱?”
陈毅杰苦笑了一声。
忽然间,变得沉默了下来。
“是啊,我对她羞辱太多,她生气了,被我伤透了心,她喜欢别人了,再也不喜欢我了……我再也没机会了……”
一滴清泪,顺着陈毅杰的眼角缓缓滑落下来。
让穆双人有些愣住了。
“你在说什么?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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