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乔云山在第二天一大早便亲自登门。
乔凤修得知后,立即出去迎接,可还没等他迎出去,就听到门口传来犀利的问话声:“我女儿的事,你就是这么处理的?”
“我请了很多水军……”
“水军?呵呵……不容易啊,乔先生这一把年纪了,居然还知道水军……”
乔凤修的脚步滞住,听到陶姐的针锋相对,竟有种莫名的畅快感!
心下虽然直呼这种想法对不起乔老头,可还是没忍住藏起来,决定暂时不现身。
门外,陶姐站在高出两节的台阶上,身高不输乔云山,气质也不差分毫,再加上她从一开始就理直气壮,咄咄逼人的气势,竟让乔云山有些招架不住。
他摘下眼镜,掏出眼镜布来擦拭。
乔凤修在暗处看得分明,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他父亲有这么一个习惯,只要在感觉到威胁或紧张时,就会掏出眼镜布不停的擦着镜片。所以,他是……害怕陶姐?
这个发现让乔凤修既新奇又忍俊不禁,想他父亲驰骋各种类型的“战场”多少年,还没见他怕过谁!结果,居然就被陶姐给“摞”在这了!
“我……平时确实不经常上网,不过,水军还是知道的……”
陶姐笑了,“所以,你花钱雇了水军,让他们在替我女儿洗白的同时,又要接爱别人新一轮的网络暴力!就因为她该死的自己请了水军?”
说完,陶姐还在笑,可乔云山是怎样都笑不出来了,连他平时标志性的得体微笑都发挥不出来了。
“这个……我的确有欠考虑。”网络那些事,他不懂,请水军也是问过几人后才决定的,如今经由陶姐指责,他也发现这么做确实不妥。
“乔先生当时在电话里答应我的时候,那可是信誓旦旦,结果就让我等来这个?”陶姐的问题,越为尖锐,乔云山已经在轻轻拭汗。
暗处的乔凤修也被陶姐的气势震撼住,心想这么多年了陶姐在梅园简直就是埋没了人才!她应该混商圈才对啊,这么强硬的铁娘子作风,没几个男人可以拼得过的!
“我最近被其它事绊住了脚步,所以……确实有所忽略,我在此向你还有许小姐道歉。”乔云山摆明了态度,致歉也非常诚恳。
可是,陶姐并不买账。
“你的道歉,我听到了。既然你搞不定,那也就不劳烦了,我自己会保护好我女儿。所以,请回吧。”陶姐转身要进去,乔云山突然想到自己此行目的,忙说:“我是来见赫连少爷的。”
没想到,原本打算不再离开的陶姐,突然又折回,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是来见……赫连少爷的。”
乔云山还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妥,马上点头:“是。”
“不是来道歉的。”
乔云山一滞,“呃……道歉当然也需要。”
他的确是冲着赫连城来的,不曾想在这里碰到了陶姐,由于他的理亏,以至于处处被压制,一时间也忘了真正的目的。
“不必了。”陶姐昂起头,“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女儿的事,是我不该对乔先生有所强求。”
“……”
陶姐这么说,反倒让乔云山无话可说了。
他站在那半晌,见陶姐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也明白自己是真的把人给得罪了。本来之前因为母亲跟弟弟登门辱骂一事,陶姐这心结就没打开,现在倒好,对他们姓乔一家更是不待见了。
他也是无奈,缓缓道:“那我……改日再来。”
乔云山僵硬地转过身离开。
乔凤修也是狠狠吃了一惊,就这样?乔老头就这样离开了?
这可不像他的风格!
陶姐面无表情地转身进来,朝乔凤修藏身的地方瞥一眼:“出来吧。”
乔凤修尴尬地出来,走过去立即表明立场:“我是站在干妈这一边的!干妈不能因为我姓乔,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
陶姐白他一眼,“你是你,他是他,我分得清。”
乔凤修终于放心了。
他跟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干妈,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爸?”
陶姐站定,看看他,“他因为霍家的事想见少爷,你以为我不知道?”
乔凤修一滞,突然反应过来,接着朝她挑起大拇指:“干妈,厉害!”
陶姐笑道:“我虽然阻止不了整件事,不过,至少可以保证少爷用早饭的时候不被人打扰。”
乔凤修是彻底服了,再看陶姐亲昵之余又多了些钦佩。
乔凤修跟剧组请了半天假。
因为是第一次,王导虽想赶进度,也不好意思怫他的面子,只说下不为例。
乔凤修回了家,进门就看到乔云山站在客厅,桌子上摊着一张图,纸质发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他知道那是什么,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朝那图上瞄一眼,“这也算是地图?”
乔云山抬眸,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又垂下目光,“舍得回来了?”
乔凤修一笑,“您也知道,我在剧组赶戏,是真的没时间。”
乔云山将地图收起,然后往楼上走,“给我约赫连城。”
“爸,我想跟您谈一谈……”
不待他把话说完,乔云山脚步滞住,蓦地回身,充满洞悉的目光盯得乔凤修全身不舒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住在霍宅跟许卓佳形影不离。我并不关心你是怎么想的,不过你要记住,你姓乔,争取回属于我们的东西,是我们乔家每一个人的责任。就连你那个不成器的二叔,也想通过这件事来证明自己!而你呢?”
乔凤修抿抿唇,下颚收紧,许久才出声:“我虽姓乔,可我只想做我自己,不想被任何附加在我身上的责任影响到我的人生。”抬眸,他说:“什么霍家,什么被侵占的宝藏,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还没我呢,凭什么要让我来承担这些恩怨的后果?”
啪——
一记耳光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乔凤修的脸颊微偏,脸上的手指印很快肿起来。
乔云山漫不经心地看看自己的手,缓缓道:“你是被她们洗脑了啊。”
乔凤修微微一笑:“被洗脑的人,不是我。”
他抬手,抚抚了被打的脸颊,“您想怎么做,我不想阻止,不过,我也绝不会把自己放到必须要选择的位置。我跟佳佳,是谁都别想分开的,就算您是我父亲也不行,更别说什么家族责任了。”
乔云山绷着脸,胸口不停起伏。
乔凤修索性一次把话说得明白,“我跟佳佳已经注册登记,是合法夫妻了,我只有保护她的责任跟义务。”
乔云山一滞,“你居然敢?”
“嗯,没什么不敢的。”乔凤修又笑了下,说:“您也到了该抱孙子的年纪了,我跟佳佳会努力的,争取让您三年抱两。”
“滚——”
乔云山气得一口滞在胸口,不停地捶胸。
“行,我滚我滚。”乔凤修十分配合,走到门口时又不忘叮嘱一句:“您跟陶姐以后就是亲家了,对人家还是要客气点……”
“你给我滚!”
“好,滚滚滚,我这就滚——”
乔凤修的身影立即消失在大门外。
乔云山被他气得不轻,鲁武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心翼翼地将他搀扶到沙发上坐下。
“为什么不向我汇报?”乔云山阴沉着脸质问,“难道,连你也要背叛我?”
鲁武低头,“鲁武不敢。”
“不敢?”乔云山嘲讽一笑:“我看你们的胆子都大得很,没什么不敢的。”
鲁武回道:“鲁武以保护您跟少爷的安全为己任,至于许小姐,她确实对少爷的人身安全不具任何威胁,所以才没能向您汇报。”
乔云山抬头看他,眼神有些不可思议。
许久,他才收回目光,“跟在那个臭小子身边久了,你也学会找借口了啊。”口吻说不出来的惋惜。
鲁武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也罢,你就随他走吧,我这里不再需要你了。”乔云山并不是个会被困难轻易战败的人,凡是他决定了的事,就绝没有回头箭。
鲁武一震,“老爷……”
乔云山起身,看都不再看他往楼上走。
鲁武还想再说什么,却也只是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求他改变主意,急得额头冷汗直冒,双手捏成拳头。最后,也只是徒劳地放弃,耷拉着双肩,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他打小跟在乔云山身边,他的性子说一不二,决定了的事任谁都无法改变。就连少爷都劝不动他,更别说是自己了。
——
这边导演喊咔,乔凤修便收敛起脸上邪魅狂狷的霸道体微笑,转身回到休息椅上坐下,小周立即递水再扇扇子。
六月初,下午已见热息,尤其是在剧组里需要打灯,一场戏下来都热得让人受不了。、
乔凤修脱了外套靠在椅子上,化妆师适时过来补妆。
“修哥,”小周轻声叫他,乔凤修半睨着眸,小周朝群演那堆里指了指,“那个男人从刚才就一直在盯着你。”
“男人?”
乔凤修以为是男粉,觉得有点新鲜,坐直了身子一看,倏地瞪大眼睛:“鲁武?”
片刻后,小周带着鲁武来到他跟前,乔凤修立即问:“你怎么来了?”
通常,乔云山回来后,鲁武都是跟在他左右。只有在父亲离开,才会轮得到自己。
鲁武看上去有点委曲,可又强撑着刚毅的脸,不想让人看出来,坚强道:“我被老爷赶出来了!”
乔凤修先是滞了滞,接着很不给面子的大笑,“哈哈……”
鲁武震惊地看他,自己都这么惨了,少爷怎么笑得出来的?
乔凤修一边笑着还一边拍着鲁武的肩,“对不住啊,一定是我连累到你了……我才刚被赶出来不久,你就跟着也被扫地出门了……”
嘴上说着抱歉,可他的笑声却没停止。
鲁武不说话,还沉浸在被老爷赶出来的悲伤里。二十几年了,他一直住在乔家,眼下竟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看他那样实在是可怜,像被遗弃在路边的小狗,乔凤修止住笑声,不自在咳了两声,然后揽住他的肩,特大气道:“既然老乔把我们俩都赶走了,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鲁武看他,“住霍宅?”
他对住在那里,还是有点抵触。毕竟从小到大,听到太多关于霍宅住着一群强盗的故事,在他的认知里,霍家人道貌岸然,对自家兄弟也反水,为利益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才不要住在这样一户人家内,哪怕,现在住在里面的人都与前尘无关,鲁武也还是过不了心理的关卡。
“不然呢?你想睡马路?”乔凤修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知道他在意什么,于是问:“发生火灾或是地震的时候,你是先抢救珠宝,还是人?”
鲁武想都不想,“当然是人。”
“好。”乔凤修又问:“如果你只有一百万,你会用这笔钱投资房产,还是去救一位病人。”
这个问题更加简单,鲁武果断道:“会用它来救命。”
“所以呢?房子什么的并不重要,人才是高于一切的,你说对不对?”
乔凤修循循善诱,鲁武又一滞,已是哑口无言。
“住在霍宅的人,不是霍宅的人,他们刚好是我的朋友,就这么简单。”
“……”
鲁武只觉得脑袋有点不够用,一时间绕不清这个关系。
乔凤修也不难为他,直接说道:“你也不用觉得会愧对谁,霍宅在我眼里,不过就是幢能住人的房子,仅此而已。”
鲁武皱着眉头使劲想,貌似……少爷说得有点道理。
最后,想不明白他干脆放弃,少爷怎么说便怎么做就对了,脸上又恢复至往日的冷酷状。殊不知,他酷酷的样子,早就吸引了剧组里几个妹子,隔着老远盯着他窃窃私语。鲁武不经意的一个抬头凝视,都能引得她们欢心雀跃。
副导路过,“你们看什么呢?”
几个姑娘赶紧拉过副导问:“副导,那个帅哥是谁啊?好酷好MAN啊!”
副导抬头看,“谁啊?”
看清鲁武的样子时,又仔细打量一番,赶紧过去递名片发出邀请。
“拍戏?”鲁武直接拒绝,“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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