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志落井下石,是颜玉楼万万没有想到。然而现在四周的目光都盯着他,那些目光都充满疑问,多年的师兄弟都不相信他是清白的,登时他的身影显得是那么孤独,那么的渺小。
渺小的犹如宇宙间的一粒尘埃,可有可无。
此时他的心里是复杂的,情绪是多变的。一日之间,什么都变了,变得那么不可琢磨,不可揣测。
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显得多余,因为他们都已然认定他就是杀死师傅的凶手。欺师灭祖这样的事情,他是决不会做的出来。
他很想死,随师傅而去,这样人世间所有的烦恼便会烟消云散。天堂才是人最应该待的地方,那里鸟语花香,那里充满欢乐笑语,没有争斗,没有心机,没有危险,有的是团结,有的是关爱。
那里真的有那么好吗?
真的有天堂吗?颜玉楼的目光变得深邃,变得可怕,嘴唇露出了笑容。厢房里面的人看见他的笑容都莫名其妙,感觉甚是奇怪,心中都猜测难道凶手真的会是他吗?
凶手真的是自己吗?
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知道,凶手并不是自己。他的笑是讥笑,讥笑这些人并不明白,讥笑世人的愚蠢,也讥笑自己的莽撞。
突然他仰头大笑。
厢房里都是他的大笑声,浮云峰上传满了他的笑声。他的笑声是那么的沙哑,那么的苦,比吃黄连还要苦十倍、百倍、千倍。
骤然颜玉楼突然拔出长剑,向脖子抹去。悟真道人看见他拔出长剑就已经知道不妙,刚刚叫了一声:“拿下他。”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长剑落地。
鲜血喷出。
意识逐渐模糊。
他的嘴角依然笑着,笑的那么甜,那么哭,那么悲。砰的一声栽倒,他最后的意识是原来死并不是最为可怕的,最为可怕的还是人心。
但愿下世不再为人,也许做一只飞鸟都比做人来的自由自在。至少宽阔的天空可以任由自己翱翔。
眼角慢慢溢出了眼泪,师妹的音容出现在眼前,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优美,那么的吸引人。
他并不想离开她,然而很快就要人世隔离。人就是这样,万事强求不得。如果自己不回来,或许师傅不会死,自己也不用死。
然而世间没有卖后悔药。
或许是自己懦弱,或许是自己害怕,或许是自己躲避。世上只有师妹是他依然放不下,师妹便是他全部。
这时,惜雪烟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赶到这里,然而还是迟了一步。推开众人,见到睡在地上的颜玉楼。登时扑在他的身上,抽噎了起来:“师哥,师哥,你醒醒啊,你不能睡啊,我们去隐居,我们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们永远彼此生活的在一起。师哥,我求求你,你不能睡啊。”
颜玉楼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但是并没有力气再说话。惜雪烟道:“师哥,我知道你要说甚么,我这就带你走,你放心,我一定陪你去的。你永远不会孤单的。”
惜雪烟抱起颜玉楼,便要离开。然而林云志带着几个弟子挺剑横阻在她的面前,惜雪烟喝道:“滚开。”
林云志道:“师妹,他是凶手,浮云峰的罪人,他即便是死了,尸体也应该由浮云峰来处理。”
惜雪烟怒道:“我说滚开,你们听不懂吗?”
惜雪烟毕竟是掌门之女,在宗门里没有人敢得罪她。林云志同样不想,但是还是壮起胆子,并没有退后一步。
惜雪烟道:“再不让开,我就杀了你。”
声音低缓有力,任是谁都可以听出她是绝对做的出来。她的神智已经到了崩溃的地步,颜玉楼便是她的全部,现在是一口气勉强撑着。
只有颜玉楼会事事迁就她,练剑会让着她,还会夸自己剑法进步;
只有颜玉楼陪她玩耍,放任自己的任性;
只有颜玉楼敢吃自己做的饭菜,还笑着说厨艺进步。
相识以来,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一句,打过自己一下,有的都是无微不至的关心。
也只有在他的面前,自己才会认为自己是一个女人,一个幸福的女人。
如今他却走了,走的如此匆忙,都不和自己告别一声。他可以如此无情,自己却不可以。一个人上路肯定是寂寞的,会被人欺负的,自己应该与他在一起。
她的脚步声是那么的有力,林云志握着长剑的手都在颤抖。她每走一步,他都要退一步。
悟真道人见女儿如此伤心,长叹了一口气,道:“胡闹,来人给我将雪烟暂时关押起来。”
她的表情落寞,好像并未听见,依然向门口走去。浮云峰的弟子没有一个人敢来拦阻,他们也不想拦阻。
悟真道人道:“放肆。”右脚一动,人已经抓向惜雪烟,便在即将要碰到她的身子时,突然从门外蹿进来一个带着帷帽的白衣人。白衣人一掌击退悟真道人,左手抢过颜玉楼的尸身便飞离了这里。
颜玉楼的尸身被抢,最着急的莫过于惜雪烟,当即追了出去:“师哥,师哥,你说过你不会丢弃我的,你怎么要丢弃我。。。。。。”
扑通!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晕倒在地上。
悟真道人刚才受了那白衣人一掌,现在手掌依然颤抖,心中纳罕。悟血峰首座道:“掌门师兄,刚才出手的那人武功如何?”
悟真道人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虽然刚才匆匆与他对了一掌,但是他的武功绝对在我之上。没有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难道是他?”
浮血峰首座道:“是谁?”
悟真道人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颜玉楼的师傅叶青帝。当下悟真道人将发生在颜玉楼身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众人听了都哑口无言。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奇遇,若是真的是他师傅,那么神剑门恐怕将会有大麻烦。
悟真道人道:“今天的这件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就说悟上师弟是由于练功出岔,走火入魔而死。”
众人皆道:“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出三天的时间,江湖上便传说开了。颜玉楼杀死自己的师傅,再被神剑门逼的自刎,事情越传越广,出现了许多的版本,这是后话,暂时不说。
白衣人将颜玉楼带到神剑门附近的山峰,轻轻的抱着他,在他身上连续点了几下,止住了流血,又运功替他疗伤。
然而颜玉楼流血太多,奄奄一息,暂时处于深度晕厥,如果不能及时治疗,恐怕小命真难保。当今世上如果还有人能够救他的话,非江湖怪医易步义不可。
白衣人葱白的手指轻轻划过颜玉楼的脸庞,好像永远如此,这一刻世界都没了喧闹,安静的气氛在这里生成。
白衣人缓缓说道:“当初叫你好好待在神剑门,你却是不听。如今却又落个自刎的下场,你又何苦了,如果你听我的话,或许你和你的师妹就能永远的在一起呢。唉!”
这一声叹息,包罗万象,夹杂着各种复杂的情绪。白衣人抱着颜玉楼离开了这里,去了洛阳城,来到了白云山下。
白云山下有一草庐,草庐里住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正在草庐里捣着草药,动作迟缓,好像已经到了风烛残年,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白衣人带着颜玉楼一个飞身落到草庐前。白衣人出现的瞬间,那老者突然精光一闪,继续捣药,动作却是更加的迟缓。
白衣人道:“请问这里是易步义前辈的居所吗?”
声音清脆娇嫩。
草庐内老者并没有放下手下动作,咳嗽了两声,缓缓说道:“甚么易步义,老朽不过是一个老头子罢了,你是来错地方呢。”
白衣人道:“前辈,请你救救他,他的性命垂危,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啦。”
老者道:“姑娘你认错人了,这里的确没有易步义,只有我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姑娘如果有朋友要医治,还是赶紧送进城里罢。”顿了顿,继续说道:“城里的郎中多,或许可以医治你的朋友。”
白衣人道:“前辈当真不肯医治吗?”语气中已经夹杂着少许的怒气,更多的还是着急。
老者道:“本身不会医术,又如何医治,姑娘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如果将你的朋友医死了,姑娘岂不是向老朽兴师问罪,老朽就是死一万次也万万拿不出一个人来赔给你。”
白衣人右掌一翻,拍出,顿时草庐房门被轰破。尘土四起,白衣人提手轻挥,草庐里的情景出现在她的眼前。草庐里摆设很简单,里面有一张木床,其他都是瓶瓶罐罐之物,还有各种各样的药材。
自家的房门被打碎,那老者脸色都不动一下,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的事情能让他动容。或许像他这样即将归土的人,早就将一切都已经看淡,甚么钱财,甚么权利,甚么美人,都是浮云,或许唯有一样方是真的,那就是如何才能使自己多活几年。
白衣人道:“今日你必须救他,不然我就杀了你。”
这次声音并没有之前那么的客气,纯属威胁,只怕那老者敢说一个不字,便会人头落地,长埋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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