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烨挺直了腰,一汪深潭闪动着令人难解光芒,迈步向欣雨阁。
欣然缓缓合上双眸,神情似乎平静,淡如止水,内心却汹涌起伏。
一场春风一场梦,待到风尽梦醒时,原来不过虚幻一场。。。
她的一生,不过是棋子一颗,现在已经物尽其用,和亲,被情人算计尽尽;天地回阳,果熟落地,如今的下场,对她其实不算簿待,也是一种解脱。。。不是吗?
徒然这双健硕的双臂轻轻将她拥的更紧、抱的更稳妥了,从不知道,这付宽阔的胸膛,竟然如此带着令人安心的神奇力量,她的心境缓缓的平复,静然,欣然忍不住抬高眼盯看这张绝世面容,内心忽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曾听母妃说,懂得关爱落破弱小的人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好男人。
她想,锦烨其实是个好男人,只是被残酷与冷傲外表掩蔽,可惜,她懂得的太晚,对于这个本应终其一生的男人,她从未付出与争取过什么。
——错过了、便就是一生一世。
“你。。。恨我吗?”意识到已经跨入宫门,她抓住与他独处的最后一点时间,小心的试探。
“不。。。”因为没有爱所以不恨。。。。
锦烨轻轻将她放下地,炯炯的目光在她面容上穿梭,流转,最终忍隐了后半句,面对一个被情人算计,被母国抛弃,被亲生父亲赐死的女子,他有什么理由再出言打击。
“不要想太多。”再抬头时,他温和的笑了,轻轻将她拉入怀中,手指穿过她的三千青丝,“本王会尽全力为你留下名节,安葬于华山,那里风景秀丽,我想,你会喜欢。”
“谢谢。”父皇的圣旨是鞭尸一百、暴尸荒野,对后人以示警告。如此,以是罔极之恩,欣然从他怀中脱身,眼尾余光淡淡的落在侍女手棒的托盘上。。那是她的白绫,她的亲生父亲不远千里带给她的,唇角凄苦的扯了扯,他的恩宠,她有何颜受待——她不配呀。。。
“明王,欣然走了。”转身向妆台走去。
“——请走好。”锦烨深吸了一口气,霍然转身,两人背道而驰,“如果有来世,不要再做帝王女。”轻淡的低沉嗓声沿路飘逸,却如此清晰传入欣然耳中。
“是。”硬忍下的泪珠‘巴搭’滚出眼框,就此滑下白晰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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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欣然踏上玉凳一刻,雪府内,锦月刚刚送走大夫,返身回房,望着静卧在床、心情难测的女子,拉了把木椅在床侧坐下,并递给她一杯茶。
其实,皇家子嗣不是随便可以打落,他更无权打掉锦烨的孩子。
尽量他懂,却什么都没说,说他私心也好,说他无情也罢,好不容易她与他脱离了关系,如果多出个孩子,那她与锦烨忘情更变成不可能,他想清楚了,就算将来锦烨找来,大不了,所有的罪名他来担。
他抬了抬眼,“你真的。。。。。”
米米知道他想问什么,连茶杯都没碰一下,而是直接指了指桌上的汤药,道:“是的,我决定了,请帮我拿过来好吗?”她要趁热打铁,在还有这种冲动前喝下去。
但是,显然还是高估了自己,一想到一条小生命马上被亲手扼杀掉,那种血浓于水,骨肉相连之感瞬间涨满胸,侧眼望着黑呼呼冒热气的汤汁,一阵剜心痛楚不知从何泛生,婉延全身,像幻化成熊熊烈火苦苦烧灼她的灵魂。
“锦月,你先出去。”她突然向里转身,不想他瞧到自己软弱无力的一面。
沉默了一会,听到身后他回答:“好吧,我就站在门外,有事可以叫我。”
“嗯。”
过了一会儿,没有了任何声音,米米才转过身,她半坐起身,双手放在平坦小腹,一点显现都没有,其实已经开始牵扯她的心了。
意料之外,竟是这样撕心裂肺,她内心陷入激烈的矛盾角逐。
思前想后——
像有了坚定的决心,她猛的从床`上弹起身,冲到桌前,端起汤药,头一仰,‘咚、咚、、’灌下去——
突然,一声饱含怒气的肃杀嗓音,像从天边悲绝的响起“——不!”同时,这样凄凉的撕喊,也瞬间震碎了她的心,米米木然僵住了表情,‘哐当’一声,碗自手中掉落,残余的汤汁打湿了裙边,浓浓的草药味四溢。
她茫然倒退了一步,——锦烨?
。。。晚。。晚了!
一股热血冲上脑门,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小米。。。。”
“小姐?”
‘咣’门被大力推开,二道焦虑的喊声加杂着脚步声接近,一道身影冲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她,安抱在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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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天空下,与此同时,明王府夜空传来一声嘶冽的惊呼。
“不——”锦烨猛的弹坐起来,额上还冒着汗珠,手按住胸口,呼息还是不流畅。
“烨哥哥?”一抹娇小的身形随既起身,虚眯着睡眼确认情况,接着扶住他胳膊担扰道:“你怎么了?”
“没事。”锦烨推开她,起身下床。
“烨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