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走慢点行不,我跟不上。”几乎小跑步的追着一言不发的闻人来,刘天翼心中相当不平衡,他可是才出院的人诶,好歹也要体谅一下啊。
突然,闻人来停步回身,正在抱怨的刘天翼直接撞上他结实的胸膛。也不知道是几天没进食饿得发慌,还是刚才的一阵小跑运动过猛,刘天翼腿一乏就向后倒。
闻人来眼疾手快的接住刘天翼,眼中直冒火,“身体不好就不要到处跑,你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点心。”面对刘天翼,闻人来总是不自觉地频频失控,尤其是当他看见刘天翼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又找不出原因的时候。
“哥,我没事。应该是太久没吃东西,刚才走路有点体力透支而已。”刘天翼笑着在闻人来面前蹦跶两下。
侧过脸,闻人来沉叹一口气蹲在刘天翼身前,“上来。”
“不用了,哥,我能走。”刘天翼推他。
“让你上来就上来,不要磨磨蹭蹭的,要不然就哪都别想去。”闻人来不依不饶态度坚决。
实在拗不过他,刘天翼烂着脸趴到他背上,“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是不是都一样,怎么都长不大。”把刘天翼往上提了提,闻人来曲起背想让刘天翼更舒服一些。平稳的前行,他低沉的说道:“小捣蛋,别再让自己身临险境,别再让我听到你和医院扯上瓜葛就心惊肉跳。”那里——是他和两个最亲的亲人最后见面的地方,他惧怕在乎的人和那两个字扯上关系。
“不会了,哥,再也不会了。”贴在闻人来肩上,刘天翼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到达木屋,闻人来才肯将刘天翼放下,避开周围武警投来的目光,刘天翼无奈遮脸。右前方,宋浩明的尸体已经被抬了出来,在他身旁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宋思雅,另外一个竟然是副监狱长。
宋浩文,宋浩明和他们的爸爸妈妈都守在宋思雅的身后,看到刘天翼,他们纷纷对他投来微笑,唯独宋浩明一直看着副监狱长,目不斜视。
婉言安慰宋思雅几句,副监狱长一脸落寞的朝宋浩明的尸体看了一眼走到一边独自默默的点起一根烟。
“思雅。”刘天翼沉重的上前,迎上宋思雅疑问的目光,“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你应该记得我。因为在之前我借用你哥哥的身体对你说过一句——‘乖,呆在一边,解决了他,二哥立刻就带你离开这里。’”
“当时和我说话的人是你?”宋思雅震惊却不生疑,因为这句话不是她哥哥能说出来的,并且当时她就已经有所察觉。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只是这些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刘天翼说,“我叫刘天翼,是一名鬼语者,简单的说,就是我可以看到鬼魂和听到他们说话。”
看到鬼魂——!宋思雅的心猛地一震唇齿抖动的望着刘天翼,她神情激动的等待着刘天翼继续。
“换句话来讲,也就是我能看到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刘天翼说出的每一个字就像是重重的大鼓敲在耳边,令宋思雅一次又一次攥紧双手,她还是没有说话,她怕自己误解了刘天翼的意思,“也正是因为他们联合在一起聚结成的强大意念,我的魂魄才会被逼到你二哥的体内。”刘天翼没办法解释太多,宋思雅亲人都在请求他帮忙传话。
“告诉她,好好活下去……告诉她,她永远都是我心中最美的公主。”宋爸爸无不深情凝视着女儿。
“请你替我告诉她,我们都爱她。虽然我们一直把心思放在他二哥的身上,可是在我们的心中每个孩子都同样的重要。”宋妈妈含泪说……
含泪听着一句又有一句挚爱亲人的话,宋思雅松开紧攥在一起的手,语不成声的问,“他们——他们,都好吗?”
“很好。而且他们此刻就在你的身边。”刘天翼微笑。
“我的身边——”宋思雅惊讶四处环视,却什么也看不到只得黯然的收起目光。宋浩文笑着抬起手温柔的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什么,宋思雅张大嘴用手按住宋浩文捏过的地方涌出眼泪。紧接着是她的妈妈、她的爸爸……
“思雅。”刘天翼望着被爱包围的宋思雅,“你的亲人为你做这么多,都是因为他们深爱着你,可是他们现在应该去一个属于他们的地方了。他们想让你知道,他们对你的爱从来就没有变过,并且希望你能够勇敢的、坚强的、好好的活下去。就当是说一句让他们放心的话吧,告诉他们即使你一个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明白刘天翼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道别,宋思雅重重的点点头,她干脆的擦去眼中滑动的泪水,“爸、妈、大哥、二哥——我可以的,我会带着你们的爱——好好的活……请你们放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好好的生活下去……”
温柔的注视着坚强的妹妹,宋浩文放心的笑道,“那道光又出现了。”
“好漂亮——”宋妈妈,宋爸爸也在笑。
可是——宋浩明——
刘天翼看出他还在踟蹰。
“宋浩明,你看到光了吗?”刘天翼走到他身边。
“心愿……孩子……爸爸………没说……”宋浩明含糊不清的吐着字,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
对于宋浩明的话,宋浩明亲人听的一脸茫然,而在刘天翼听来却是声声贯耳——
这是一个承诺,一个他代替宋浩明做出的承诺,只是到如今,这个承诺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兑现了——
抬眼看向远方形影单只的副监狱长,刘天翼心猛地一扯,“宋浩明,对不起——已经迟了,已经不可能了。”
“不……要说……爸爸……完成……”宋浩明咬着袖角,眼中泛着泪花。
“宋浩明,真的不可能了,我没有办法让你复活,我——”刘天翼为难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已经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了。
“怎么了?”看刘天翼面色凝重,宋思雅询问。
“你的二哥,他看不见属于他的那道光。”
“为什么?”
刘天翼大概的说明原因,宋思雅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副监狱长满怀感激,一个二哥愿意叫“爸爸”的人,他在二哥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他究竟给予了二哥怎样的保护?
看着副监狱长落寞的一个人,宋思雅在那么一瞬仿佛觉得自己就是他。
“只要完成二哥的心愿他就可以安心的走了,是不是?”宋思雅望着副监狱长,——那个伟岸却又内心孤寂的人。
“理论上是。”刘天翼找不到更好的回答。
“那好吧。”
宋思雅简单的整理衣衫竖起头发,回过头她对刘天翼露出明亮而灿烂的笑容,“一定要一直看着我哦。”
宋思雅眉眼是笑的从刘天翼面前转身走开,刘天翼被她那璨若阳光的笑弄的有些晃神。
“是我看错了,还是雅雅真的在放电——?”宋浩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小萝莉什么时候学会放电了?
一步一步的走进副监狱长,宋思雅始终告诉自己保持微笑。副监狱长察觉到有人走进,悄然熄灭了手上的烟蒂转身,看到宋思雅他有些吃惊。
微笑的看着副监狱长,宋思雅带着哥哥的所有感谢娓娓说,“我二哥——宋浩明,他在去世之前叮嘱我一番话,他让我替他到你的面前喊你一声——
“爸爸。——”
副监狱长震惊的看着宋思雅,心头难以置信,这——是浩明最后的心愿与要求吗?注视着眼前同宋浩明一模一样的眼睛,副监狱长深深的叹气。——
“孩子,——
“浩明在最后一次见我时问我:假如有一天,有一个孩子来到我的面前,这个时候的他很需要别人的照顾,他问我——是不是愿意让那个孩子称呼我一声——‘爸爸’。可惜——,当天他没有等我的答案就离开了,到了今天——他自己再也不能这样称呼我,可是他却让你来到我的面前替他完成心愿,我想这世上也只有你能代替他听我说出当天的答案。”
答案——?宋思雅屏住了呼吸,他想二哥也在听,他一定期待着这一刻。
深切看着宋思雅的双眼,副监狱长仿佛同时看见了宋浩明。
“失去自己的孩子我一直都觉得我的心死了,每天行#&尸走肉的过活人生对我而言已经失去意义。我就那样一直活着也没有人在乎我那样活着,直到浩明出现躲到我的身后怯生生的寻求我的帮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心除了跳还会关心,还会担心。…………
“——是怎样的福气,我才能有第二次机会感受自己还活着,实实在在的活着,所以——我的答案只会是愿意,也只能是愿意。只是,我又一次错过了对吗。要是当时我直接抱住他,不是等待他叫我——‘爸爸’,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副监狱长的心再一次死了,他不敢期待还有第三次机会,因为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宋浩明。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爸爸。”
昏红的苍穹下,女孩自然的撒娇,望着她一颗死灰的心砰然重生,毫不迟疑的上前将她抱住副监狱长被泪水浸湿双眼。
“爸爸——爸爸——爸爸——……。”看着抱在一起的思雅和副监狱长,宋浩明兴奋的拽着宋妈妈的手开心的直蹦,忽然间,他停住看着身侧露出惊艳的神情。
宋妈妈不敢置信的捂住嘴眼中涌出欣喜的泪花,宋爸爸欣慰又不甘的拍着宋妈妈的肩,“我们的宝贝长大了。”
刘天翼惊异望着宋思雅无法把她和前面羸弱的宋思雅对上号。
“谢谢你,天翼,你记住我们一家人都对你很满意。”宋浩文和家人聚拢在一起眼睛凝望着宋思雅。
“很满意?”
“小伙子,做个持家好男人,不准花天酒地。”宋爸爸嘱咐。
“啊——?”
“嗯嗯,真是越看越顺眼。”宋妈妈瞅着刘天翼两眼放光。
“……………”刘天翼彻底懵了完全搞不清楚这家人的逻辑,只能傻眼的看着宋家四人面带笑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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