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熟悉的贴吧,最近又新出了幺蛾子。一是说某小迟同学和某沈姓大佬在小教室激.情热吻,满脸的牙印,满脖子吻痕。
二是他们情到浓时女生把男生的头发给抓秃了一块,所以大佬现在天天戴着帽子。
迟三穗听颜如玉说第一条的时候又羞又气,巴不得把那个帖子给黑了。等听到第二条又乐得不行,捂着肚子靠在桌子上笑得起不来。
“哎,你控制一下自己行不行。”颜如玉挠她痒痒,“不就是亲到大佬了嘛!至于乐得合不拢嘴嘛?”
迟三穗坐正了点,小声反驳:“什么啊,没亲好不好。”
颜如玉微微惊讶:“你别逗我,你俩从暧昧期到交往也快三个月了吧,还没亲上?”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沈妄可能是个性冷淡。”迟三穗煞有其事地分析,她以前还真没注意这么多。而且沈妄耍起流氓来,她有点招架不住,逗一下就羞得能把脸埋进膝盖里头。
“我呸!”颜如玉戴起了迷妹滤镜,嫌弃道,“可能是看你太小了,人家没动这心思。”
迟三穗:“.......”
虽然不知道太小了是指哪,但是她不太擅长聊这种话题,索性闭嘴了。
颜如玉又问:“大佬那头发是你干的吧?帽子都戴半个月了快。”
说到这个迟三穗又想笑,自从上次给他扎了两天小啾啾后,他那额前的头发就跟定型了似的,一直炸起来。
他又不爱喷啫喱水,所以迟三穗就拿着剪刀帮他修了修刘海。众所周知,第一次动手剪头发的人,总是能成功把头发剪毁。
沈妄那狗啃的刘海看上去就跟翻腾的海浪似的,不仅丑,还显得整个人智商像邻镇里出了名的低能儿狗蛋。
于是往后大半个月,全启才的人就目睹沈大佬隔三差五换一个帽子来学校,各种颜色的都有,跟集邮似的。
酷是很酷,但大家编出的版本乱七八糟,只有迟三穗知道这帽子下封印了一个傻子刘海!
周日的奥赛班,大早上还没有几个人来。迟三穗正拿着手机和颜如玉聊天,就看见走廊上有个人影经过。
沈妄今天戴了顶LV的蓝色渔夫帽,启才的冷天不强制穿校服,他上身可能是为了和帽子颜色搭配,穿了件蓝白色的飞行服外套。
一张清淡的脸,微微垂着眼,迈着长腿走进来时还以为是哪位陌生的学长,和他平日里的风格大不相同。
迟三穗早就知道他很会穿搭,沈妄的潮流是很紧跟时尚元素的。平时的衣服都是潮男品牌,也不算烂大街的那种,大概是低调的奢华?
他揉了揉迟三穗的脑袋,把手上的热水袋递过去,伏在桌子上准备睡觉。
“等等,你怎么还戴帽子啊,还没长出来吗?”迟三穗憋着笑。
沈妄扬起眉稍,似笑非笑地看过去,眼神里甩了四个字:你觉得呢?
知道他困的时候不爱说话,迟三穗放软了语气,想掀开帽子看看:“我偷偷看一眼长到哪儿了行不行?”
“有人。”他眼皮耷拉着,斜了一眼后面三个埋头背书的同学,十分不乐意。
迟三穗抱着热水袋,尖细的下巴磕在桌子上,朝他眨了眨眼:“please,哥哥。”
真是要了命了,幸亏不是天天这么喊。沈妄侧过头,往后倾了倾身子:“真想看?”
“想!”迟三穗点点头,又想上手去掀开他帽子。
沈妄握住她手腕,偏了偏头:“站那儿去。”
迟三穗不明所以站到前门门边,然后沈妄走过来把门一关,两个人缩在门后,他还露了一个背在外头。
就不怕外面有人推门就夹死他们嘛,迟三穗缓缓给了他一个充满疑问的眼神,有点像关爱智障。
“不是你说的要看吗?”他拿下帽子,笑得有些痞气。刘海已经快长齐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什么区别的。
由此看见,他真的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啊!可是这个姿势,这个地点,像是看帽子吗?看什么都可以啊……
迟三穗犹豫地说:“我们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
“就是在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他点点头,把帽子戴上:“嗯,可是这确实见不得人啊。”
“哎呀,不是这种,是那种......”迟三穗有点语无伦次,为什么自己男朋友像个傻白甜,什么都不懂!
沈妄低声笑,胸腔微震,挑眉道:“小迟同学,你懂得真多啊。”
就知道又在逗她!虽然教室里只有三个人,但也难敌三人成虎啊。
迟三穗把嘴鼓了一下:“快点出去!”
沈妄腿还没开始往外走,门就被敲了一下。
两个人探出去看,是他们班化学任课老师,也是原来班上的老师,筑清光。
以及班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居然都快来齐了!三十多只眼睛此刻全用着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们。
迟三穗:“.......”
她觉得沈妄每天都在挑战她怒气的边缘摩擦,每次都能让她这么尴尬。她已经能想到贴吧上明天会出现什么了,比如校霸把他同桌摁进墙里亲?
“干什么呢?”筑清光拿着教案,八卦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扫视着。
沈妄还没说话,迟三穗一把把墙上的课程表撕了下来,主动走出来:“对不起老师,我们在抢课表。”
筑清光奇怪地问:“抢这玩意干嘛?”
迟三穗看了一眼沈妄,沈妄从那眼神里看出点非比寻常的东西,这和他第一次买糖拉她下水的眼神有得一拼。
果不其然,姓迟的下一秒就张口就来:“沈妄同学嫉妒我成绩太好,想让我看不见下节课是什么,就不能预习了,他想以此来挫我锐气!”
沈妄:“.......”
牛啊迟三穗,能在所有老师面前都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的形象,这在宫斗戏里,你绝对是活到最后的那个。
很显然,漂亮乖巧的好学生很受老师信任。筑清光剜了沈妄一眼,包容了小白花迟三穗,拿过课程表:“沈妄同学,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这种行为。看你反正也闲着,不然怎么去欺负小姑娘呢,化学元素周期表下周日前给我背到103位!“
沈妄:“.......好。”
迟三穗倒吸一口凉气,同情地看了他一眼。103位是什么概念呢,高三生只要对前二十位滚瓜烂熟就行了,再保底一点,有人会背到三十六位。
两个人回了座位,无视台下同学的炙热眼神。迟三穗看了看台上正在黑板上写题的筑清光,把书竖起来凑过去:“崽崽,你生气了吗?”
沈妄睨她一眼,慢慢地捏了一把她脸上的嫩肉:“没有,谁让.......”
他顿了顿,懒声说:“哥哥喜欢惯着你。”
喜欢惯着你和喜欢你,算一个意思。迟三穗顿时觉得被他捏的地方都不疼了,好脾气地对着他笑弯了眼。
“沈妄同学,又威胁你同桌什么呢?”台上突然传来筑清光的声音,带着点调侃。
沈妄往后面的桌子上靠了靠,懒洋洋道:“我说,锘钔镄锿锎。”
筑清光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赞赏地笑了笑:“还挺能耐,行了,也不用背了。”
留下一脸懵的全班同学,包括迟三穗,她在嘴里反复念了一遍这五个字,灵光乍现。
这人居然把化学元素周期表的97-102背出来了,还他妈是倒着背的!!!
*
周一化学课,筑清光带着十七班去了实验室,这大概也是高三年级最后一次做实验,往后都是以刷题为主。
迟三穗这组复习的是用溶液结晶法得到硝酸钠纯晶,向星河带着颜如玉他们正做到了最后一步——降低溶液温度。
王小川和蒋承总是没个正经,一遍遍重复着那些冷笑话,然后沈妄在一边收拾用完的烧杯。他们这组人最多,偏偏在做小组实验的只有向星河和勉勉强强愿意动手的颜如玉。
迟三穗自己挑了另一个实验,想做一个50毫升的小反应,溶剂是□□,瓶口塞个翻口塞后开始等反应。
当她把烧杯里面加其他东西后处理的时候,四口瓶的□□突然着了起来!迟三穗下意识看错误点,发现是颜如玉无意中打开了她的变压器。
四口瓶着了之后瞬间就把烧杯引燃了,火花顺着残液导流引燃后飞溅了出来。周边一声尖叫,迟三穗甚至连火光都没看清,突然被人抱在了怀里。
向星河连忙抱着灭火器喷洒,筑清光惊呼了一声,拿过一旁的清水泼过去,说:“沈妄,你你你赶紧先和老师去医务室!”
火花和浓硫酸飞溅,他背后的衣服灼烧了一个破洞,还冒着热烟,皮肤上也无可避免地沾到了点。
他手还揽着迟三穗,怀里的女孩在发抖。
*
“医生,你让我同桌出去行吗?”沈妄半靠在医护床上,侧头开着玩笑,“别让她占我便宜啊。”
医生正拿着碘酒给他消毒呢,听了这话一巴掌拍他背上:“别这么贫嘴,人家小姑娘都快哭了。”
站在一边的迟三穗眼圈通红,看着他背上那块位置,指甲壳大小的伤口,肉都翻了出来。
“您别打、别打他呀。”她带着哭腔,眼泪啪嗒往下掉了几颗,滴在地上洇成一小块水渍。
操,怎么这么乖啊。
沈妄看着她攥进手心里的手,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没多疼,但被人在意着,好像疼一点也没关系。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病,看见迟三穗哭,他反倒挺兴奋。他低头闷着笑声:“迟三穗,你哭了啊?你哭起来丑死了。”
迟三穗忍辱负重,一言不发。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没事儿,别大惊小怪的。这顶多算严重一点的化学事故,以前启才也没少发生过。”
迟三穗一声不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背上的镊子和棉花球。
筑清光课上出了事,那边报告写不完,还要和上面的主任解释声明。进来就看见医生和伤患尽力地逗着迟三穗笑,也是很奇葩的场景。
“林医生,跟我一起去趟教导主任那说明一下情况吧。”筑清光晃了晃手机,走之前又交代了他们几句,别有深意地看了两个人一眼。
医务室只剩下两个人,沈妄把蒋承送过来的校服外套换上,拉过她的手揶揄:“不哭了?”
“丢人。”她抽回手。
沈妄笑了一声:“那我陪你一起哭会儿?”
迟三穗没应这话,冷静下来,清醒地说:“烧杯内壁没擦,留有有机物残痕。”
这是在说实验着火的主因,沈妄懒懒地应了一声:“嗯,怪我没给你擦。”
“你本来可以直接拉开我。”迟三穗顿了顿,说,“虽然很感谢你,但是你这样真的有点过分。”
确实过分,换别人可能还不懂她在生什么气,但沈妄门儿清。他离实验台有点远,别人救人的办法顶多伸手把她拉开,就他直接做了个肉盾。
一是为了迟三穗百分百的安全,那句“把命给她”不是说说而已。二是因为他一向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是伤是死都无所谓。
迟三穗退了一步,把医生开的药放进袋子里装好,边说着:“你这样,会给人很大困扰。”
沈妄愣了愣,他把人生的乐趣全放在了她身上,可没想过爱意太满对于别人来说也是负担。毕竟他于迟三穗而言,只是高中时代一个喜欢的男生罢了。
“嗯。”他对自己的荒唐想法供认不讳,手机响了几声,他看了眼信息后关了屏,“你说的都对,那你想怎么样?会跑吗?”
会的。她的沉默就是默认。
迟三穗把药递过去,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收尾。是他救了她,但他也给了她很大压力。
他们两个,是不对等的关系,没有高中生谈恋爱能玩命的。
沈妄站起身来,嗓子有点哑:“我有点事要请几天假,先走了。”
迟三穗点点头,等人走远了才缓过神来,貌似陷入了茫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