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我原谅你了

　　厉戍望着她，半晌，目光都是直直的。

　　他家小朋友一向心里不藏事。可她到底还是藏了事。

　　原来，她不是不能藏事。她只是不会藏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太重的事，她却都藏在心里了。

　　厉戍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

　　“第二件事，哥哥睡了我之后，却再也没有来看过我，我一个人顶着流言蜚语，过得很辛苦，而且还为此辍学了。那两年，哥哥就像是个懦夫，缩在乌龟壳子里，不敢面对自己犯下的错。不敢……”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不敢来找我。其实，哥哥你哪怕来一次，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奔向你。”

　　厉戍猛然抬头，漆黑的眸子里溢出光泽。

　　“哥哥大概没想到吧？我也是，第一眼就看上了哥哥。都怪你长了一副好皮囊，好看的皮囊谁不喜欢啊。可你对我都那样不尊重了，我又怎么能主动去迁就你呢？我等了两年，才等到你。虽然过程很艰辛，但总算等到了，所以，我原谅你了。”

　　“第三件，哥哥在婚礼上弃我而去，这件事，我也原谅你了。无论你是什么样的理由，天塌下来也好，地陷了也罢，把作为新娘子的我扔在婚礼现场，人生最最重要的一刻，就那么毁了，这错你推也推不掉。

　　我为此耿耿于怀了五年。想起来都觉得痛彻心扉。哥哥珍藏的婚礼录像，我也有一份。虽然残缺，虽然不完美，但那毕竟是我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哪怕是残缺的我也得收藏了。

　　我看过很多次那段录像，想象着哥哥能把钻戒戴在我的无名指上，想到心很疼。厉戍，你怎么那么混蛋啊？

　　可我知道，如果再回到从前，那一场婚礼上，你还是会走掉，而我还是会坚持嫁给你。因为，我们都是这样的人，你面冷心软，我坚持如一。

　　唉，关于这件事，我是真的不想原谅你，可现在我也总算是戴上了婚戒，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了。”

　　她说着，轻笑着晃了晃无名指上的钻戒。

　　夜色之下，钻戒折射着路灯的光线，像星子一样耀眼。

　　她眼睛里闪着光，也像星子一样好看。

　　厉戍心头却似压了一块重石，喉头也像被什么卡着，以致于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怔怔地望着陆熙禾。

　　虽然有路灯光，但陆熙禾并不能看清，他此时的眸子里，不但红了，还湿了。

　　只是他一贯克制，所以，并没有失态。

　　但他心底是真的乱了，以致于陆熙禾连他藏有婚礼录像的事都知道他也没能注意到。

　　陆熙禾轻吐了一口气，继续道：“第四件，啊，要不，哥哥你猜一下，这第四件你干的大逆不道的事情是什么吧。”

　　她仰着脸，望着星子不那么亮的星空，嘴角衔着淡淡的笑意。可是眼角却潮湿了。那些往事，本来以为说出来不会再流眼泪，可还是不行。

　　她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厉戍的呼吸微微有些重，但语气控制得还算平和，“第四件，我猜，是我明明知道当初是谁下的药，却还是不顾廉耻地去跟你求婚。”

　　陆熙禾轻轻笑了，仿佛那笑容能掩饰她眼角的湿润和心底的慌乱似的，但是她的声音出卖了她的情绪，她声音轻颤着，带着哭腔，“哥哥，第四件，你不该把真相瞒了我那么久，让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办法面对你妈妈呀。我一点都不喜欢勾心斗角，我一点都不喜欢家庭不睦，可是……”她深呼吸了一下，摇摇头，“算了，我已经没办法怪你了。要是恨你，心会疼的。”

　　她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声音了的哭腔更浓郁了些，“这里，它告诉我，不许我恨你。”

　　厉戍如星辰般的眸子定定地望住她，一瞬明，一瞬灭，一瞬惊喜过望，一瞬又溢满痛楚。只是他一直微垂着眸子，长睫覆住眼中的情绪，陆熙禾又一直在望着天空，她没有看清楚他眼中的情绪。

　　但此刻厉戍忽然抬起眸子，因为眼眶里有薄雾一样的泪水，显得他的眸子比平时还要亮，还要深邃。

　　陆熙禾把目光从天空收回来，落在他那双看一眼都会让人沦陷的眼睛上，她心里擂鼓似的，跳得欢腾，脸上倒是平平静静，眸子像是欣赏什么挚爱的艺术品似的望着厉戍，嘴角勾着笑意，语气也很平静：“第五件，你宁肯躲在背后做什么网友，也不想走到阳光下和我相爱，我想了想，既然前面四条都原谅你了，这一条也就不在意了。我也原谅你了。”

　　“熙熙……”

　　厉戍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厉害，他清了清嗓子，才又说道：“熙熙，谢谢你。虽然这句话很苍白，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原谅我。”

　　“哥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今晚会跟你说这些吗？”

　　陆熙禾依旧望着他，笑笑的模样。

　　厉戍迷茫：“为什么？”

　　“因为，刚才走过酒吧街的时候，看见别人都喝得醉意朦胧的，我就想起了当初那晚上，哥哥和我都喝了个烂醉，那时候，我们也是很恣意挥洒着我们的青春，可是，那一晚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敢那般恣意，哥哥不怎么喝酒了，我也不怎么喝了。虽然吧，喝酒也不是件什么了不起的好事儿，可是今天晚上，忽然就想和哥哥一醉方休了。哥哥，我们去喝酒好不好？”

　　“嗯。”只一个字，但从厉戍的口中吐出，似轻似重。

　　“哥哥，放下吧，我们去喝酒。”

　　“嗯，我带你去喝酒。”

　　这一句厉戍的声音里终于透出来一点轻松，他拉着陆熙禾的手往回走，两个人走得不疾不徐，走到街尾一家静吧门前，厉戍询问陆熙禾：“这家？”

　　“嗯。”她也不怎么喜欢喧闹的环境，可能是已经过了爱闹的年纪。

　　厉戍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两人进店，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店里人不多，灯光调得很柔和，温馨又宁静。有一个歌手坐在麦克风前休息，安静地拨弄着琴弦，是一首古老的民谣乐曲。店里的服务员过来问要什么酒，厉戍直接点了一瓶梅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