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现场，初步判定死者为一成年女性。另外一部分警员给大家做笔录，老宅的一些老佣人成为重点询问对象，调查他们之中是否曾经存在失踪人口。

　　领队的队长亲自负责女主人，遂，方海乔被胡立请至三楼的书房。

　　“北月小姐，下午好。”

　　“方警官，请坐。”

　　他从佣人手中接过端盘，将茶盏和点心摆到二人面前后暂且退了出去。门一关上，前一秒尚一本正经的女人便放下公事公办的严肃脸，打量起书房摇头感叹：“早知这座宅子了不得，从来没有机会参观。今天一瞧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分明就是博物馆嘛……”

　　她端起茶盏示意：“喏，连喝个茶都得小心翼翼别摔了，更别说其他物品，半点不敢乱动。生怕磕了碰了有损伤，我们这些拿薪水的可怜人，抽光了血拿去卖都不够赔。”

　　微凉神色淡淡：“你们执行公务要紧，不用在意细节。就算真摔了磕了碰了，也不会要求你们赔的，都是些死物而已。”

　　她笑眯眯：“也只有达到你这样的富婆水准，才能说出这样无所谓的话。”不和她继续东拉西扯，回归正题：“方警官可以开始问话了。”

　　“咦，真没劲，”方海乔嫌弃她，翻出笔录本和笔。她没什么可提供的，顶多就是她一时兴起要求整顿花园。

　　“死者得感谢你，是你的无意举动才使得她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她抿了抿唇，不予置评。

　　她则又卸掉一本正经，双手抱臂，压低声音问：“喂，亲爱的，你住这么大这么阴森的深宅大院，晚上睡觉都不害怕的？”

　　再有意无意地环视四周：“这可和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没有关系。如此环境，饶是再行得端做得正的人，心里都在所难免毛毛的吧？何况如今还突然从花园里挖出年代久远的尸骸？”

　　“不是我存心吓唬你，”方海乔朝她稍倾身，“万一，这副尸骸不是唯一的，你们的花园里底下遍地森森白骨。可以想象到了晚上，花园上空来来回回晃荡的全是……”

　　“然后？”微凉面不改色。

　　盯着她的平静，她挑眉：“行啊，胆子够大。”

　　“方警官过奖了。”。

　　“嘁，”她撇撇嘴，“你老公还特意打电话要我帮忙多照看着你点。胆儿这么大，会让我很有挫败感的。”

　　她轻闪一下眸光，不作声，低垂眼帘品茗。再抬眸时，正见方海乔掌心杵着下颌打量她，眨巴眨巴眼睛：“是我的错觉吗？几天没见你，你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嗯，错觉，”微凉轻飘飘掀嘴皮子。“或者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请教北月孟义，最近让佣人炖给我的补品都是些什么好东西。”

　　她张张嘴要再说话，她率先堵了她：“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暂时这样吧。这个案子就拜托方警官帮忙了，希望能尽快解决。”

　　她有些扫兴，不过也马上言归正传了：“问讯笔录还没齐全，我已经遣我的同事去找你们的大奶奶北月新丽了。除了北月孟义、宅里的佣人和已经过世的董事长，对这座宅子最熟悉的，就是他们三姐弟，对吧？”

　　“嗯。”

　　“这三姐弟这阵子太倒霉了，竟然接二连三地住院。”

　　“不太清楚。”

　　“那大奶奶为什么被接回去住了，你总知道吧？”她眼神锐利。

　　“生病了，”微凉神色淡然，“留在这里会过病气给我。所以先回去养着了，让他们家的人自行照顾。”她做恍然状，转转眼珠子未再追问，站起身：“等法医的报告出来，有进一步的情况我会通知你的。”

　　“谢谢，”她亦起身准备送她下楼。方海乔却没有马上走，而是左手端起茶杯，右手拿起点心搭配着吃完。最后颇为俏皮地说：“嗯，你们北月家的东西金贵。我难得来一次，不能一口都没品尝过，太亏了。”

　　“……”

　　两人下楼，工作人员已把尸骨及其他相关的证物搜集得差不多了。北月孟义给予警方的说辞和方才解释给季微凉的并无差异，其余人的口供，也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庆幸的是，老宅的佣人有专门登记在册的名单，管理制度严格之下，劳工合同都是五年打底起签的。流动性不是特别大，且每个人皆有明确的来处和去向。

　　名单暂且交由警方，指望能从中找出花园里那副骸骨的死者身份。微凉双手抱臂站在那儿，目送方海乔等人的收队。佣人在这时进来通报：“姑奶奶，秦先生来了。”

　　北月漓？她微不可察地轻挑一下眉梢，下意识地望向北月星，看到他明显皱了一下眉。兜着心思，她扭头点头：“嗯，带秦先生进来吧。”

　　“这个时间点姑姑和小秦又约好了出门玩？”一旁的北月孟义狐疑。

　　她淡淡回应：“家里突然挖出个死人，我晚上睡觉会害怕的。”

　　他怔一下，很快喜悦地笑开来：“是侄儿疏忽了姑姑的感受，您会害怕是正常的。确实应该找小秦来陪姑姑，来得对，让厨房多烧两道菜，多加一副碗筷。”

　　她转回眸，正与北月星对视上，他的目光略微复杂。“北月秦”很快由仆人带进来，在厅堂门口时恰好与几位警察交错而过。

　　方海乔冷不丁主动打招呼：“秦先生，下午好。”微凉的眼皮轻轻跳一下，他镇定从容地停住了脚步，目露狐疑，彬彬有礼相询：“请问您是……”

　　她勾唇：“上次的电话过于贸然，打扰了我道歉，但也麻烦你下次不要擅自挂你未婚妻的电话。”

　　话落她便跟在他们一行警察的最后面跨出了门外，北月秦也未放在心上似的，转回身来继续自己的脚步，径直行至她跟前。“怎样，警察怎么说？”

　　季微凉一瞬不眨地与他四目相对，眸子轻狭，试图从他黑色的眼睛里看出点端倪。嘴上平静无波：“还不清楚状况，调查结果得再等等才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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