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夏有心要问野人,但是他每次一张嘴,女野人就拿着大白木头棒子冲他虚晃吓唬他,吓唬完之后还会警告他:“安静,不准再拔我毛…不然果子都不给你了。”
罗夏再三保证不会拔她毛,可是女野人却不愿意相信他了,次次丢完果子就跑掉了,罗夏趁女野人不在的时候爬到树屋去看过,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他猜测女野人应该另外在哪儿弄了个歇处。
不过,当罗夏每资蹑手蹑脚的摸到卢文成等人面前想要掏钥匙把他们解下来时,女野人都会从不同地方冒出来,有时候是从树上跳下来,有时候是从另一棵树上荡过来,有时候是从树背后滚出来,有时候是从罗夏背后窜出来,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你也想去背树?”女野人总是指着那四人后面第五棵树说。
罗夏当然不想啊,所以只能放弃趁女野人不注意把人弄下树的想法。
这一天,女野人一大早扔了一只死野鸡和一堆山果之后就走了,一直到下午都没再出现过,铐在树干上的四人个个额头上至少有四五个肿包,嘴唇因缺水干裂泛白,都开始掉皮了。
罗夏把一只野鸡拔了毛,用尖石头划开掏去内脏,又笨手笨脚地捡了两个石头互相擦来擦去想生火,结果擦了半天,手都擦破皮了那火也没生起来。
卢文成醒了,告诉罗夏他身上有火柴,罗夏去他身上掏火柴的时候,还摸到了手铐钥匙。
卢文成感觉到了,就满是期盼地望着他。
罗夏犹豫了一下,又探头看了看前后左右。
然后,他就把四人都放了。
开手铐的时候他还有些提心吊胆的,可是直到他把人全部放下来,那女野人都没再出现。
罗夏把那些野果子扔给卢文成四人,四人抱着酸涩的野果啃得津津有味,活像那是甜枣似的。
生了火烤好鸡之后,五人就把那只野鸡分着吃了。
卢文成几人亲眼见过了野人,对罗夏的话也深信不疑起来,获得自由之后又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活动好僵硬的四肢之后,四个人就要去找野人,丢失配枪可是大事,哪怕拼了命他们也得找到野人把枪要回来。
不过这一回,他们不会再那么容易被野人打晕便是。
四人在林子里找了一个下午都没找着那女野人,只是找到了女野人的临时巢穴,这巢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里面有一堆用旧年枯草随意铺就的床,那些枯草上有被压过的痕迹。
卢文成不死心,把那堆枯草翻了个底朝天,然后就找到了一张写了字的纸。
纸上写着一段话:核心舱一共布了300多个传感器,测量900多路信号,目的就是为了测量我们这个60吨的一个大家伙,在发射过程当中到底能够承受多大的载荷。
通过解析核心舱的传感器,我已获得大量关于这枚导弹的核心数据,这是不亚于5500射程的洲际导弹的一项发明,如果被中国拥有这项成熟技术,他们在这项领域类将处于领先地位,极有可能冲击我国在国际上的地位,对我国形成强有力的打击。
罗夏一直远远的跟在卢文成四人后头,看到这张纸的时候,心里百味杂陈。他当然明白,女野人留下这张纸,无疑于就是一份可以证明冯松是间谍,而他罗夏没有杀害本国公民反而立下了大功的铁证。
女野人对他罗夏,始终是有情有义不曾亏欠的。
她一直在为他设想,哪怕她觉得他没有毛,不是她弟弟,她也像姐姐一样一直在照拂他。
直到离开骊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时,罗夏都在后悔,他总觉得他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火车到秦岭西站的时候正是晚上,没人看见,一个黑长毛的女野人正睁着两只黑幽幽的眼,趴在火车站对面山坡上的一棵枝桠间偷看火车上的人。
她有些苦恼,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牵挂这个叫罗夏的,没长毛的,好像不是她弟弟的家伙。
还有身上这些重要的东西……她要交给哪儿的穿绿皮儿的人呢?
女野人两手托腮,两眼发直,呆呆地盯着火车里左偏一下右偏一下就是睡不着的罗夏。
直到火车开动,她才蓦然惊醒。
脑袋冒着黑烟,轨轨压着铁轨的绿皮火车早已经离了站,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女野人歪着头想了想,突然从树下跳了下来,飞快地窜进了密林子里。
绿皮火车翻山越岭,终于到达了终点站,罗夏下了车出了车站,低头慢慢地往城东的集市上走,今天刚好是初九,他记得昆城城东的集市逢九开墟。
开墟的时候,十里八乡的人都会来凑热闹,有很多便宜又好的山货可以买。
去一趟骊山,遇了些怪事,罗夏直到现在都后悔,后悔没有趁野人离开前跟她说一句,跟我回石场。
石场里有剃刀……
或许女野人剃了脸上的黑长毛之后,真的是他姐呢…而且哪怕就算不是,他也会把她当姐一样看待的。
世界上哪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身高,本事,甚至连爱戳他胳肢窝的癖好都一样……
“哎,你看了这么久,核桃都给我摸出水来了,你到底买不买啊你?”卖纸皮核桃的小年轻一脸不耐烦,两只眼珠子直愣愣地瞪着把他蛇皮袋里核桃左摸一下右摸一下却没掏钱动作的罗夏。
罗夏瞬间回神,笑道:“买买买,上称称一哈。”
卖核桃的小年轻又不高兴了,这人连价钱都没问就说上称,闹着玩哪?这一袋核桃少说也有二三十斤,人家那些真买主每次都称个一斤半斤的…
“你有钱没钱?这口袋核桃起码得四五块钱啊。”小年轻道。
罗夏拍了拍口袋,豪气干云道:“称就是,我有钱。”他这袋里可揣着五十元的巨款呢。
那是清除潜伏间谍的奖金。
当然,这是占了女野人的便宜,但是他走之前还去过林子里找过女野人,想把钱给她的,但是女野人根本就没出现。
两小时后,罗夏下了从昆城到白马镇的小巴,蔫巴巴地往家走,离着村子还有大半里地时,他就看到了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娃。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声。
“抢,抢,抢人…”
“长,长,长毛的……猴儿…把我同学抢,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