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酒店时已是夜半时分,我洗漱完打算上床休息,正揽镜自照描眉画线的彭玉恩忽然转头看向我:“你真打算睡觉啊?”
我拍拍枕头:“睡觉还有假的吗?”
彭玉恩一指堆在电脑桌上的零食:“那沈宏泽说的午夜趴体怎么办?”
这时我已经钻进了舒服的被窝里,身下丝滑的触感让我十分满意,无论如何也不肯出被窝。彭玉恩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忽然把手里新买的眼线笔丢到了桌上,削好的笔头在墙上留下一道短促的墨痕,与此同时空气里传来清晰的笔尖断裂的声音。
两百多块钱的专柜正品骨碌碌地滚下桌子,我正要感慨彭玉恩的财大气粗,就见她一脸肉痛地扑过去哀嚎了一声:“我的香奈儿!”
我立即鄙视她:“那明明是迪奥。”
彭玉恩立即鄙视回来:“这明明是m。a。c。”
我无奈地一摊手:“你赢了。”
彭玉恩肉痛地收起眼线笔:“你还生气呢?”
“什么生气?我什么时候生气了?”我不自在地在被窝里扭了扭,对上彭玉恩“你就装,你就使劲装”的眼神,又不自在地动了动,“好吧,我是有点生气,但这种事搁谁谁生气,要换你,你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彭玉恩卸了眼妆正要去隔壁串门,闻声倚在房间门口想了想,半晌才得出结论道:“确实得生气,不过许阙就这德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话说回来,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玩啊,沈宏泽都放话了,今晚谁输了不认账那就是孙子!他那牌技,我早就想宰他一顿了,今天这是天赐良机,你当真不参与?”
沈宏泽那牌技我清楚,除非能他抓到足够多的炸弹,可以支撑他一路火花带闪电的炸过去,否则他绝对是最末儿。可我想了一想,还是决定缩被窝。
彭玉恩恨铁不成钢的走了,我立即起身贴着墙壁听了一会,没听到什么动静后失望地躺回床上。
说实话,今天告别陆滇安之后我确实故意给许阙摆了脸子,可这怨不了我,谁叫他断了我的姻缘线呢?但我时刻记得许阙对我来说算是“衣食父母”的身份,觉得不能反抗得太厉害,所以当我在外滩遇上一个主动要为我画像的外国帅哥时,那些个消极抵抗政策立即被我抛在了脑后,并且诚挚地邀请许阙同我一起入画。
我很少主动邀请许阙同我干什么,就算要,也必定拉上沈宏泽。这是我多年来的习惯,就算我已经知晓许阙对我并不像我以为的那样没有感觉,但要真正跨出那一步还是略有些难度的,因此邀请完许阙后我立即亡羊补牢般邀请沈宏泽和彭玉恩同来。
也不知是哪句话惹怒了许阙,他不顾我的抗议把我拎到一边狠狠训了一顿,大意是叫我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讲话,也不要答应陌生人的任何要求,尤其是这位陌生人还是位男同胞的时候。
鉴于他的表情十分严肃,我没有任何异议地答应下来。就在此时,一对情侣向我们款款而来,其中属性为男的那个上来问了个路,我借着大桥上昏黄的灯光看了看,发现是张陌生的面孔,立即闭口不言,挥挥手示意他哪凉快哪待着去,可许阙突然定在了原地,脚底生根似的拉也拉不动。
我叫了他一声,他没应,于是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不远处的灯柱下,一个披散着蓬松黑亮卷发的姑娘娴静地站着,脸色略略有些苍白,眉眼弯弯,倒映在远处江面上的细碎光斑折射在她的眸底,盈盈一水温如画。
我只感觉心脏重重一顿,慌乱间就听许阙轻轻叫了一声:“子钰……”
袁子钰抬手把被江风拂乱的头发捋到耳后,噙着一抹笑走近来:“好久不见。”
先前过来问路的男同胞诧异地看看袁子钰和许阙,愣愣道:“你们认识?”话刚落音,就见袁子钰和许阙一同抿唇笑道:“认识。”
见状我立即识相地垂下眼,身边的男同胞大概是因为不满于女朋友对除却自己外的男性顾盼留情,言语间颇有些不满。
我伸手扯扯他的衣角,然后对着袁子钰说:“你们好久没见了吧,今天这真是缘分啊,你们慢慢聊,慢慢聊,我们去那边坐一坐。”说着拽过那位男同胞往一边的木排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