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滇安走后的第二天我就出院了,因为身边没有人打点,只能劳累楼玉敏过来帮忙。换衣服时乐乐忽然凑过来,指着我腰间一处位置糯声道:“阿姨这里有个虫虫。”
我顺着她的手看了一眼,发现她说的是我年轻时因不懂事,和人打斗留下的伤疤,似乎也是被短刀伤到的,事情的缘由倒是忘了。
想到这里我长叹了口气,问她:“难看吗?”
乐乐偏头思考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揉揉衣角:“不好看……”说完后生怕我生气似的,立即补充道,“不过阿姨很好看,就算阿姨身上都爬满了虫虫也好看。”
我好笑地摸摸她的头:“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啦,不过你也觉得虫虫不好看对不对?如果你也觉得不好看,那以后一定要好好听妈妈的话,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要是和阿姨一样不听话,就没有人喜欢你了。”
乐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边帮忙整理衣物的楼玉敏开口道:“你和她说这个干什么。再说了,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那些疤很容易就消掉了。”
我“嗯”了一声,乐乐又指着我伤处的纱布问:“那等这个拆掉之后也会有虫虫吗?”
“呃,也会有。”
“那这条虫虫好看。”乐乐仰起头示意我抱她,等我把她抱起,她立刻嘟起亮晶晶的小嘴在我腮边啃了一口,“妈妈说这叫见义勇为,见义勇为的虫虫都好看。”
“谢谢你小美女!”
我把行李拉回学校的教师宿舍,之后立即赶回办公室处理大小事务,期间黄老师过来了一次,表达了一下对我遭遇的同情,另外委婉地表示他们班在上一次月考中除陆崇玉有明显进步外,其他人的语文成绩都不怎么样,希望我回归岗位后能更加努力地工作。我连连道歉,又表示自己一定不负重任,黄老师这才摇头晃脑地走了。
他走后我让他们班的班长把月考卷收上来给我看看,我仔细翻了翻,针对他们答卷的情况做了简要分析,等事情做得差不多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我透过窗边没有掩好的遮光窗帘往外看,只能看见无尽的夜色,和间或闪过的车灯光。
我头疼地揉揉额,腰间的不算重的钝痛一阵接着一阵,搅得我心烦不已。
我扔下手里的笔,端起桌上的话筒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照例是杨叔。我和他聊了几句,而后让他把电话递给徐束锦,杨叔在那边沉默了一下,忽然说:“你总是这么倔,女孩子家家的,再倔能倔到什么时候去?”
我一愣,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说,他像是知道我的疑惑似的,说道:“其实你受伤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是你们办公室里那个姓楼的老师告诉我们的,她说你受了点伤,正住院,但是叫我们最好假装不知道,省得你为我们担心。”
我抿抿唇,问:“那我妈也知道了?”
“能不知道嘛。”杨叔轻轻啧了一声,“这几天她不都是往你手机里打的电话么,偏偏你迟钝的要死,自以为瞒的很好,每次都和她耍贫嘴,她是接一次电话哭一次。行啦,不和你说了,你妈她打我,你自己和她说吧。”
我垂下眼等了一会,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徐束锦的声音才顺着电话线传了过来:“别听你杨叔乱说,我什么时候哭过了?”
“妈……”
“干什么!”她气呼呼地叫道,“现在知道我会担心了?求我原谅?哼,门儿都没有!”
“我不是要和你说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
“等我忙完这两个星期就回去一趟,所以你就别老念叨了。”
“谁念叨了。”她碎碎念了几句,又问,“具体什么时候?”
“下个星期双休日的时候吧,那时候我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