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羽一出场，全场一片寂静。【】

　　她竟然穿了一身素黑的衣裳，那衣裳上什么装饰也无，只边角处用红色的布料滚了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来跳舞的。

　　她面容冷淡沉静，黑发胡乱地披散在肩头，连之前额上的装饰也全部去了，云眉早上给她辫着的小辫子如今也解了开来，还带着些微的弯曲。

　　她两手交叠于胸前，端正地拿着一把五彩斑斓的羽毛，和她身上穿的素净的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白羽，祭祀大舞《羽舞》。”唱名的夫子也愣住了，这祭祀大舞用来舞艺评考？这个学生倒真真是个奇怪的。

　　巫者，歌舞也是祭祀的方式，顾白羽从出生就在学。她会的舞蹈种类，只怕在座的这些人连见都没见过，但是对于她而言，为了一个舞艺大考，就特意就编排一个舞蹈，实在是太麻烦了。

　　然后深思熟虑之后，她就觉得跳这个祭祀大舞，祭祀大舞还在大羽王朝的时候，她基本上每年得要跳一次，不用练更不用多想，信手拈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激荡的鼓声响起，顾白羽拿着这一把彩色的羽毛，笑容满目。这祭祀大舞，别人总是喜欢跳得严肃而又沉静，可顾白羽觉得，于天道的尊敬，是在心中的，而不是表现于脸上的。

　　所以每次她跳这个舞，都是笑容满面，自在随性的。

　　红色的台子上，黑衣少女手握一把五彩羽毛，嘴边还噙着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回身、旋转、羽毛倾洒，一举一动完全不似凡尘少女，更像是一个下凡来为祸人间的绝代妖精。

　　眼波流转，那双桃花眼中似有红光流动，流转间，妩媚妖异，让人忽视她的年龄，眼中只有此刻魅惑众生的她。

　　许多人看起来，这舞都鬼魅非常，但又带着不可言说的魅力。只底下的王芷和夏语蓉二人，心思浮动，看这舞看得刺目非常，胸膛间更有一种恶心反胃的感觉。王芷脸上一白，慌忙移走了视线，这顾白羽到底是个什么妖孽，跳个舞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可那献祭的乐点一下一下，如同打在她的心口上一样，让她痛苦难耐，那捂住胸口的手，将她自己的衣领，攥得紧紧的。

　　“你怎么啦？”陆晴儿见王芷低下头去，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忙凑近她问了一声。

　　王芷此时面色惨白，在这冷冽的冬日里，额上居然还冒出了颗颗豆大的汗珠子，看起来极为狼狈。和他们相距甚远的夏语蓉虽然也有不适，但只是些许的恶心反胃罢了，以为自己是吃错了东西，没有太在意。

　　而这王芷的症状，就很是有些异常了。

　　这也不难怪，巫族的舞，可不是谁都能欣赏的。心中包含龌蹉和恶毒的人，自然会感觉到不舒服，戾气冲天的王芷，能好过才怪呢。

　　一舞罢，顾白羽手中的彩色羽毛又端正地回到了她的手中，她目光漂浮空洞，似乎透过了底下的人，又看见了那个遥远的时代，那个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大羽王朝。

　　“啪啪啪。”底下响起了如潮一般的掌声，顾白羽回过神来，淡然一笑，也不再看向任何人，转身便下了台子。

　　“这是什么舞？”南煜弘不解地问道，坐在他身旁的二皇子摇了摇头，他也从未见过。今日可真是长了见识了，这顾家的姑娘真的是了不得，一个顾青玉，跳了一曲惊鸿舞艳惊四座，一个顾紫嫣的蝶舞也是有趣非常，这出来一个顾白羽，跳的舞还如常鬼魅诱人。

　　二皇子南靖离掩唇轻笑，这顾家的姑娘们，可真的是不简单啊。

　　“这是舞叫做祭祀大舞。”一旁一直像是在打瞌睡的南旭泽突然出声道。南煜弘转头看向他，却见他的眼神落在了那楼下的顾白羽身上。见南煜弘突然看向他，也回过头来，对南煜弘露出了一个懒散的笑容。“刚才唱名的夫子说了呀。”

　　南煜弘点头，心下一松，他还以为连南旭泽都知道了顾白羽的身份。是他多想了，也是多次一问，刚才顾白羽跳舞之前，唱名的夫子确实有说过，这个舞是祭祀大舞。

　　南旭泽见他不再深究，便转回了头，只是那目光，总是会不受控制地落在顾白羽的身上。她穿了那么一身鲜艳的颜色来这弄舞阁，真正上台的时候，却又着了一身素黑，平生第一次，南旭泽对一个女子产生了那么大的兴趣。

　　这种奇怪的性格奇怪的举动，还有那不按常理来的作风，实在是太过于扎眼。哪怕现在顾白羽换上了她寻常间穿的衣服，坐在那一众的水萝卜里面，那抹鲜艳的红色，似乎扎进了南旭泽的眼中。

　　顾白羽忽地抬起头来，见那煞星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轻笑，朝那人翻了一个白眼，便又兀自转过头去和陆晴儿说话。

　　“……”南旭泽捂住胸口，真是奇怪，这心怎么突突直跳？

　　而坐在二层普通观看席上的萧睿轩，就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了。他是第一次见顾白羽跳舞，上一次顾白羽奏乐的时候，他又恰好不再。顾白羽这个人，不管做什么，都和她的人一样，透着一股子随性所欲的猖狂味道。

　　萧睿轩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和女子这样接触，也平生第一次会这样关注一个人。不过这个人是顾白羽，他又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台上的几个男人都有些晃神，台下的女子们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定伯侯府，倒是惯会出些厉害的，一个顾青玉不够，如今又来了一个顾紫嫣一个顾白羽。

　　这整个芳院的风头，都让顾家的女儿出了去，这些人心里面能够舒服才奇怪。

　　顾白羽下场之后，王芷便慢慢恢复了过来，抬起头来朝陆晴儿轻笑了一笑。再见着顾白羽，却不知为何，多了些畏惧。

　　这个顾白羽有些古怪。可是怎么古怪，王芷又说不出来。但是她觉得，势必需要下点心思在这个顾白羽身上，以前她都把顾白羽这个人想得实在太简单了。

　　全场中，感觉到最惊讶的人，其实是魏紫。顾白羽和她一起关的禁闭，两个人连这几个月的舞艺授课都错过了，这顾白羽却还表现如此之好，等到她上去，不就成了一个笑话吗？

　　“羽儿，真厉害！”陆晴儿朝顾白羽竖起了大拇指，一脸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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