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韬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宋彦昭临走之前看自己的眼神特别诡异,诡异中又含着一抹讥诮。
没等他反应过来,宋彦昭却已经随着明惠公主和宋驸马走远了。
“韩郎君,进去吧。”穆瑾侧了下身子,示意韩云韬进杏林堂。
韩云韬便没开口问穆瑾和宋彦昭说了什么,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穆瑾看诊的诊室。
穆瑾示意韩云韬将手伸出来。
韩云韬定定的看了她片刻,神情有些犹豫,才将胳膊伸了出来。
室内一片安静,韩云韬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美丽少女。
少女仔细的盯着他的面容看了片刻,又认真切了下脉象,神情自若,面容沉静。
韩云韬的心里莫名涌起一抹苦涩来。
少女收回手腕,笑盈盈的开口,“你的身体没有一点问题,不用再来复诊了。”
他本来就不是来复诊的,这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而已。
“我其实是来告别的!”韩云韬脱口而出。
穆瑾的手顿了下,诧异的看了过来,“告别?”
韩云韬抿了下嘴唇,点了点头,神情有些黯然,“嗯,我要去荆州路赴任了,福王殿下带着王妃就过来了。”
他的官职是荆州路经历兼福王府属官,因为之前嘉佑帝下了旨意,说要等福王大婚以后再去封地,所以他便先向福王告假一月,回了益州路。
半个月前,福王大婚,婚后第三日便从金陵启程前往荆州路,算算时间,他也快到了,韩云韬自然要先一步前往荆州路去打点一番,以迎接福王夫妇。
只是这一次离开益州路,他的心里十分不舍,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后悔。
若是他没有选官到荆州路,而是像玉知那样回到益州路做官,他是不是就可以经常见到她了。
这种念头总是在午夜梦回时不断的袭上他的心头,让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对面的穆瑾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在韩云韬脱口而出告别的话时,她诧异了一下,随即神态自然的笑了笑,“何时启程?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去荆州路做官,”不想听她的客套告别之言,韩云韬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她的话,冲动的上前抓住了穆瑾的手。
“我不想去荆州路了,”他深情款款的看着穆瑾,“因为这里有了我心悦的姑娘,我放不下她,也不舍得她。”
穆瑾眉头蹙了起来。
这不是韩云韬第一次说心悦她,上次牡丹宴在韩家的园子里,韩云韬也说过心悦她的话。
也是在那一日,她意识到自己对宋彦昭动了心。
现在听到韩云韬再说心悦她,穆瑾觉得有些为难,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轻巧的使了下劲,抽出自己的手,想了想,歉意的看向韩云韬,“对不住,韩郎君,我并不………”
“别说了,我不想听。”韩云韬突然厉声打断了她,神态急切,眼中甚至有一抹仓皇。
穆瑾疑惑不解的看向他。
韩云韬神态僵硬,心里更多的是不甘和失落。
他努力扬死一抹笑容,“我是说你现在年龄还小,而一辈子太长,很多事不要过早的下结论,有些事和有些人走着走着就会变的。”
穆瑾眨了眨眼,定定的看着他。
韩云韬深吸一口气,关切的道:“我知道你对宋衙内更,更为……熟悉一点。”
他费劲的用熟悉来代替喜欢一词。似乎只要没将那句话说出口,他就可以当做不知道穆瑾和宋彦昭之间的事一般。
“可是眼前不代表永远,宋衙内还有父母,时间久了,明惠公主和驸马他们不会不介意你行医?会不会在意你的家世背景?就算他们不在乎,宋衙内是陛下宠爱的外孙,难道他也不在意吗?”韩云韬一口气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他的母亲一直介意穆瑾没有雄厚有力的家族背景,他就不相信明惠公主和驸马不介意。
这样的话以前没有人和穆瑾说过,韩云韬是第一个,她听了后,先是眉头一皱,随即认认真真的思考起来。
韩云韬郑重其事的看着她,“所以说很多事不要操之过急,多看看,多等等,反正穆娘子你年龄还小,嫁人的事可以不用那么着急…………”
他就要去荆州路了,韩云韬是真的怕自己再回来,听到的是伊人已经嫁人的消息,他也怕宋彦昭的父母如他的母亲一般,到时候穆瑾一定会受到伤害的。
穆瑾没有父母亲长在身边,所以这些话他只能对着她本人说。
穆瑾却倏然抬头看向了他,眉眼弯了弯,“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了。”
韩云韬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抿了抿嘴,看着对面眉眼弯弯的少女,心头一片苦涩。
他刚才说了那么多,她怎么没有露出一丝踌躇之色呢?
难道她的心底已经认定了宋彦昭吗?
那他又该怎么办?
“你说的这些我会自己想想的,我虽然年龄还小,但却对自己的感觉很信服,只要是我认定的,就没有后悔过。”穆瑾轻声却坚定的说道。
“所以,韩郎君,多谢你的心意,但我对你确实没有………”
“别说了,我知道了!”韩云韬脸色苍白的站了起来,似乎很怕听到穆瑾后面的话,大步冲了出去。
穆瑾张了张嘴,看着他有些踉跄的背影,默然片刻,起身去了桂花巷。
桂花巷的宅子里,宋驸马正瞪着眼同明惠公主商议,“本来想今日叫穆瑾过来,是和她商议一下她同彦昭的亲事的。”
宋彦昭惊喜的坐直了身子,不敢相信的看向宋驸马。
老天,他爹这次真的是太不正常了,难道受个重伤还有脱胎换骨的功效?
他回来本想是问父亲他受伤的经过的,结果话还没说出口,父亲就先同母亲商议起自己的亲事。
天哪?太阳到底从那边升起啊?
被惊喜冲昏头脑的宋彦昭晕晕乎乎的都有些找不到北了。
他以为他的亲事只能靠母亲张罗了,毕竟父亲对母亲爱答不理,也总是清高不问琐事。
怎么这次从杏林堂出来,父亲不仅对母亲和颜悦色,有说有笑的,竟然还同母亲商议起自己的亲事来。
谁来告诉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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