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因为穆瑾的事热闹的不止穆家一家,消息传出来时,罗家一样沸腾了。
“我就说吧,老头子肯定是将医术传给穆瑾那个死丫头了!”罗永刚的夫人张氏扭着微胖的身子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尖尖的鼻头向上翘着,显示着自己的气愤。
“放着家里这么多孙子他不传,传给一个外姓的外孙女,老头子是不是傻啊。”张氏恨恨的看着罗永刚,想想就觉得意难平。
罗永刚沉默着半晌没说话,心里对于已经去世的父亲也是怨恨大于怀念。
他自中了进士后就一直很反对父亲行医,将父亲接入金陵后,甚至限制父亲出门行医,所以罗永刚从来不知他父亲竟然有那么高超的医术。
想想这半年来,穆瑾那丫头在金陵城掀起的风浪就知道了,那么高超的医术,若是传给了他的儿子或者女儿,他们罗家就会出个医圣或者医仙,罗家以后在金陵的地位绝对会直线上升,他的仕途也能够更进一步了。
可偏偏老头子将医术传给了穆瑾那个丫头。
罗永刚想想就觉得后槽牙疼。
“还有穆瑾那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白在我们家吃住了这么久,有一手好医术也不知道回馈咱们家。”张氏咬牙切齿的骂着穆瑾。
罗永刚的次子跟着附和,“就是,亏祖父在世时那么疼爱她,没良心的丫头。”
罗永刚的长子想法却不一样,“小医仙有什么用,穆瑾现在可是牵扯到皇长孙中毒案里头了,别牵连了咱们家就好。”
他一说这个,张氏就变了脸色,“凭什么牵连咱们家,她是小医仙时,在金陵城出尽风头,咱们没得到一分好处,现在害了人命了,就想起咱们家了,我呸!”
罗永刚到底做了十几年的官,官场里的道道自然也是明白的,听了长子的话,向长子投了个赞赏的眼神,才皱着眉头边想边道:“牵连咱们家倒不至于,外面现在都在传穆家对她不好,她毕竟在咱们家住了许多年,外头的人问起来,也只是说咱们家仁厚,厚待外甥女,至于她犯下的那些事,可都是回了穆家之后的事,咱们家可是一概不知的。”
张氏点头如捣蒜,“就是,咱们一概不知。”说罢,又转头叮嘱两个儿子,“你们也注意点,外面相熟的人家打听起来,只说穆瑾住在咱们家的时候,咱们家没有亏待她,其余的咱们都是一概不知的。”
长子和次子点头记下,尤其是罗永刚的长子,他二月里就要参加春闱了,即将迈入官场,非常注重自己家族的名声,生怕有一点污点会影响自己的仕途,如今见父母没有一头热的顶上去,便松了口气,顺便告诫父母,“穆瑾在咱们家长大的,这层关系咱们是跑不了的,但现在的情形特殊,绝对不能和她走太近,免得受了牵连。”
罗永刚很欣慰长子的想法周全,捋着胡须点了点头。
张氏哼了一声,“咱们是占不上那个死丫头的好处了,只要别拖累咱们就行。”
唯有罗用刚的幼子罗旭,嘴唇嗫嚅了半晌,没有点头,反而迟疑着问道:“瑾表姐真的是小医仙啊?”
他今年十二岁,是罗永刚的庶子,所以叫穆瑾一声表姐。
张氏平日里对待他这个庶子向来不假以辞色,闻言翻了个白眼,“你是死人啊,刚才说了那么多,你没听到吗?”
罗旭脖子下意识的缩了下,扭头去看父亲罗永刚,奈何罗永刚干咳两声,眼神专注的打量着角落里的美人花瓶,根本就不理会他。
父亲平日里本来就惧怕嫡母,此刻自然不会出来维护自己,罗旭眼神暗了暗。
在罗旭的心里,记得穆瑾常年在祖父的小院里,很少出来,他偶尔从院墙外走过,能听到祖孙俩轻快的交谈声和祖父开朗的笑声,他从小就很羡慕那种温情脉脉的情感,心里很想走进那个小院,可惜他在罗府的地位太过卑微,稍有风吹草动,嫡母就会毫不犹豫的打压和惩罚他。
那个时候,穆瑾表姐是在跟祖父学医术吧,罗旭攥了攥拳头,若是他也能将祖父的医术学到手,他就再也不用承受父亲的漠视,嫡母的打压了。
不管外面传言如何的热闹沸腾,皇宫内都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仿佛初一那日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皇宫一座荒凉冷清的宫殿前,笔直的站着两个内侍和两个守卫。
天色渐晚,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殿门口却只挂了两盏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着,散发着昏黄的光线。
“吱呀”一声,殿门从里面打开了,走出一个手挽提篮的年轻宫女。
守门的内侍显然已经和她很熟悉了,见她出来了,笑着打招呼,“这么快就出来了,静如姑姑。”
叫静如的姑姑扬了下手中的提篮,“穆娘子用饭很快,我这差事自然很快就完成了。”
守门的内侍看着提篮中空空的碗碟,片刻,嘀咕了一句,“穆娘子这胃口真好。”
静如笑了笑,没说话,提着篮子走了。
守门的侍卫往里头看了看,殿内一如既往的安静,若不是静如日日往里头送饭,他们都要以为他们看守的人早就跑了一般。
“哎,这都过去三日了吧,怎么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这位医仙娘子可真沉得住气啊。”守门的两个内侍面面相觑,半晌,个子矮些的内侍向殿内努了努嘴,小声嘀咕。
高个子内侍也往里看了看,可惜透过掩着的殿门,只能看到里面晕黄的光线,里面安静的跟没人一样。
“可不是嘛,静如日日送来的饭菜都吃的干干净净,她一点也不害怕么?”高个子内侍低着头小声议论着。
那位穆娘子三日前被关进了这位废弃的宫殿,进去后再没有出来过,也没有听到她在里面哭闹,除了偶尔听到些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再没听到过任何动静,起初他们还怕她想不开或者妄图逃跑什么的,可后来进去看过一回,却看到那穆娘子端坐在案前在看书,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他们只得惊愕的退了出来。
“真是个奇怪的小娘子!”矮内侍向前凑了下,正预再说些自己听到的八卦,却听到一旁的守卫低声咳嗽了两下。
矮内侍抬起头,看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个人,玄色衣衫,银灰色狐狸毛大斗篷,正眸色黑沉的看着自己。
矮内侍愣了下,忙扬起了笑脸,“哎呦,宋衙内,您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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