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玉珩容貌倾城,长得刚毅阳光,像幽谷中的君子兰风度翩翩,跟他相处很是舒坦;而花无忧面容俊美,恍若谪仙,神圣而不可侵犯,就如同天山之莲,多望上一眼都是亵渎。这样的两人风格气宇皆是不同,又怎是简单的一句可以比较的?
花无忧才刚刚缓和的脸又一下子沉了下去:“赢了便赢了,输了便输了,你这样吞吞吐吐,左右含糊不清,你是在借机告诉本帝尊,长相还不如他?”
长歌解释道:“玉珩五官端庄,面容刚毅;而尊上相貌风华,俊美无匹。就好比牡丹与玫瑰,两个的确没有可比性。帝尊为何要执意纠结这个问题?”
花无忧微怔,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他撇开脸,果真不再言语。
长歌同他独处,不想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与他近距离相处的时光,因为她害怕她出去之后,便再也没此机会了。她静谧了一瞬之后,索性站起身,往花无忧所坐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洞穴并不宽敞,只是几步路的距离,长歌便已经要走到花无忧的面前,正当她往他身侧的位置停下之时。
“住脚!”花无忧冷不跌防地开口。
长歌身体微滞,果真停下了脚。
花无忧望着她,没有丝毫起伏地开口:“给我退回原地去!”
长歌低头望着他,沉默了一瞬,才开口道:“若是老身拒绝呢?”
花无忧怔了一怔,在他的意识中,尛婆逆来顺受,从来不敢违背他的话,更甚是当面反驳,如今,她居然说出了这番话,叫他如何能不震惊?
“你说什么?”花无忧面色平静地望着她,再度重复问了一句。他的眼睛平静无波,面色看不出丝毫异样情绪。以至于长歌不清楚他如今到底是怒,还是喜!
长歌不敢反驳。她害怕连这唯一心平气和的相处也失去。她低垂下眼:“老身的意思是说老身这就退回去!”
花无忧黝烟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长歌心神微凛,她又自动地退回到了一旁。看着被花无忧随手丢放在洞穴内的白色丝巾,胸口又隐隐传来了一阵刺痛,她轻声开口:“尊上与潋滟护使情深意切,如今我们被关在这里,怕没有一段时间是出不去了,无法与外界联系,得要累她担心了!”
花无忧一瞬不瞬地紧盯了她一会,才道:“若本尊未曾记错,再过几日,便是夜玉珩与你的成亲之日,如今被困在这里,想必是你心急如焚了吧?”
长歌苍凉地笑了笑:“尛婆已是快要踏入棺材之人,又哪配得上二殿下的厚爱!纵然没有关在这里,老身也不会同他成亲的!”
花无忧双眼半眯成缝:“听你的意思是若你现在年轻便会同意与他成亲了?”
长歌抬眸望着花无忧,极为认真地道:“老身一直将他当成朋友看待,从未曾想过嫁予他!当日若不是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插曲,老身亦不会出现在那里。”
花无忧撇开视线,冷冷吐出这一句:“你无须向我解释那么多,我没兴趣!”
长歌身体微僵,低垂下头,未在言语。
四周又陷入一片诡异的静谧。
长歌看着花无忧紧阖了双目,靠在身后的石壁上闭目假寐,她犹豫了一瞬,尝试性地唤了一声:“尊上……”
男人许久没有回应。正当长歌以为他睡着了不会再说话之时,对面男人轻轻恩的一声。
长歌紧绷着的弦微微松了松,他愿意理她,想必也没有之前那么厌恶她。她开口道:“这边的石壁很寒凉,老身可不可以去您那边坐坐?”话说完,长歌颇有些紧张。
“尛婆,你别得寸进尺!”花无忧冰凉的声音徐徐响起。
长歌眼眸顷刻黯淡无光。正当她觉得了无希望之时……
“过来吧!”花无忧再度冷硬地开口,“记住,要离我一米开外的地方!”
长歌双眼遽然一亮,她霍然起身,胸口突然一震绞痛,脸上的伤疤也开始如火撩烧般疼痛了起来,她瞳孔猛地一睁,又原地坐了下来,额头上有徐徐冷汗掉落,她极力克制住自己发颤嘶哑的声音,平缓道:“老身想了想,还是别过去打扰尊上了!免得到时候冒犯了尊上,惹得您不痛快!”
烟暗之中,花无忧睁开了眼,只是稍微地一瞬,他又瞬即闭上了眼。冷冷地抛出了两个字:“随你!”便再无下文。
长歌胸膛剧烈地抽痛,身上的伤疤下面似乎有无数的蚂蚁在爬行噬咬,几度吞噬着她的理智。未免不被花无忧发现异样,长歌封印住了自己的声音,将整个身体都卷缩成一团。
痛……真的好痛……
长歌脸色煞白如纸,因承受不住痛处,整个人慢慢地瘫软在地,她双手紧紧地揪着她的胸口,似乎要将它给生生拧碎。身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伤口像同一时间全部爆裂开,她无法抑制地痛呼出声,幸好之前点封印了声带,才没有引起任何的察觉。因疼痛,她整个身体在地面上打滚了起来。
花无忧终于察觉到了丝丝不对劲,他徒然睁眼,便看见地面上长歌整个人卷缩成一团,在地面上打滚,身体瑟瑟发抖了起来,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花无忧面色微变,他霍然起身走了过去:“你怎么了?”
花无忧手触碰到长歌的背部,一阵难以言喻地灼热从指尖中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人焚烧成灰,他眉头紧皱,立即将长歌从地面上扶起,打算渡些仙气过去,未想,长歌猛地挣脱开了他,一个箭步往石壁上撞去。因距离太近,又猝不及防,花无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砰!”地一声,长歌头撞到了石壁,殷红的鲜血汹涌而出,似还不够,她再度撞去,眼看着头就要撞上石壁,她身体被人遽然一拽,整个人原地转了一个圈,因贯力作用,长歌的头直直撞入了花无忧的怀中,因她所用的力道是在过大,花无忧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你疯了?”花无忧将长歌掰正的身体,将脸面向着她。长歌意识浑噩,只觉得身体无数只蚂蚁在撕咬着她。无数的烈火在灼烧着她……
痛苦……她觉得好痛苦……
长歌双手紧紧抓着花无忧的臂膀,保留着自己最后一丝理智道:“杀了我……杀了我……”然而,吐出来话却是没声。长歌这才想起,刚才她已经封印住了自己的声音。
虽然没声,花无忧却是原原本本地凭借着她的口吻看清楚了。杀了她是吗?她刚才所说的是杀了她是吗?
他唇瓣浮出一丝笑,笑意却并不大达底,他伸手钳住她的下颚,一字一句锋利无比:“尛婆,你给我听清楚,我让你活着,你若敢死,我便将你的尸骨拖出来日日鞭尸,让你在黄泉路上生不如死!”
长歌意识恍恍惚惚,根本听不真切他在说些什么,额头上温热的液体流落到她的眼睛,身上那灼热的嗜咬感越来越烈,她整个人仿佛没了意识,直接将头往前方撞去。
花无忧意识到她此举,在她的头即将没入他怀中之时,他眉头深蹙,指尖轻点,一道淡金光从他指缝中流淌而出,顷刻没入长歌的身体。长歌身体徒然一软,整个人跌入花无忧的怀中,晕厥过去。
花无忧低头望着怀中的女子,神色复杂难言。此刻,她脸色煞白,额头上的鲜血顺着脸颊慢慢地滑落,脸颊上的伤疤一道道尤为明显,混杂着鲜血触目惊心。
花无忧伸手抚摸了摸长歌脸颊上的伤疤,静谧了一瞬,打横将长歌抱起,正欲将她妥善地放在一旁,突然一阵耀眼的光芒亮起,洞穴口那堵得厚厚的雪被人撬开,一袭白衣身姿挺拔的男人款步走了进来。
夜玉珩瞧见花无忧正打横抱着长歌,他眼底锋厉之色一闪而逝,很快便又被他掠得干干净净。他抬步走到花无忧的面前,微微笑道:“多谢尊上替玉珩照顾未婚妻!”
他欲伸手将长歌从花无忧的怀中接过,未料,花无忧低头静静地凝视着长歌,根本不为所动。
夜玉珩的手就这么停滞在了半空之中。任由夜玉珩平日里多么隐忍,见自己心爱的女子在他人怀中也隐忍不了了,他的脸当即拉了下去:“尊上这是做什么?”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唇角慢慢浮起一丝难以叵测的笑意,“不知情的还以为尊上对我未婚妻感兴趣呢!”
这句话无疑戳中了花无忧的痛处,他面色终于有了丝丝反应:“二殿下多虑,年过六旬的老妇,并不是人人都感兴趣的!”
夜玉珩伸手将长歌接过,这次花无忧却并没有在迟疑。夜玉珩低头望着昏迷不醒的长歌,淡淡笑了笑:“那是因为有些人还不知道她的好。若是人人都拘泥于他人的外观与长相,那么这个人岂非庸俗?”
花无忧黝烟的眸子幽邃了几分。
“不过玉珩到也疑惑!这积雪明明不是很厚,玉珩尚且能将这洞穴打通,尊上的法力比玉珩高出不是一星半点,为何却……”话到一半,夜玉珩欲言又止,其中意味,却己知,他知!
无形中似乎有销烟弥漫,花无忧双眼半眯成缝:“你究竟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