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忧微微凝眸:“只要什么?”
只要这三个月你留在我身边就好!长歌心底默念了一句,她唇瓣泛起一丝笑,答非所问:“我饿了,今晚吃什么?”
“栗子鸡!”花无忧紧紧盯了她一瞬,瞬即,转身走了出去。
长歌胸膛气血汹涌,一口血已经漫上了喉间。她眉头蹙了蹙,强硬将那口血咽下,待身体恢复少许,这才念了个咒,将身上的衣裳给烘干!
长歌走到门外,正打算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忙能够帮上,一直透明的纸鹤飞了过来,是太上老君的传来的消息。
长歌伸手接住纸鹤,将它打开,上面毅然浮现了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因你私自逃婚一事,天帝震怒,已经囚禁丹霞山众人至天牢。你小心行事,切勿暴漏自己行踪,至于丹霞山众人,你无须担心,我与司命会帮你好生照看,暂时无事!”
长歌心膛剧烈一震,她原以为纵然自己逃婚,纵然天帝在震怒,也不会危及到丹霞山,却没有想到,终究是她低估了天帝的能力。之前,有她父君与母妃在,他尚且能够容忍一二,现在,他们二人都已经不在,丹霞山早已经不再是三界之中令人畏惧之地。天帝自然也敢明正言顺的将他们缉拿。
长歌心膛微紧,太上老君虽说无事,但她知道天帝定然不会放过他们,他之所以这般,只是不想让她过度担心。
手中纸鹤轻捏,瞬间变为灰烬。脚步声响,长歌微微转头,便看见花无忧手中端着一盘青菜走了过来。见她出来,他怔了怔,答道:“很快就做好了!”瞬即,走进了屋。
许是因为她不能吃鱼,所以,这些时日花无忧再也没有做过鱼。
厨房内,望着他忙碌的身影,长歌鼻尖莫名有些酸涩,今后,这种温馨的时刻怕是她再也无法体会到了吧?不知为何,她抬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花无忧身体明显僵了僵,他放下手中的锅铲,正欲拿开长歌的手,长歌似乎意识到了他此举,沙哑着声音道:“无忧,就一会,就让我抱一会好不好?”
花无忧听她语气中透出一股沁心的哀伤,微凝了眉,却是停了动作。烟雾寥寥而起,菜在锅里啪啦啪啦地响,渐渐地,有了丝烧焦的糊味。
长歌似乎也闻到了,她眼睫轻颤了一下,这才松开了花无忧:“菜糊了!”她大退一步,转身走了出去。
花无忧转首望着长歌离去的身影,微微皱了眉,却也只是极短的一瞬便已经恢复如初。他收回视线,将锅里面的菜装到盘子里,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当花无忧走到了房间之时,入目的是一片惊艳的红。红色的灯笼,红色的龙凤烛,红色的布帘,整个房间已经布置德同新房一般。而一袭红色嫁衣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子正坐在床榻旁。
花无忧步履微滞,走上前,将手中的菜放在桌面,看着桌面上摆放着的红色喜服,他望着长歌,淡声开口:“你这是做什么?”
“百年之前,我应允了要嫁予你,现在,我只是将我们那日未完成的婚礼举办完!”长歌不缓不疾地开口,语气平静而缓慢,就仿佛她说的只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在简单的事情。
花无忧微眯起了眼,声音略寒:“凤长歌,你这是在嘲笑我吗?既然你记得当年我们的婚礼未曾举办,那你也该清楚地记得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我们为何没有将婚礼举办完。当年,你在我们大婚之日跑去天族与天帝成亲诱我入局,而现在,你却在你与天帝大婚之日,跑在我这里要与我成亲。你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你当真是觉得婚姻如同儿戏,很好玩是吗?还是你认为肆意的戏耍他人很好玩?”
长歌身体微微几不可觉地轻颤了一下:“我是真心诚意的想将这婚礼完成的!”
“那你也该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花无忧面色冷漠地望着她,“就算是逢场作戏,恕我花无忧也无法办到!”
他转身欲走,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那潋滟呢?你是否又可以将她的性命置之不理?”
花无忧步履微滞,转身望着她,长歌将头上盖着的凤冠霞帔拿下,抬步走到桌旁,拿起桌面上摆放着的鸳鸯酒壶倒了两杯酒,端着他的面前:“这是合卺酒,是丹霞山专门调制出来,用来庆祝新婚,成亲之时夫妻二人必喝的喜酒,它寓意着今后夫妻二人幸福和谐!这坛酒从我出生开始,我母妃就为我备下了,原本她打算在我成亲之时,亲自开封……”说到此刻,长歌语气有些哽塞,她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笑,“我忘了,今日是我们大婚之日,不该说这些话,你尝尝看,味道是不是很好喝呢?”
花无忧望着她不说话也没有伸手接过。长歌眼睫轻颤了颤,捧着酒盏的手正欲垂下,那杯酒被人拿了过去,花无忧望着她:“你最好祈祷潋滟平安无事,否则,我定然……”
“定然杀了我是吗?”长歌将他的话给截断,她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你放心,她没事……”
她转过身,走到了桌旁又重新斟了杯酒:“合卺酒自然是夫妻二人同饮才对!”她抬步走到花无忧的面前,与他的双手交叠,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将酒一口饮尽。
没有拜堂成亲,没有对着泽天大地起誓,长歌却也不甚在意,喝了合卺酒。她拉着花无忧的手走到了桌旁坐下,又自顾地为两人倒了杯酒。
花无忧目光幽邃地望着她:“你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长歌的手微微一滞,她望着花无忧,展颜一笑:“今晚,我们就算是寻常夫妻一般可好?”她答非所问,再度将酒端到了花无忧的面前。
花无忧目光复杂地望着她,伸手接住,长歌举杯对着他的酒盏轻轻一碰,又独自仰头饮下。接着,一杯又一杯,她似乎总有不尽的兴致,不管花无忧如何冷脸相对,她的唇角总是会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就好像今日真的是她们的大婚之日般。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变小,屋内的烛光渐渐变弱,酒过三旬,终于,长歌晕厥在了桌上。
花无忧望着她因喝了过多的酒而泛红的脸颊,轻轻蹙了蹙眉,他打横将她抱起放入了床榻,为她盖好被褥,起身,本欲收拾屋子。
“无忧……”床榻上长歌轻喃出声。
花无忧顿住脚步,低头静静地望着她,见长歌深锁着的眉头,忍不住坐了下来,伸手,将她的眉宇抚平。
长歌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她额头上泛起一丝薄汗,哽咽着声音道:“孩子不是我……我没有杀他……天族之上,我故意说出那些话只是为了气你……我爱它都来不及,我怎么会亲手伤害他呢……”
花无忧动作微滞,他紧紧地盯着她,温柔道:“我知道……”他拿出一张锦帕为她擦拭她额头上的细汗。
“你原谅我好不好?”长歌痛苦地摇着头,声音沙哑的近乎失了声,“无忧,你原谅我好不好?”
花无忧静静地凝视着她,却是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冷……好冷……好冷……”长歌话锋微转,突然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身体,下一瞬,花无忧便看见长歌的身上开始以肉眼难见的速度迅速结冰,很快,长歌身上便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她浑身打着寒颤,整个身体已经冷得瑟瑟发抖!
花无忧轻凝了眼,他掀开被子,将长歌身上的喜服脱落下去,未免上次的事件再度发生,留下了一件单薄的里衣。没有犹豫,他从床榻上躺了下去,紧紧地搂住了那个颤抖的纤细身影。
冷硬的冰开始慢慢地化为了水,花无忧轻轻念咒,很快,那些水便干的一干二净。不知多久,长歌身上的温度才开始渐渐回暖,紧绷的心松懈下来,花无忧静静凝视着怀中那略有些苍白的容颜,倾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吻,这才轻阖上眼。
次日,当花无忧苏醒过来之时,长歌已经不在。他看着屋外还未亮的天空,轻蹙了眉,起身,便看见了桌面上摆放了一张纸条。
“三月之期提前结束,潋滟已经回到了魔界。凤长歌落笔!”他脸色微凝,将手中的纸紧攥,那纸瞬间化为了灰烬,没有犹豫地,他抬步走出了木屋。
季栎在屋外静候,见花无忧走了出来,他立刻抬步迎了上去:“尊上!”他行礼,正欲禀告他此刻所来之事,花无忧沉声将他的话给截断:”我已经全部知道了!”
季栎瞬即止住了声。
“她可还好?”花无忧低声询问。
季栎答道:“潋滟只是简单的晕厥过去了,暂时无碍,三日之后便会醒过来!”话音落地,他又道,“尊上,属下收到了消息,听闻天帝囚禁了丹霞山一干人等,凤长歌今日天还未亮便去了天族,您看……”
花无忧凤眸轻扫了他一眼,季栎瞬即止住了声。
“回魔族!”花无忧冷冷丢下几个字,脚步隔空一跨,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季栎原以为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他与凤长歌的关系定然会有所好转,却不想,还是同之前的一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