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是误听了他人假冒李桢的消息才叫杀手去杀李烨霖的。
显然,李氏误会了这一切是李桢所吩咐的,所以,她故意将宋家之人的尸体以李桢的名义挂在城门之上,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宋家人亲眼见到这一切,认为李桢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眼见同伴身首异处还被人这般践踏,宋老定然不会视而不见,定会联合同伴去劫下那具尸体,李贵妃派人埋伏,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宋家是戴罪之身,纵然李桢想救,恐怕也别无他法,她这一招以退为进,可谓是一石二鸟。
长歌还是不由转首望着李桢,却见他面色平淡,似早已经预料到了一般,微沉思了一瞬,才道:“你先派人去城门口那里,密切关注着李维明的一举一动,他们有任何情况立即来报!”
“是!”那名禁军颔首,起身,又退了下去。
长歌凝声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但说无妨。”
“有!”李桢转身望着她,见她那略有些苍白的脸,缓缓道,“这段时间你总会时不时的头疼,我要你待在原地好好歇息!”
长歌微微一怔,她原以为他会叫她先将那具尸体给拿下来,却没想到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会是她,心中微有些感动,长歌柔声道,“其实我可以……”
“别担心我!”李桢动作轻柔地撩了撩她鬓角微散落的发丝,轻声道,“我不想事事依赖于你,人毕竟是要长大的,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
长歌脸颊莫名有些发烫,对于他这时不时的暧昧举动,虽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仍有些不适应。
曾经,她跟他说过多次,他却委屈、难受、无所不用其极,虽明知他有可能是装的,但、她每次见到终有些不忍,久而久之,也就任由了他去。
长歌稍有些不适应地撇开了头,为顾及他感受,于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只是做了一个随意地一个动作,她淡声道:“那你有何打算?”
李桢语气平静道:“先找个机会将那具尸体给取下,在想想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宋老!”
长歌脑中突想起一人,淡声询问道:“赵罡今天没有上朝吗?”
“没有……”李桢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他也未曾想到,一向从不缺席早朝的赵罡居然会在今日告病在家。
稍沉默了一瞬,他又道,“今天我会出宫一趟,可能会回来很晚,到时候你先睡!”
长歌张了张口,本想说她跟他一起出去,但话到嘴角,终是咽了下去,他说的没错,人终究是要长大的,他也不例外,当即点了点头。
李桢眼见时辰差不多了,温和道:“那我先走了!”
“嗯!”长歌颔首。
李桢不再多言,转身,抬步出去,在双手正欲打开面前那扇紧闭着的门时,忽地,屋外,太监总管李全的声音尖锐响起:“太子殿下!”
李桢不意李全会在此刻到来,微凝了眸,将门打开,平静道:“何事?”
李全微行了一礼,低声禀告道:“皇上请您去甘阳宫一趟!”
李桢轻扫了他一眼,温和道:“李公公可知是何事?”
“君威难测,这个奴才也不知!”李全摇了摇头。
李桢沉默了一瞬,瞬即道:“带路吧!”
“是……”李全颔首,当即领路而行。
屋风,长歌缓缓走了出来,眼见那抹明黄袍的欣长身影越行越远,终是不有些不放心,正打算跟去看看。
却在此刻,斜对面长廊之处,冯姨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来,她手中拿着篮子,显然又是熬了汤为李桢端来,一名畏手畏脚的内侍偷偷走在冯姨背后,将麻袋往她头上一罩。
冯姨还未来得及发出啊地惨叫,便被那人一掌劈晕,那名内侍四处打量了一眼,见四周无人,立即扛着沈姨快速离去。
长歌眉头不禁一皱,她本可以在当场救出冯姨,然而,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那人居然抓走手无缚鸡之力的冯姨,显然是冲李桢而来,有可能那幕后之人与李烨霖之死有关系也不一定,当即未曾出手,见那内侍抬步就走,她抬步跟上。
甘阳宫内。
李全将李桢送到殿门口,便顿住了脚步,朝里处轻唤了一声:“皇上,太子殿下已经给您带过来了!”说完,不待里面有任何反应,便退了下去。
说起来,自从上次李煜责怪他,是否是他命令狱卒下手杀了沈氏之后,李桢倒是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他在门外迟疑了片刻,终是轻叹了一声,推门而入。
李桢一踏入屋内,里处漆黑一片,中药刺鼻的苦涩之味便扑鼻而来,其中还夹带着极为浓烈的血腥气。
明明是白天,空气却阴沉冷嗖嗖的,整个房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连那窗子也闭得严严实实的。
李桢敛了眸,一路往里走去,此刻,不知从哪吹来的寒风摇曳着那白色的幔帐,一层一层地扬起,又一层一层地垂落,颇些有诡异。
终是走到了床榻旁。李桢借着里处阴暗朦胧的视线,望着那床榻帐幔之下躺着背对着他形如骷髅的身形,面上闪过一丝疑虑,然而,声音平淡无波的响起:“不知父皇找儿臣前来所谓何事?”
“咳咳……”李煜低低咳嗽了一声,扯着那沙哑干竭的,听了令人极不舒服的嗓子道,“我找你来,是、是想看看你……”
李桢微微一怔,神色有些意味不明。
若是看他?为何又从他进来的这一刻,背对着他?
李煜又猛地咳嗽了一声,扯着那似鬼啼泣的声音道:“桢儿,你、你过来,扶、扶我起来吧!”
李桢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一时感觉不到哪里出了问题,他望着床榻上那颤抖着的背脊,目光深凝,沉呤了一瞬,颔首应道:“是……”
然后,他抬步上前,撩开那白色的幔帘,这才终于见清那明黄袍的衣裳下,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身体。
他心防不迭地一跳,面上微微震惊,不明白才短短几日不见而已,他怎么会变得如今这样?
他深凝了眼,当手触及到他那冰冷的毫无温度的身体,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双手刚将他扶起,李煜双眼骤地燃起一道嗜血的红光,那紧闭着的唇长出两根长长尖锐的獠牙,猛地朝李桢脖子咬去。
李桢骤不及防,脸色微变,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推开了他,脚步退了两步,这才意识到心底那一丝不对劲从何而来,他沉声道:“父皇,您怎么了?”
李煜猩红着眼,也不回答他的话,眼中绽放着凶光,竟然生龙活虎地往李桢身体扑去!
这般模样,李桢确信李煜中了邪术!然而,他却毫无方法。
他见着他那青面獠牙、有些丧心病狂的狰狞面孔,直觉先出去,可是,他每往前一步,李煜便如鬼魅追来,将他生生逼退两分,不仅如此,他还招招欲治他于死地。眼见李煜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得他几乎有些应付不住,李桢却也只能一味闪躲,心中不由快速思量着对策。
见他躲着,李煜森冷的笑着,那长长尖锐的獠牙在阴沉的屋内闪闪发亮,他哄声道:“桢儿,你不是朕的好儿子吗?快……快过来,让朕好好的吸你的血……待会儿,朕便立即下旨,让你登基为皇如何?”
那声音宛若魔鬼在诱哄一般,眼中却如同恶狼盯住了猎物,伸出舌头一舔,想立马要品尝美味的东西,猛地往李桢的身上咬去。
此刻,李桢已被逼入到了墙角,眼见着李煜如鬼魅冲了过来,他心中一紧,手已探上腰间配剑。
李桢眼见着那獠牙快要落在身上,门“哐当”地一声,被人一脚揣开,宋珏快如闪电而进,食中两指彺李煜的额头上一点,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缓缓绽开,李煜眼底红光消失,那长长的獠牙也顿时消了下去,整个人当即晕厥倒地。
“怎么回事?”李桢望向宋珏。
宋珏没有立即回话,低头望着李煜,俯低身形,将他扶到了床榻上,缓声道:“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忧,如今看来,是瞒不住了……”
李桢视线不由落在李煜身上,轻抿了唇:“究竟怎么了?”
“具体情况我也在查!”宋珏面上闪过一丝倦意,凝声道:“前些日子,我在外面办差,突然收到了他的紧急信,那信上也没有细说什么,当我赶回来之时,便发现他已经有了嗜血之性。”
“李公公说,皇上似乎知道了自己要出事,所以,很早就开始吩咐他们,晚上的时候将他的门给锁上,这段期间不管任何人来也不要开门,夜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管。”
“可是,有一晚,他实在是叫得太厉害的,一名守夜的宫婢怕他出了什么意外,终是将那把锁打开。”
宋珏视线落地李煜身上,沉声道:“他,就是你刚才所见的那个样子,青面獠牙、精神失常、然后像疯了一样,拿着墙上那把尚官宝剑肆意的挥着,甘阳宫内,在那一晚死了整整有三十名人,幸亏,我及时回来,才暂时压住了这一切,没引起轩然大波!”
李桢眯了眯眼:“你为何不通知我?”
“我又何曾没有想过,但去东宫之时,发现你并不在。”宋珏望着他道,“在次日一早,皇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清醒,但气血跟身体却越来越弱了,是他叫我不要告诉你,而是吩咐我在暗中调查这一切,看究竟是谁要在背后害他,所以,我才未将此事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