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尴尬冷咳了一声,倒退了一步,她怎么知道这李桢这么宽的地方不走,偏偏停在这门口?
“再过几天,便是中秋节了!”李桢紧盯着她,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长歌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你……”李桢有些不自然的撇开眼,那张俊朗的脸,此刻既然浮起一丝淡淡的红晕:“东西,弄好了吗?”
“东西?”长歌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你说什么东西?”
李桢身体猛地一僵,转头望她,声音有些愤怒:“你忘了?”
长歌倒是纳闷了,她该记得什么?
长歌望着他,静待下文,她想,以李桢的脾性,纵然生气也定然会出声提醒她的,然后在借机冷嘲暗讽她一番,却没想到,这一次李桢居然破天荒的沉默了。
他低垂着头,站了许久许久,久到长歌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之时,他唇角慢慢勾勒出一抹极为苦涩的弧度,自嘲一笑:“我是疯了,才会信你的话!”
长歌一楞,眼前李桢抬步就走,长歌还未反应过来,已下意识伸手抓住他手臂,她最讨厌这种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时刻了,生生觉得她欠了他什么似的。
“把话说清楚,我忘了什么?”长歌直接了断问。
李桢却只字未提,只是漠然地拂去长歌抓住他臂膀的手,抬步离去。
长歌望着他背影怔怔出了神。
她究竟忘了什么呢?
一整晚,长歌百思不得其解,心底装了事,便有些睡不着了,她虽然与李桢相处短短几月,但是对于李桢,她还是有特殊的情份在的。
当初,若是因他眼底那一丝倔强她选择留下来帮他,那么此刻,她便是拿李桢当成真正的徒弟来帮他了。
自从长歌恢复了法力,就重新住回了李桢当日送她的寝殿,因睡不着,她索性起身,隐下身形,往皇宫四处走动,说起来,她来这么久,还未曾在这宫内好好逛逛呢!
走了一小会,见前方有一个御花园,长歌打算去歇息一下,抬步走近。
“爷慢一点,奴婢求求您了。”女子断断续续地求饶声从假山后传来。
有男人低低一笑,喘息道:“这样……够慢了吗?”
长歌在凤凰山一直清修,素来不谙男女之事,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提,本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上片刻,却未曾想这么晚了这里居然还有人。
正转身欲走,却猛地听到那句,‘奴婢要死了!’她以为这里面发生了何事,打算走近一探究竟,便见一双男女,在假山后上下起伏着,女子的身形被男子完全笼罩。
她面色轰地一红,任再不谙世事,也知此刻这两人在做些什么,猛地倒退一步,转身逃荒而逃。
……
长歌生病了,这是她活了上千年,第一次生病了!
一个神仙生病多么可笑,然而,这确确实实发生了。
长歌觉得,自己被染上了凡间的浑浊之气,那双眼睛被生生污染了一般,莫名的疼。
这一疼,便病倒了。
当李桢一天未曾见长歌,寻到这寝殿来之时,见到眼前这一幕便彻底惊慌了。
此刻,长歌正躺在床榻之上,一脸绝美的脸苍白的毫无血色,额头上浮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双目紧闭着,浑身上下异常滚烫,全身都泛出如血般的红,那薄弱的呼吸气若游丝般。
若是普通人便罢,可以找个御医过来,长歌是仙,李桢这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唤了一声:“长歌!”想伸手去探探她额头看看他究竟如何,手刚触碰到长歌,却像有烈火在焚烧一般,手下意识的弹跳而开。
一股冰凉从额头传入又瞬间消失,与那满身灼热相比简直是杯水车薪。
“水……我要喝水……”长歌浑浑噩噩地,虚弱喊出了声。
“水……你要喝水是吗?等我,我马上就把它端过来!”李桢见长歌开口说话,面色一喜,连忙转身走至桌旁倒了一杯茶,递到长歌面前,忍住那被烈火焚烧的疼痛,李桢将长歌轻扶起,将茶从长歌嘴里喂了下去。
那茶水却顺着长歌的唇角缓缓流淌了出去。
“水……我要喝水……”长歌仍就迷迷糊糊地喊出声。
“你等我,我马上就来……”李桢将长歌放下,提起轻功猛地冲出了殿外,稍稍一瞬,他又冲了进来。
这一次,手中却是提了整整一壶水进来,他快速将水倒入杯中,又扶起长歌缓缓喂下。
那水却是又从那唇边溢了出来,二次三番皆是如此,眼看到长歌身体温度越来越高,皮肤越来越红,李桢皱眉,直接将水灌入口中,然后用嘴过渡给她。
长歌只觉身处烈日灼心之下,昏昏沉沉中,只觉有冰凉的液体不断从口中灌入,一股清流似从火山口慢慢流入,浇灭了那原本在燃烧的烈焰,一颗心既渐渐沉淀下来。
长歌既然有些贪恋那股如清流,既下意识的伸出粉红的舌头,想去得到更多一点。
李桢身体猛地一僵,心几乎漏跳了一拍,一时竟然忘了反应,任由长歌那只不太灵活的舌头,在他唇内四处乱晃乱撞。
浑身密密麻麻,触电般的感觉席卷而来,体内****越燃越烈,李桢目光渐渐变得涣散给炙热,呼吸开始喘息了起来。
他虽知长歌在‘病’中,意识不太清楚,这样任由她下去极为不对,但……却仍不舍得推开她。
他想,若是他没有主动,那么长歌醒来若是记得这一切,质问他的时候,他也好有个借口,给自己寻个台阶下。
李桢就这么想着……突唇猛地一痛,一股鲜血的味道从唇瓣荡开,以为长歌醒了,李桢吓得一个机灵,渴望顿散,霍然站身,像偷了腥的猛猛地退后几步,像做错了什么事的小孩子,低垂着立在一旁。
预料中的指责并没有过来。
李桢抬眼,便见长歌因他离去,没了支架惯性躺倒在床上没有丝毫反应,许久,仍不见有丝毫动作,他眉眼一动,抬步上前,这才发现长歌已经睡着了,面色也已恢复常态。
那颗悬着的心才松了口气。
……
当长歌醒来,走到书房,见到李桢嘴角上那道伤疤时,她很是讶然,因为那伤疤明显是被咬的。
“你被谁咬了?”下意识地,长歌脱口而出。
其实她心中好奇极了,她才是短短一天没来这里而已,李桢便出了如此事故。
看样子,像是个女人,一个女人居然能让这个脾气坏到透底的太子吃瘪,也实在不简单!
正在看书的李桢身体微僵,将放在书上的目光缓缓移开,下意识地望了长歌一眼。
见长歌又忘得一干二净,李桢心里分不清是开心还是失落。
“不知道……”他极为缓慢地垂下眼,一只手已不自觉地抚上唇边那道疤:“醒来就这样了……”
长歌知他定是不想说,也不再多问,望了望他唇上那道渗人的疤,皱了皱眉,便道:“这道疤难看死了,我替你消了吧!”
长歌伸手,捻诀,正打算好心帮他把这个碍眼的东西弄掉,谁知李桢大手一拦,语声不容拒绝:“我不要。”
本就被按捺住的好奇心,又被重新提出来了。
“倒底是谁?”长歌一手将他看的那本书给按住。
李桢却是直接不理她,重换了另一本书慢条斯理打开看了起来,似想了一会。
“你真想知道?”李桢抬眸望了她一眼。
长歌点了点头。
“是一只受伤的猫。”李桢淡淡说了一句,本想随意找了个缘由应付一下,谁知,一向淡定自若的,一向冷静自重的长歌猛地弹跳了起来,直直跳到了三丈之后的一个木凳上。
李桢见她反应如此激烈,眉目一挑,放下手中书,不疾不缓地抬步走进,面上丝丝讶异,却是笑了:“原来你怕猫?”
长歌皱了皱眉,反条件性的反驳:“谁说的!”
“哦,那就好。”李桢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她脚下站着的那张凳子上:“现在它就在你脚下踩着的凳子上!”
他话还未落地,那抹烟金般的纤纤身影身形一晃,已落在对面三丈之外的凳子上。
“快,快把它弄出去!”长歌虽没看见其猫,人却已经急了。
说出去,怕是惹天下笑话,她一个凤凰族的下任族长,从小到大,什么都不怕,却是怕猫,这点,连她自己都唾弃不已。
“我也想,是……”李桢欲言又止,颇有些无辜地望着她。
“李桢……”见他站于不动,长歌声音已有了怒意。
李桢知她气结,也不在逗她,他伸出手朝窗户指了指:“它刚刚已经跳出去了!”
跳出去?
长歌一直紧紧的望着那边,她又怎么会没看到?
也就是这个时候,长歌才注意到,这屋内哪里有猫?
长歌此刻若是再不知道李桢是在糊弄她,便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了……
“抄写三字经两百遍……”长歌撂下一句狠话。
李桢唇边笑意一滞。
“明日交给我!”长歌冷冷望了他一眼,袖袍一拂,人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