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兽自来最尊敬的是勇士,最贱视的是懦夫,众军听了叶晓枫这几句话,不由得仰视高台,脸有鄙色。两军交战,气盛者胜,毛兽将士听得己方主将如此卑鄙无耻,一股气先自衰了,加之那格鲁萨口口声声说自己打败了他们的剑神,让他们毛兽心中亦是骇然,都萌生了退却的想法,哪里还敢去阻拦叶晓枫?于是,叶晓枫在阵中左突右闪,更显得威风凛凛。
坎波斯见情势不对,叫道:“格鲁萨、叶晓枫,你听着,我从一数到十,‘十’字出口,你的女人便成焦炭。一……二……三……四……”他每叫一个字,便停顿一会,只盼望叶晓枫终于受不住煎熬,纵不投降,也当心神大乱。
叶晓枫听得坎波斯在高台上报数,又见台下数百名军士高举火把,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即举火焚烧柴草,心中又急又怒,竭力冲杀,想攻到台前救援婉儿。但高台斜侧的弩炮车,张弓发箭,势不可当,万箭攒射下,叶晓枫搏命前行的步伐多多少少受到了些阻碍。幸亏叶晓枫有宝衣护体,在枪林箭雨中纵横来去,暂无性命之忧。
只听得坎波斯高声叫道:“八……九……十!好,举火!”霎时间堆在台边的柴草着火,浓烟升起。
叶晓枫眼见黑烟中火焰上升,不由地脸色惨白,恼怒之际,斜掌一劈,撂倒一名近身的毛兽士兵,一把抢过了他的盾牌。叶晓枫遂左手持盾,右手持剑,本已抢到离高台不足百步之处,毛兽射手箭如蝗集,却始终伤不着他,眼见便可蹿上高台,忽听得阵后有变,不禁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却见父亲咏春叶文及日成大师还有弘德大师被毛兽军队团团围在阵心,竟无法抽身。暗叫一声,“不好,父亲不知何时也冲了出来,如果连累了他老人家,那我就真的太不孝了!一旦我父亲有什么闪失,津陵城的防务亦会受到影响,救女人事小,守城事大!”
遂大声道:“父亲,你别管我了,急速回防把。津陵城需要你!自己当心!再迟就不能脱身了!”叶文仰头望去,只见火焰渐渐升高,坎波斯正自长梯上一级级走下,高台顶上只余婉儿一人,他岂不明这中间的轻重缓急,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如何能和津陵全城的安危相比?只得长叹一声:“罢了!”立马回身,向城前杀去。
叶晓枫见叶文向后撤去,心中顿时一宽,料想凭借自己父亲的本事定能全身而退。心中再无牵绊,遂将心一横,豁出去自己性命不要,继续向着高台处冲杀出去。向来生性慵懒且擅于苟且的叶晓枫,在他技艺大成之后,性情亦有了些转变,此刻的他更显英雄本色。“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活在这世上还有何脸面?”恰巧,召唤亡灵的技能冷却时间已到,叶晓枫魔杖挥舞,凭空召唤出了一头手持开山大斧的巨星亡灵与自己协同作战。
婉儿被绑高台,眼见叶晓枫无法上来相救,浓烟烈火,迅速围住台脚,自知顷刻之间便要身遭火焚而死。她初时自是极为惶急,但事到临头,心中反而宁静了下来,举首向北遥望,但见平原绿野,江山如画,心想:“别了,美丽的钢都帝国,别了养育我的中土帝国。此刻我快要死了,下面那个曾经被我毒害的男人正在为我拼命,他真是个好男人,大英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你还未出生就要与这个美丽的世界永别了,连自己的父亲都未能见上一面。如果有来世的话,你千万不要在投到我这个苦命的人身上吧。”回思与叶晓枫近半年的缠绵,亦已足慰平生。她这时身处至险,心中却异常安静,对高台下的激战竟尔不再关心,望见叶晓枫深陷谜团也已料定他今日定无法生还,反倒觉得能与自己的爱人共赴黄泉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正当如此神驰深谷、追忆往日之际,忽听得远处一声清嘶鼓风而至,霎时间似乎将那千军万马的厮杀一齐淹没。婉儿心头一凛,这啸声动人心魄,当即转头往啸声处望去,只见谜团中毛兽士兵翻翻滚滚,不住向两旁散开,两个人在刀山枪林中急驱而前,犹如大船破浪冲波而行。冲在最前列的竟然是一个巨型怪物,双臂展开,激起一阵狂风,将射来的弩箭纷纷拨落。这头怪物猛鸷悍恶,凌厉无伦,正是叶晓枫的召唤亡灵。叶晓枫各执长剑,舞起一团黑光,随在亡灵身后,冲向高台。婉儿失声叫道:“叶晓枫,你终于来了!”
婉儿这话叶晓枫却没听见。亡灵当先开路,双臂鼓风,将射来的弩箭劈得歪歪斜斜,纵然中在身上也已无力,何况召唤亡灵是虚无缥缈的死物,即便是身重数箭也顶多就是灵力外泄,并不足以对它造成致命的伤害。
毛兽士兵中见亡灵怪物来得猛恶,均跃马挺枪来刺,却给叶晓枫和召唤亡灵长剑及巨斧劈中,一一落马。一人一亡灵相互护持,片刻间冲到台前。叶晓枫叫道:“老婆莫慌,我来救你。”眼见高台的下半截已裹在烈火之中,他催动风魔,纵身一跃,上了梯级,向上攀行数丈,猛觉头顶一股剑气压将下来,正是坎波斯剑气袭击。叶晓枫仰天一剑,回剑相迎,砰的一声响,两股剑气相交,两人同时一晃,木梯摇了几摇,几乎折断。两人都是一惊。
叶晓枫见情势危急,不能和他在梯上多拚剑气,长剑向上疾刺,或击小腿,或削脚掌。坎波斯身子在上,使出精纯的无量剑招与之相斗。叶晓枫向他背心疾刺数剑,招招势若暴风骤雨,但坎波斯并不回头,听风辨器,一一举剑挡开,便如背上长了眼睛一般。
坎波斯见叶晓枫突然收住了剑气不发,转而用实在的硬剑招与自己相搏,当即知道了叶晓枫的软肋。侧目一瞥,便向那高台的木桩子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