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君勾了勾唇角,在周毓白怀中不肯老实,又活泼地调皮起来。
她悄悄伸出一只素白小手轻轻在周毓白腰间拧了拧。
他人看着瘦,宽肩窄腰,那腰间却很难拧动。
周毓白松开她,建议道:“何必挑个不好下手之处。”
她睃了他一眼,只道:“若是可以,我倒是宁愿来拧一拧淮王殿下的这张脸。”
周毓白是聪明人,立时便察觉出她这神态不对劲。
女儿家即便再聪慧机灵,入了情关,难免就有些钻了牛角尖。
他问:“你都听说了什么?”
傅念君道:“什么也没有听说啊。”
她顿了顿,眼神促狭:
“没有听说过那位给殿下递信的裴四娘子的任何事……”
周毓白微微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髻。
“你放心,她什么也不是。”
她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只是同他开玩笑,他却一点都不配合,叫她也不好真的虎起脸来吃醋了。
傅念君轻轻叹了口气,收了那些俏皮话,见周毓白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色,显然是风尘仆仆而来,也不由心疼道:
“最近你身边之事可还好?这样贸然出京不会有问题吧?”
周毓白见到她后,自然便没有疲累之感了。
他道:“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再等等,很快的……”
很快,他就能去傅家提亲了。
傅念君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脸上也泛起了羞赧的红晕。
周毓白低头瞧见了,手便落到了她的脸颊上。
傅念君听到他在自己耳畔低语:
“这里是清净之地,实在是不能随便失了规矩……”
傅念君疑惑,是说她失了规矩么?她哪里失什么规矩了?
她抬起一双眼,周毓白的无奈就落进了她的眼里。
“想亲亲你,却是不行的。”
原来是说这个!
傅念君陡然脸色转红。
她轻轻咳了一声,问他道:“你吃饭了没有?累不累?我去让净明弄些饭食来吧……”
他一路仓促赶来,又亲自爬上了老君山,想来该是乏得很,傅念君有点怨自己,怎么能拉着他在这里说那么久的话。
净明把饭食端上来的时候,一双眼依然瞪地很大,直勾勾盯着周毓白。
饶是周毓白再好的风度,在他这样的注视之下也有些不自在。
傅念君笑着去捏了捏那孩子头上的鬏儿,说道:“昨天的豆浆真是好,不知小道长可还有剩下的?”
净明转了转眼珠子,一本正经道:“有是有的,请居士跟我来吧。”
傅念君朝周毓白使了个眼色,就跟他出去了。
周毓白还能隐隐听见净明不满的抱怨:
“居士之手,能否从贫道的头上移开了?”
“……你别揪了!”
傅念君自厨房取了新鲜的豆浆,要给净明铜钱,他却怎么也不肯收。
“师祖说了,我们修道之人,怎么能被铜臭玷污了,快快收手,不要过来。”
他一本正经地摆手退后,仿佛傅念君如洪水猛兽一般。
傅念君朝他笑了笑,顿时就想到自己梦中那孩子。
也不知道那朝自己喊娘的孩子,有没有生得这样玉雪可爱。
“居士也不要再朝贫道笑了。”净明嫩生生的严肃声音又响起。
傅念君笑道:“我又不是山里的狐狸精,不会来坏小道长道行的,你别怕。”
净明看了她一眼,“那说不一定……”
傅念君作势又要去捏他,净明尖叫一声躲开了,自己往门外边跑边念叨着:
“红粉骷髅,红粉骷髅,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去害另两位年轻居士就好呀……”
傅念君拿着豆浆回了客室,周毓白已经吃地差不多了。
“这是那孩子弄的,很香甜。”
她把竹筒放在周毓白面前。
“多谢。”
周毓白对她微笑,随即道:
“许久没有吃过这样的珍馐了。”
傅念君看了一眼他面前的菜色,十分普通,山里的蔬菜虽鲜嫩,却也不至于比东京城里的更美味才是。
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与你这般相处,却是难得。”
这才显得这顿饭难能可贵啊。
周毓白心中也不免俗地想,从前每回同她相见,她那两个贴身丫头就虎视眈眈地蹲在一旁,只有金明池小渚之上那一回两人能够独处,只是当时他二人受伤又狼狈,也未曾心意相通,哪里有今日这般滋味。
外面就是松竹林海,两人对面而坐,再无旁人。
傅念君将碗盏收拾了放到门外,才重新坐回到周毓白面前。
他瞧着她道:“我手底下人来报,你的人马走到洛阳城外旅舍歇脚,却再未有动静。”
她也真是胆子大,这样不管不顾就跑出来了。
傅念君苦笑:“确实不是很高明的法子,但愿仪兰能撑到我回去。”
周毓白挑了挑眉,喝了一口豆浆,才道:
“他昨日……可有为难你?”
傅念君摇头,“他对我有所求,自然不会为难我。”
她将昨天到今日发生的事都略略告诉了他,最后想了想,把回梦香之事也一并说了。
只是关于她心中的猜测,依旧有所保留。
毕竟周毓白不是她和齐昭若,他或许无法体会到他们的矛盾。
“有些意思。”
他撑着下巴看着傅念君,轻轻地说着。
“如果是你……你会信么?”
她忐忑问他道。
或许他也会觉得祝怡安是个神棍你?
周毓白望着她道:“你希望我信么?”
这回答……
周毓白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她的心或许依然如浮萍般不定:
“我只知道你就是你,哪里管什么前世和今生。”周毓白说着:“就算找不到幕后之人,就算你永远找不到背后的真相,你也依然是你,会是我的妻子,与我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他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样的承诺。
傅念君低下头,心想自己当真是越来越没有用了,只因为他这话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们不是活在过去,也不是未来,是活在当下,你都明白的,我知道,你只是怕了。”
周毓白缓和的声音就像流水一样将傅念君团团围住。
他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