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江雨把要清洗的东西都放到了井台边上,这会儿正高挽了袖子在打水,他身上穿的还是坊丁的衣衫,显然是刚刚值就到了她这儿报信。
允璎慢慢的走了过去,轻声喊道:“阿江。”
“啊?”江雨意识的抬头,带着满满的欣喜,这是她第二次这样喊他,原先没有什么意义的简单称呼,此时在他听来,却如此的不同。
“天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吧,江奶奶一个人在家也不方便。”乐梓陶难得这样轻声细语的和江雨说话。
“没事儿,我帮你打好了水,做些吃的就回去。”江雨浅笑,“我奶奶也是习惯了,不会有事的。”
“天不早了呢。”乐梓陶抬头看了看天,墙头挡去了大半,却也能看到些许火一样的晚霞,美得让人晃眼。
“你是怕被人说闲话吗?”江雨提着水倒进了盆子里,边轻声问道。
“……”乐梓陶沉默,她怎能不怕?三人成虎,说多了,她和江雨……
“还是怕我?”江雨放了桶,走到她面前,低头凝望着她,也不等她回答,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勉强,我会等,等到你愿意不把我当寻常朋友为止,在这之前,我们只是朋友,朋友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面对他这番话,乐梓陶无言以对,是呀,朋友之间,互相帮忙多正常,可是,这儿是古代呀……她能吗?
“今儿我帮你提水帮你清洗这些东西,改天,你若得空,过去帮我陪陪我奶奶不就好了?”江雨笑容渐深,看着她很自然的说道,“我奶奶很喜欢你呢,这些日子一直在夸你的好,跟我说了几次,让我转告你,得了空就过去看看她,说起来,比对我这个亲孙子都好。”
“好。”乐梓陶想了想,点头,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坚持,只怕好不容易缓解的关系又要僵化了,在这儿,她也就江雨、周秋娘几个朋友,而杨晨泓……他是债主,不是朋友。
乐梓陶把那几片金叶子算到了杨晨泓头上,毕竟,她又不认识杨大小姐,要不是因为他,杨大小姐怎么可能出手这样大方?
唉,混乱的将军府啊。乐梓陶陷在自己臆测中,她深深的无奈,同时,心里也有着小小的酸涩,好好一个男人,怎么就想不开呢……
“我去做饭。”江雨打好了水,见乐梓陶站着不说话,以为她是尴尬,不知道怎么和他独处,便笑着进了厨房。
乐梓陶没进去,她坐到井台边,慢慢的清洗着桶和木框。
“阿陶,我看你今天剩了不少的豆腐,今晚就做豆腐煎吧?”江雨探出半个身子,手上还拿着锅铲。
“阿陶,你回来了。”刘婆子快步从前面进来,看到江雨,她不由愣了一,随即笑道,“我道阿陶今儿怎么这样粗心呢,门都没关,原来是阿江在呀。”
“阿婆。”江雨客气的冲刘婆子笑着点了点头,没解释他为什么在这儿。
“多煎一些吧,带些给江奶奶尝尝。”乐梓陶先答了江雨的问题,才起身看着刘婆子,“阿婆有事吗?”
“没啥事。”刘婆子看着江雨缩回了厨房,快步到了乐梓陶身边,回头看了好几眼厨房方向,才轻声说道,“我是看你铺门开着,就过来看看,今天的事,吓到你了吧?”
“没呢。”乐梓陶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可吓到我们了,你怎么就这样大胆?惹恼了那些武侯,你以后不麻烦了?我可真替你担心,可惜我儿子们都不在,我一个老婆子,怎么挤都不挤不上去,只好……”刘婆子说到这儿,担心的打量着乐梓陶,“县老爷没为难你吧?”
“我没见着县老爷,是一位师爷出来问的话。”乐梓陶实话实说,“而且,将军府的剑兰儿姐姐一直陪着我,那位师爷很是客气。”
“你这丫头也是幸运,还好今天有杨大小姐的车子经过,说起来,这杨大小姐也真是菩萨一样的人儿,居然肯这样帮你,真是造化。”刘婆子唏嘘不已,“你怎么认识杨大小姐的?之前我还劝你去将军府当杨大小姐的贴身丫环,这可好了,你认得她,等次将军府再招人,就方便了。”
刘婆子居然还没忘记劝乐梓陶去给杨大小姐当贴身丫环的事,兴许在她看来,只有将军府才是最最安全的地方。
乐梓陶哑然失笑,她可不想去当什么丫环,她要真去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杨大小姐非拆了她不可。
“之前我不是往将军府送过一段日子的豆花吗?剑兰儿姐姐几人都挺照顾我的,这次,兴许就是剑兰儿姐姐求的情,让杨大小姐出手帮我的吧。”乐梓陶没有说杨晨泓的事,他男扮女装隐身将军府,这内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辛秘呢,一不小心说漏嘴,对他对她都是大祸。
“剑兰儿?就是那个赶车的小丫头吗?”刘婆子好奇的问。
“是的,她是杨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环之一,人很好的。”乐梓陶点头,满足刘婆子的好奇心。
“阿陶好造化。”刘婆子连连点头,“那可是贵人,以后记得好好报答人家。”
“我会记住的。”乐梓陶点头。
“阿江他……”聊完了将军府,刘婆子把话题一转,指向了厨房。
“他来通知我这几天不要出摊,说是有人去坊正那儿提了意见。”乐梓陶轻描淡写,“我正忙着,中饭也忘记,他就帮我做……做饭。”
乐梓陶说到最后有些心虚,要是和她没什么,哪个男人会甘愿厨房?帮做饭?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果然,刘婆子了解的一笑,拍了拍乐梓陶的肩,说道:“阿江不错,你不会看错的。”
“……”乐梓陶顿时没了解释的力气,苦笑。
“不过,也得注意着些,对门那位,天天盯着你呢,保不齐这次去告黑状,就是她作的。”刘婆子话锋一转,提醒道,“当心她又泼你黑水,你和阿江白了也会被她泼成黑的。”
“……嗯,我晓得了。”乐梓陶无奈的点头。
“我先回了,天快黑了,你当心些。”刘婆子又叮嘱了一句,快步走了。
乐梓铁送了几步,站在隔门处看到对面那翘首相望的妇人,不由深深一叹:八卦的女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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