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细雨蒙蒙,付宁骑马一路狂奔,马蹄肆意溅起了路边的泥泞,染得她纯白的衣角都变成了点点泥渍,她全不在意,越发用力地抽着马鞭,努力地想挥去脑海中那个盘旋着的回忆。
忽的,马前闯出了一个奴隶小孩,由于刚戴上了脚链,走路显得笨拙,看到付宁的马早就吓愣了根本不知如何闪躲。原本这样低贱的奴隶即便是碾死了,也只需赔偿奴隶主人一些银子就够了,可看到小孩慌乱的大眼,她蹙眉,咬牙勒紧了缰绳。
马儿吃痛,高高地扬起蹄子,险些将付宁整个摔了出去。
之后的,她也记不得奴隶的主人到底说了什么,只觉脑袋轰隆一响,原本千万般不想去触及的回忆在这时,无可救药地涌现了出来。
“要是没我来,你该怎么办?”
这是......容羽的声音。
抬起被雨滴浸润了的双眼,眼前一片迷蒙,就好似.....回到了从前的那次,风和日丽,正是踏青之际,那时,还有他。
容羽驾马迎头赶上,长臂一捞,把险些从马上跌落的付宁卷在怀里,而后抽了抽马鞭,笑着揉了揉她受惊的脸:“怎么,吓傻了?那可怎么好?我可不想娶个傻妞。”她过了半响才反应了过来,不服气地用手肘顶了下他,她才学骑马多久,生疏些是难免的,可不想被他嘲笑了去。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骑。”
“呦,小媳妇儿生气了?”作势要去捏捏她的脸,也被她气呼呼地拂开了。
“别叫我媳妇儿,还没谱呢!”
她娇嗔地扭着身子,大有一副要从马上跳下的架势,可稍动了几下,她就慢慢僵住了身子,再也不敢动弹半分了。马背空间本就狭小,两人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一起,她这般轻轻一蹭,自然就碰到了某个正在硬起的东西。
容羽轻哼一声,把她从马上整个调转了过来,如此,两人便是面对面共骑一马了。她还来不及面红,就直接跌进了他火热的胸膛里,这时他故意选了坑坑洼洼的路,满意地看着她慌慌张张地圈紧了他的腰,唔,好似还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挑眉,狡黠地笑了:“没谱儿,要不要我们现在来做些有谱的事?”
他压低了身子,她也跟着仰倒,直至退无可退。他俯身飞快吻了一下她红通通的脸蛋,眼眸尽是含着笑意,而那根火热的东西依旧毫无羞愧地挺着,还借着这股颠簸的劲道不断地蹭着她的腿间。
“你.....别.....这可是马上!现在还是白天,你这家伙也不知收敛点!”她涨红了脸,双手环着他的腰身,此刻她真的恨不得挖个地洞下去,看着他满是**的俊容在她面上,怎么可能无动于衷?骑在马上,双腿微分,而他的那个不老实的东西却不时地顶弄着,虽说隔着衣物,可那般的滋味真是.......有苦说不出。
容羽哦了声,托着长长的尾音,让她看得最可气的是,偏生他还做出那副无辜样,说道:“阿宁你看,可不是我在动,而是马儿在动,要怪你就只能怪这色马。”他托起她的后背,让她紧紧贴着他,“我觉得这样很是不错,在马上做,应该别有一番风味。”
她哼哼几声,一口咬住了他的肩头。
“传说男人一旦痛了,那东西就萎了,可是真的?”
他面色一黑:“谁说的?我怎么会是那般无用的男人?”伸手就要拉过她的手,无耻地要她的手去亲自检验一番,“来来来,看看你未来夫君的东西好使不?”
“我不要,那东西脏,我才不要碰。“
“脏?”容羽低头,对着自己那玩意儿叹气,“兄弟啊,你被嫌弃了,这可怎么办?往后的日子你要一个人守身如玉了,小媳妇儿不要你了。”
“我......可没那么说......”
付宁记得,她当时是羞红了脸,重重地把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过转眼,人已经没了,那个坏笑着爱揉着她的脸的男子,终究是没了。不论她再幻想又能如何?好似这细雨一般,伸手去抓,用尽力气,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等到风一吹,连那点痕迹都没了。
又骑了一会儿,这才到了容羽的墓地。
这里常年都有奴隶看守,且都是认识付宁的,一见到她来,那些奴隶立刻上前牵走了马,引着她去了墓地。容家的墓地坐落在山上,被一片绿意匆匆包围着,爬到山腰上,独立的那个小院就是容羽最后的归宿。
他曾说他喜欢青山绿水,说那才是快意人生,不想,他只被冰冷地埋在地下。
当年两家联姻,付宁被指给了容羽,开始时她也是百般厌恶,可看到了他是容颜后心头的那点不满早就不知所云,剩下的便只有喜欢,喜欢,很喜欢。容羽待她很好,宠溺着她,恨不得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
容家乃君临贵族之首,容羽若是还在,他必定是容家当家,继承了侯位,叱咤朝堂,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她又回到了起点,那个从不认识容羽的起点。
甚至,她在面对着他的墓碑时,闪过了一丝恨意。
“你为什么要死!”
举起那根鞭子,恨不得就要抽过去。当初他就不该对自己好,如此,她用的心便会少一点,那么现在她也就少痛一分!
久久,那根鞭子也没有落下。
她低垂了头,想起了他临死前被一箭穿心的场面,不觉心头压抑。
赶到容府时,屋外,是那个刺杀的奴隶不断被鞭笞的惨叫声,走进里头,只看到浑身是血的他躺在榻上,整个容家上下的人都乱成了一锅粥,哭的哭,喊的喊。她被吓坏了,不知怎么好端端的人会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寻常他身边跟了很多侍卫,怎么也不会被........区区一个奴隶刺杀........
不是第一次见证死亡,可确实第一次如此,深刻。
他握着她的手,撑着最后一口气笑着对她说:“对不起了,阿宁,没能陪你一起走下去。”把手伸向了轮椅上的那人,“大哥,阿宁就交给你了,我知道其实你.......”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好没说尽,她眼前尽是一片血色。
她叹了气,今日到了这里来,就是要来放下这段回忆的,不论她心中有多喜欢,都必须全然放下,心中藏掖着一人,带着这般的想法,如又何安心能让付家不受风雨侵蚀?
如果嫁给高将军势在必行,那么,还不如断地彻彻底底。
她把心一横,转身就要离去,走了几步,她愣住了身子,他....怎么也来了?
“既然来了,为何不久留会儿,羽弟应该很是想你的。”
“大哥......”
来人是容羽的亲哥哥容卿,按理来说,她该唤他声大伯才是。可容羽当时就笑着说,大哥也不过比他年长了几岁,就不必称呼那些了,否则什么伯啊伯的,倒把大哥叫老了,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是这般称呼他的。
世人皆知容羽,却不知容家还有个双腿残缺的大公子,满身才华,却注定一生要将他的踌躇满志全都困死在这把轮椅上。
他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一袭青衣的他,温润如玉,眉目柔和,仿佛要隐谧在这场烟雨朦朦中。身后的奴隶推着他缓缓上前,满头的青丝都随着他轻抚过他的面容,有几处湿答答地贴在脸颊,他优雅地拂开。由于常年的足不出户,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却丝毫掩盖不住他的俊逸超脱,他微微侧目,凝着付宁时,眼角含着浅浅的笑意。
“阿宁,好久不见了。”
想过很多次如何开场,到了嘴边,却剩下这么一句,似乎其余的话都是无力的。
“今日是羽弟的祭日,你就多留一会儿吧。”低头,容卿温柔地拉住了她的手,自自然然,似乎这个动作并无半点不妥,他命身后的奴隶拿出药瓶来,眉色一柔,轻声说着,“阿宁,我帮你上药吧。”
点头应下,容卿的医术了得,恐怕整个君临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了。
她不动,任由他解开了她手上的绷带,而后,她愣愣地望着容羽的墓碑发呆。所幸这场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面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眼泪。
忽然,一只冰冷的手异常轻柔地抚去了她的泪水。
“阿宁,雨大了,我们去亭亭避下吧。”
“大哥......”
即使知道了那是她的眼泪,也用了这样的方式给足了她的面子,这就是容卿。她嗯了声,把鞭子收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轮椅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在这雨中缓缓前进。
作者有话要说:假货的,防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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