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林横亘在灵川坞与竹坦崇彥之间,可以说魑魅林就是连接这两个地方的分界线,而在这片大陆之上,灵川坞却是通往竹坦崇彥的必经之路。
除此之外,再无一条路可以通往竹坦崇彥。
是以,灵川坞在光武大陆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而灵川坞内虽无强者坐阵,却又无任何一方势力胆敢觊觎它,霸占它,将它据为己有。
饶是强大如同十大势力,亦无人将主意打到灵川坞上,仅耍的手段也不过就是想方设法在灵川坞占有一席之地,以便各种消息的传播罢了。
每当进阶排名赛举行之时,各方势力都得从四面八方齐聚灵川坞,然后各凭本事成功穿越魑魅林,方才能顺利到达竹坦崇彥。
大陆上曾有这样的流言,说是不管什么样的势力,只要你可以平安到达灵川坞不出事,然后再历经艰险成功穿越魑魅林,那么你就将平平顺顺的登上竹坦崇彥。
相传,自兴起进阶排名赛之初,当时最强盛的十大势力就达成了一个共识,同时也立下了一个盟约,那就是不管各个势力以前或现在有多么大的恩怨和纠葛,只要穿过了魑魅林,那么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彼此之间都不可能动手,否则就将视为违逆盟约,是要受到绝对制裁的。
换言之,甭管是在魑魅林外围还是在魑魅林里面,任何争斗都是被允许的,而且也没有人会插手管制。可一旦走出魑魅林,踏上去往竹坦崇彥的路,那么只要有势力发生冲突动了手,且不管是哪一方先动的手,结果就是参与其中的一个都跑不掉。
千万别仗着自己家族底蕴深厚,势力强大就擅自托大,以为干净利落的动了手没人发现,阻止就成,残酷而血腥的事实告诉后世之人,任何一方胆敢在魑魅林与竹坦崇彥中间这片区域动手的人,唯死路一条。
“阿宓你在看什么,为何还不睡?”进入魑魅林之后,即便鬼域殿名声在外,但陌殇是一个非常务实且不会托大的人。
因此,安营扎寨之后,一条接着一条的指令就从陌殇口中发出,牧竣牧谦等人也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至少今晚他们只能轮流着休息,绝对不可能全部都回营入睡。
“熙然回来了。”
“嗯,回来了。”陌殇一边点头,一边取下肩上的黑色披风,然后走到宓妃的身后坐下,长臂一伸就将宓妃给捞到怀里抱着。
“都安排妥了?”
“阿宓放心,一切有我。”不管魑魅林有多危险,只要有他在,那就绝不会让宓妃受一丝一毫的伤。
宓妃手上翻动的动作没停,听了他的话不由翻了个白眼,但心里还是软乎乎的,轻笑道:“我才不要熙然保护了。”
来到光武大陆之后,她虽然每天都有坚持不懈的修练,可她发现原本即将触摸到的突破屏障,不知为何又消失无踪了。
最近这些日子,宓妃也渐渐察觉到了问题所在,怕只怕她的心魔,已经阻了她的修练之路。
倘若心魔一日不除,那么她的修为就将一直止步不前。
“好好好,阿宓不需要我保护,阿宓只会跟我一起并肩战斗。”伸手揉了揉宓妃柔软黑亮的发,陌殇语带几分戏谑的道,这丫头真是一点儿亏都吃不得,哪怕只是让他占占嘴上便宜都不愿。
她可知,他有多想将她藏起来,永远将她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这是当然的。”
“那个阿宓要找的人,竟已成了阿宓的心魔吗?”说好不吃醋的,陌殇也明知道宓妃跟那人不是他所想象的关系,但只要一想到那人竟然时时刻刻都占据着宓妃的思绪,他的心里就非常的不爽。
是的,非常不爽,有时候他不禁会想,要是那人能出现,他能揍他一顿就解气了。
闻言,宓妃微微一怔,却是垂眸不语了。
“不管我想做什么,阿宓总是最重要的,你真以为我忙着其他的事情,以至于都注意不到你吗?”
宓妃扭头看着陌殇,轻摇了摇头,如果不是陌殇此时开了口,她是真的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的。
她心里很清楚,虽然她的熙然并不在意进阶排名赛,甚至都没有将这个排名赛放在眼里,但他所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似乎在等待一个契机,就好像一种药极需要一种药引一般。
而陌殇所需要的‘药引’,应该就在进阶排名赛进行的前后。正因为如此,陌殇这一路上才会时刻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留意着身边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目的就是要从中寻找到那个契机。
如果不是陌殇开了口,宓妃也是真的以为,每天那么忙碌的陌殇,是不会注意到她身上发生事情的。
岂料,他一直都看得分明。
“原本我是打算由着你自己去处理的,哪怕心中有些不舒服,可我仍是不愿插手你的事情,但现在他若已然成为你的心魔,我就不得不管了。”陌殇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是知晓宓妃性子的,如若她的修为一直止步不前,对她而言无疑就是一种折磨。
心疼她如他,又如何舍得。
“熙然…”
“我不会过问他是谁,但我绝对不会任由你自己去寻找他了,心魔不除你的修为就难以再进一步,甚至可能困扰你一生,这样的事情我绝不允许。”
“可是…”
“没有可是。”陌殇对宓妃一向是宠爱纵容的,对她虽说霸道专治,但也不会不顾及宓妃的感受,可这一次他还表现出了难得的强制。
看着这样神情的陌殇,宓妃嘴角动了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很清楚心魔的危害,因此,她也无法责怪陌殇此时的霸道与专治。
一日不找到那个男人,一日无法解开心中的疑惑,那个人就终将成为她的心魔,一点一点在她的心里越扎越深。
“光武大陆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大得多,你以为仅凭季逸晨跟宫灿就能帮你找到那些奇异的图文?”陌殇挑了挑眉,暗磁的嗓音里更多的是对宓妃的又爱又恨,有时候真想掰开她的小脑袋瓜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宓妃撇了撇嘴,目光幽怨的瞅着陌殇,软声道:“你欺负我。”
“对,我不欺负你欺负谁?”波光潋滟的凤眸看着宓妃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样,一个没忍住就伸出魔爪对着宓妃白嫩细腻的脸蛋一阵揉捏,不免感叹指下的触感真是舒服极了。
“嘶…疼。”
“魑魅林这个地方很是有些诡异,一会儿就将你知晓的跟那个男人有关的东西都告诉我,明天我安排人在林中搜索一下,兴许能发现一些线索。”
“嗯。”半晌后,宓妃总算点头同意。
诚如陌殇所言,凭她自己一个人,就算再加上季逸晨跟宫灿,想要仅凭那一点线索,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找遍整个光武大陆呢?
鬼域殿现在的资源不用,是她傻。
当初宫灿发现的那些蛛丝马迹,明里暗里都将线索指向了魑魅林,而宓妃也是怀着希望,企图在魑魅林找到答案的,以她跟季逸晨兄弟两人对这里的不了解程度,如若不依靠陌殇,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样的乱子。
思来想去,既然陌殇都对此做出了那么大的让步,她还有什么好扭捏的,让他帮着找人岂不更好。
“好在你个小丫头没有钻牛角尖,不然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揍你一顿屁股。”
宓妃嗔怒的瞪了他一眼,黑着小脸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这魑魅林当真如这上面所说,真有那么神秘,那么诡异?”宓妃自认为她的脸皮还是没有陌殇厚的,被他那么火热的目光注视着,粉嫩的脸颊很快就不争气的红了。
于是她果断的扬了扬手中正在翻阅的一本卷宗,然后一本正经的将话题转移开。
“嗯。”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按照这个上面所说,在穿过魑魅林之前岂不是会各种冲突和争斗不断?”既然出了魑魅林就不可以动武了,那么绝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在走出去之前动手的吧!
毕竟有资格参加进阶排名赛的势力都不会太弱,也都不可能没有准备,但不管准备得有多么的充分,如果没有命又或者丧失了那个在进阶排名赛上一展身手的实力,那又还有何惧?
是以,在宓妃看来,在魑魅林这个充满了各种不确定危险因素的地方,背地里下黑手的,怕只怕只会多不会少。
“难道我说错了?”宓妃见陌殇笑望着她只是摇头却没有说话,黛眉拧了拧语带疑惑的道。
“原则上是这样没错。”
“原则?”
微凉的手掌轻轻覆上宓妃明亮清澈的灵动水眸,陌殇缓缓的出声解释道:“根据历年累积下来的资料来分析,各个势力在进入灵川坞之前向自己的对手下黑手的比较多,反之,在进入灵川坞以及进入魑魅林内围这期间,彼此动手的相对要少很多。”
“这是为何?”
“阿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陌殇轻点了一下她秀挺的瑶鼻,语气散漫的接着又道:“灵川坞固然神秘也有颇多的限制,但在灵川坞外动手绝对是非常安全的,也不会担心会受到盟约的束缚,而从灵川坞到魑魅林的那段路途,看似没什么危险,实则稍不留神就不知会陷入何种险境,是以,只要不是那种抱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态度的人,大概都不会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
“再有就是在这魑魅林内,如何平安且顺利的走出去都是一个大难题,又何必费那个心神去对付别人,没得还要连累自己不是。”
垂眸拧眉那么一想,好像也真是陌殇说的这么个理,宓妃点了点头,抿唇道:“我懂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这魑魅林跟湛泓维口中提到的那片神秘海域,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分别位于两个完全不同的方位,但我却总觉得这两个地方有所联系。”
“这样的感觉很强烈吗?”
“倒也说不上强烈不强烈,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些许牵引,心里有个声音一再的告诉我,让我仔细留意这个地方似的。”在陌殇那部分缺失的记忆里,他是来过魑魅林的,而且不只来过一次。
虽然他的那部分记忆尚未全部清楚的记起来,但或多或少他已经可以抓住一些影子,因此,当心里出现那样一个声音的时候,他才会流露出这样不安不确定的一面。
“无妨,有感觉总比什么感觉都没有强,大不了我们在这里多花些时间,仔仔细细的将有疑惑,又或是觉得有问题的地方都查看一遍,总会有所收获的。”
陌殇紧紧握着宓妃的手,坚定的道:“好,就依阿宓所言,正好也能仔细搜索一下阿宓要找的东西。”
“熙然,我跟那人的…”
不等宓妃把话说完,陌殇果断伸手捂住宓妃的嘴巴,慑人心魄的凤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宓妃,半晌后才语气颇为幽怨的道:“现在什么都别说,我怕你不说完,我会忍不住究根追底的问个清楚明白。”
“……”
“等一切都尘埃落地再说吧,我明知道自己其实就是在吃干醋,偏偏还乐得去吃,想想也是对自己无语,如果可以的话,阿宓你可知,我有多想将你藏起来,这样在你的眼里,你的心里,甚至是你的世界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宓妃惊愕的睁大了双眼,红唇微张的看着陌殇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真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什么时候这个天神一般的男人,竟然也如此没有安全感了?
难道真的是她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熙然,我爱你。”
“我也爱你。”含笑看着扑进他怀里向他诉说爱意的小女人,在宓妃看不到的地方,陌殇垂眸轻笑,深邃的黑眸里掠过一道动人心魄的幽光,看起来极为骇人。
“夜深了,阿宓该睡了。”
“竹坦崇彥与魑魅林之间的那条通道上,真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存在吗?”据她手中这份卷宗上的详细记载,那些但凡在那途中发生过争斗的势力,最后无一例外都惨遭毒手,下场不是一般的凄惨。
起初出事之时,还有很多势力不信那个邪,其中就有十大势力先辈们的身影,结果都惨遭重创,之后花费了近二三十年才恢复过来。
至此以后,这片大陆上的人方才对那流传于世的盟约,真真正正的正视警惕起来,就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触犯了盟约,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的确是有的,那些人的身手非常诡异,身法更是飘忽难以捕捉得到,就好像不是这片大陆的人一样。”
“这…”宓妃黛眉轻拧,捏了捏手指道:“该不会除了光武大陆之外,还有另外一片大陆?而那片大陆则是同时制约着浩瀚大陆和光武大陆?”
事实上,虽说浩瀚大陆与光武大陆的的确确位于同一个界面,但显然光武大陆是死死压制着浩瀚大陆的,迄今为止,浩瀚大陆大陆之上知晓光武大陆的人不过一手之数,而光武大陆的人即便知晓这片蓝天之下还存在着一个浩瀚大陆,可他们却一点儿都不会心生向往。
或许不该这样说,而是在这两片大陆之间,是存在着某种强大甚至是毁灭性的制约,这才导致了光武大陆的人绝口不提浩瀚大陆之事。
毕竟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人,哪怕修练资质再平庸之辈,比起浩瀚大陆人也要强上许多,在这片大陆混得糟糕之人,去到浩瀚大陆兴许就能混得风声水起,故,若无某种制约的牵绊,怕只怕早就得世界大乱了。
“不会的。”陌殇非常肯定的摇了摇头,他轻揉了揉宓妃的脑袋,忍不住笑说道:“阿宓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宓妃撇了撇嘴,不甘心的道:“你真就那么肯定没有?”
“嗯。”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但又如何解释那些一直存在着的神秘人呢?难道他们就仅仅只是为了守卫竹坦崇彥而存在的?”
宓妃的疑问其实也是陌殇的疑问,不过现在还没有人能回答他们心中的疑问,“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且慢慢看,总会找到答案的。”
“有道理。”
“走吧,我守着阿宓入睡。”陌殇抽走宓妃仍旧握在手里的那份卷宗,离开鬼域殿之前,宓妃就吩咐过顾伟晔,让他将跟魑魅林有关的所有资料通通带在身边,以便她能随时查阅。
想到宓妃要做的那些事情,还愣是没有一件能离得开这些资料的,毕竟以她这既求稳妥又不失冒险精神的性子,陌殇一点儿都不意外宓妃心中所打的主意。
“熙然呢?”
“等阿宓睡着我再睡。”
“嗯。”宓妃点了点头,倒敢不再多问。
可等陌殇将她抱到帐篷里临时搭建起来的软榻上准备休息的时候,帐外却响起牧竣冰冷而低沉的声音。
“阿宓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不要,我跟你一起。”
“好,我们一起。”
“属下参见君主,君王妃。”牧竣来得很急,气息都还有些不稳,发丝有些凌乱,就连衣袍都有些脏,甚至还破开了两道口子,好在他的模样虽说狼狈了一点,但索性是没有受伤见血。
陌殇凤眸扫过他的脸,冷声道:“怎么回事?”
“回君主的话,属下巡查驻地的时候发现一道黑影,遂,暗自留心监视着他,为免打草惊蛇属下一直很小心,之后就一路跟着那道黑影出了营地,尾随他到了一处山洞外。”
“一处山洞?那山洞可有特别之处?”
“不瞒君王妃,属下因担心暴露行踪,故不敢靠得太近,因此不知道洞内的情形,但属下却意外发现一个人。”
“该不是绝地山庄的解安琪吧!”
“呃…”宓妃话音一落,牧竣的嘴角就抽了一下,他抹了把额上的冷汗,道:“君王妃英明。”
宓妃一脸黑线,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还真是她?”
“是的,之前属下打探到解安琪除了绝地山庄十小姐这个身份之外,她其实还另有主子,想来藏身在那个山洞里的人,应该就是解安琪的主子无疑了。”
“依你之见,那个山洞的守卫如何?”
“回君主的话,那个山洞外面看似无静无波,但守卫却极其森严,隐藏在暗处那些人的身手都很高,至于里面属下认为会更强。”
陌殇修长的手指微微屈起,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椅背,性感的薄唇轻扯出一抹上扬的弧度,“本主倒想会一会她的主子。”
“你这般模样怎么弄的?”
“属下将那处山洞的位置仔细记牢之后就尾随解安琪离开了,一直跟着她到了绝地山庄的营地,然后隐约打听到一些朦胧的消息。”只因距离实在有些远,牧竣一方面要防着不能暴露,一方面又要监听解安琪与她的父亲解铮海的谈话内容,实在有些不能一心二分。
“说来听听。”
“是。”牧竣点了点头,赶紧就将他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不敢有半点隐瞒。
待他刚把话说完,顾伟晔的声音又在帐外响起,只听他道:“禀君主,是观音谷谷主递来的消息。”
陌殇与宓妃对视一眼,脑海里都飞快的划过些什么,陌殇扬声道:“拿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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