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很明显的一点,就是两下里的时间,它对不上点啊。
前世里的宣平侯府,的确是没有逃脱过它可悲的下场,不要看宣平侯在江南活的跟土皇帝似得尊贵,可最终他还是被齐玄禛收拾了的。
而且以齐玄禛的为人,连亲弟弟的儿子,他的亲侄子,尚且都能给圈养起来,对外人的手段那就更狠绝了reads;。
宣平侯府一派的男丁不管大小,全部被杀了个干净,绝对没有遗漏,也没有再出来兴风作浪的。
毫不夸张的说,那一年连云江的江水,都是被鲜血染红了的,这些点点滴滴,齐玄辉在游荡在京城时,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那么,这也就说明了,前世里宣平侯的陵墓,在十年后绝对还没有完工。
因此宣平侯在知道大事不好之后,就算是再想将自家老子的尸首塞进去,但是所有的布置都还没有完成。
所以就算是风水一说确有其事,但一个半成品,它也没办法发挥该有的作用啊。
但是今世里,齐玄辉亲眼看见了对面的工程进度,大致能够估算出来,十年之后,这座陵墓差不多就可以完工了。
要是齐玄辉没有想着,为给自己谋几十年的平安,而选择黄毅枫做目标。
要是崔长健没有欣然赴曹修的邀约,而偶遇高登善。
要是齐玄辉没有因为思念崔婉清,而提前来到江州城。
要是他没有及时出手相救,而导致晏十八死在了万山竹林!
要是没有这么多环环相扣的事件,那是不是就是说,原本属于他齐家。属于大靖朝的龙运,就要被他黄家给无声无色的侵占了?!
齐玄辉只觉得脑子里是轰轰作响,一阵子恶心感涌上喉咙,好在他及时的伸出右手,扶在了孟泽朗的肩头,这才算是稳稳的站在原地,没有彻底的失态。
大厅里所有站着。跪着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位大靖朝的良王爷,此刻是多么的怒不可遏!
在这不加掩饰的愤怒下。他全身的气势显露无疑,那真是半点都没有保留。
说句不好听的,此刻刚登基大半年的齐玄禛,都不一定有他的震慑力强!
在这股子强大气势的压迫下。每个人都是不由自主的由衷敬畏。
对着这位代表着皇家的王爷,谁能不惊不慌的淡定无视?
就见厅中诸人。是一个接一个的跪倒在地,
最后除了了然大师能不受影响,继续端坐着闭目诵经之外,就连寒宁先生都跪下相劝。“王爷且息雷霆之怒,现在您就是咱们的主心骨,万一被气出个好歹来。谁又能代您来拿主意?”
“为了大局着想,为了大靖朝的安宁。更为了当今圣上的皇位,您还是得冷静面对这个事实才行啊!”
可齐玄辉依旧是低垂着头,仿佛没有听见般,不做任何的回应。
韩宁无法,赶紧对晏十八使了个眼色,让这位赶紧说点啥,缓解缓解对面那位的震怒吧。
晏十八收到暗示,微微的点了点头,用力的咬了咬后槽牙,鼓足了所有的勇气。
无奈又悲沧的言道:“王爷,属下不想为自己做任何的辩解,可是您想想,晏十八只是江南一个藏头藏尾之辈,是被宣平侯处处打压的平民老百姓reads;。”
“不但被老贼害的失去了一切,最后甚至连家族暗地里的支持,都被他全然剥夺了。”
“属下就算知道如此的惊天密事,可是在这种无依无靠,又没有任何仪仗的情形下,能去告诉谁?”
“江南十六郡大大小小的官员无数,谁能让人相信?谁又是敢相信的那个?谁又能冒着全家被灭门的危险,来接住这个烫手山芋?”
“就算退一万步说,属下离开江南冒险进了京,可属下能有门路面见圣驾吗?”
“就算属下敲了那高悬的登闻鼓,见到了圣驾,可圣上会信他的肱骨之臣?还是相信我这个,随时会被宣平侯抹黑成,打击报复他的平民百姓?”
“好,就算此事引起了圣驾的重视,他能够下定决心的派人前来江州城探看,属下想请问您,,这般闹得沸沸扬扬,消息怕早就传到宣平侯耳中了。”
“那时节不但是属下的性命岌岌可危,就是那些被圣上派来的上差,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想来不是被收买,就是被灭口,明知道会是这种结局,您让属下我怎么上报朝廷?”
“但是,好在老天爷有眼啊,冥冥之中让王爷您来到了江南,这证明什么?证明天数还是命定大靖朝的呀!”
“您不但救了属下的性命,更是一步一步的让属下对您心生希望,愿意在玉碎之前,选择相信您能借此秘密,将宣平侯府彻底拿下。”
“对面的陵墓至少还得二三十年的时间,才能全部完工,公子爷您难道还没有把握,在几年内布局,将其斩获么?”
齐玄辉听着晏十八一袭肺腑之言,也知道这位说的全都在理上,他其实应该庆幸,晏十八不是个莽撞之人。
要是晏十八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做了,他晏十八一人的生死尚且还是小事,可一旦朝廷和宣平侯撕破了面皮,那事情可就麻烦百倍不止。
他刚才斥问晏十八为何不上报朝廷,其是怒极了,全然没有过脑子的浑话。
齐玄辉怎能不明白,齐玄禛和晏十八,这两人一位是大靖朝的天子,端坐在金銮宝殿,无异于同悬在空中的皓日。
另一位是在府试中作弊,下过大牢,又被家族除名的文生,就犹如那树下的泥土。
云壤之别的存在,想要见到,又那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晏十八所言句句真言。就算他击了登闻鼓,豁出这一条性命不要,可是江州城和京城之间遥远的距离,就足以抹杀掉所有的一切!
不过晏十八的最后一句话,却是让齐玄辉一直低垂的头猛然抬起,他迅速的走到晏十八跟前。
沉声逼问道:“你刚才说陵墓修好,还得二三十年?”
“这怎么可能呢?”
“本王刚才仔细看过。对面的那些亭台楼阁。都已经修葺过半,最多十年定能能完工。”
“你这二三十年,究竟从何而来?”
晏十八实在是不明白reads;。这位为什么非在陵墓建成的时间上较真,这貌似根本和扳倒宣平侯的事情,没什么大的影响啊。
不管这座陵墓是刚开始修建,还是像现在修建了少半。就算是现在修好了,也都只有一个事实。
宣平侯心存妄念。企图利用墓葬风水,断绝大靖朝的龙运,转而使他黄家得利,其罪等同造反啊!
他所背负的罪孽。断然不会因为修的多还是修得少,便能减少的了的。
不过良王爷明显还在盛怒中,谁敢再惹他不快?
晏十八一个字都没敢问。老实的回话道:“十年能把外面那些花花架子弄完就不错了。”
“这棺椁最后的安葬处,可是在那座山的中心地带。也就是佛祖头颅的中心点。”
“挖山可要比在外面盖房子还要费劲,属下算着,就算他有火药炸山,陵墓能在二三十年之内能完工,都算是不错的了。”
很明显,晏十八这两句话的效果,要比前面那一番长篇大论的效果好的多,对面那位的神色顿时就舒缓了。
可如此一来,晏十八的心中就更好奇了,真不知道在这时间长短上,蕴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这才是关心则乱啊!”齐玄辉不禁是长出了一口气。
都快让人窒息的后怕,这才算是缓过了劲,他从晏十八的话里,听到了最关键的部分,才突然发现,自己只顾着看外面了,全然忘记,棺椁是要葬在里面的......
顿时就思路清晰了,齐玄辉联想到自家老子的陵墓,可不是从他老人家甫一登基就开始修建么?
用心一算,前前后后的小五十年都有了,这是因为修了一明一暗两座陵墓的缘故。
宣平侯修建的这个,虽然工程浩大,但是只需要建成一个,这样的话,三四十年也是要的。
毕竟他得偷偷摸摸的干,不可能像景元帝那样,征召数万人的工匠,再加上地理环境选得这般隐秘,安全性是有了,但是同样的,在运送辎重方面,难度也就增大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黄家压根就没有皇帝命,你看看,前后都折腾了两世了,前世里落得了个抄家灭族的惨状,今世里的结果也差不离。
想到这里,齐玄辉不禁暗自嗤笑:“你把陵墓建造的再大,风水布局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我齐家所建立的大靖朝,才是天命所归,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都不要想着能逆天改命,做那些登基为皇的美梦了。”
他原本心中还在担心,就算自己在这边进行的顺利,手中掌握的证据也足够多,但当今圣上还是会出于对全局的考量,而选择将江南隐患暂缓解决。
但是现在,他亲眼看到对面那座,比皇陵还要壮观几分的陵墓,就明白,宣平侯府的覆灭,此番绝对是逃不掉了。
只不过,谋大事者,越是到了需要做最后决定的时候,就越是要稳住心神reads;。
万万不能轻举妄动,必须要认真仔细的把全局都策划好了,才能下最后的杀手。
齐玄辉这次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想要收拾主人家,他虽然占了天时,却失了地利,至于人和么,人家宣平侯也要略占上风。
毕竟这可是人家的地盘,手底下的人都在身边,随时可以使唤,比齐玄辉身边的人可多多了。
可以说,稍有一个处置不甚,就有可能会把他和身边人的性命,至于危难中。
真的是急不得,忙不得,也乱不得啊。
好在齐玄辉此刻的手中,握住了一张重之又重的底牌,他的心神才算是大定了。
齐玄辉抬手让众人起身,指着身后的洞孔言道:“诸位,此间之事,简直让人震惊,谁还没有看,便也去看看吧。”
“咱们如此辛苦的来了,总要让你们知道是为了什么。”
齐玄辉走向石椅,缓缓坐下,耳边听着控制不住的惊呼声。
高登善到这会才轮上趟,看完是激动的热泪盈眶,拉住晏十八的手,激动的言道:“十八啊十八,天助你我,天助你我!”
“老贼是自寻死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晏十八和高登善受的一样的罪,对高登善的激动是感同身受,两人一时是相对洒泪,颇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良久,坐在石椅上,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曹沐等人,才算是渐渐的缓过了神。
了然大师大约是念完了一遍静心咒,当先皱眉而言,“老衲觉得,虽然咱们离的远,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但是,随便想想也不难知道,就眼前这么大的工程量,那需要的工匠,民工还能少得了吗?”
“而且只看这陵墓的规格就知道,宣平侯不管往里面葬谁,它都是越制了的,这还不是一点点的越制,根本就是......”
了然大师说到这里,深叹了口气,把后半句给憋了回去,感叹了一句:“这样的情形,可怜的还不是那些,被宣平侯偷偷摸摸弄来的平民百姓?”
“你们不是说,戴老爷曾经告知,这附近的村子里的村民,全都离奇失踪,现在看来,他们应该都在此处啊。”
“想来戴老爷的长公子,怕也是被他们弄了来,毕竟戴家世代都是做的土木行当,正是对面那些人所需要的。”
“这些人的性命暂时还算无忧,但是这陵墓不修完,他们也就永无出头之日。”
晏十八闻言不禁是冷哼一声,“大师,您太慈悲为怀了,您莫非还想着,等陵墓修完,这些人就会被放走吗?”
“还有,您也是看到了的,对面的那些建筑,全是在悬崖峭壁之上,那些工匠每天做工,都是提着性命在做。”
“少有一点不慎,就要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这么多年了,死的人都已经难以计数,别人修墓,花的是银钱,他宣平侯花的是人命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