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身陷绝境
周扬拦住了正要上前应战的任浩与黑山弟子等人,亲自踏出了这莹光洞口。
齐寒目光低垂,不动声色。
但是在他身后一直沉默的四名方士,则在此时一齐向前,逐渐将周扬围在中间处。
不远处的司马懿强忍着担忧,却不敢发出声音,以免打扰了周扬专心的作战。
突然间,四名方士长剑同时出鞘。
周扬却像毫--&网--,身陷绝境之时。
连司马懿也毫--&网--,请不要忘记我们现在的处境。”
周扬自然明白,只是一时激动而已,马上就恢复了理智,道:“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全力地帮助武帝曹公实现一统天下的梦想,直到现在也没有变过,若不是皇上要赶尽杀绝的话,就算我退隐江湖又有何妨。”
司马懿看出他的心思,安慰道:“哥哥是否因为曹真、张合将军、曹琳姐姐、高堂隆等一个个身边的人不断离去,而觉得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多了吗?”
周扬叹道:“也许吧而且今后还要死多少人,我心里完全没底,就黄河边岸的时候,你差点命丧弓箭手之下,就连我也险些不能幸免,对于未来的事情,我真的掌握不了。”
司马懿微笑道:“无论哥哥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永远陪在哥哥身边的,哥哥现在心里最想要做的事情,是否先要解决这苦役之事呢?”
周扬点了点头,道:“我在想,如果我以退出政坛为代价,换取一家人的平安幸福,也换得皇上解决苦役之患的话……”
司马懿不等他把话说完,便直接接口道:“如果这样能够让哥哥觉得舒服的话,我也会全力支持的。”
周扬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狼顾之子,直到这一刻起,他才真正相信了站在眼前的司马懿,是真的没有半点野心,也是真心帮助他的。
但问题就在这里,司马懿对他越好,他越觉得心里愧疚。
况且司马懿一直以女性的精神姿态与他在一起,这种微妙而暖昧的情感,更加令他觉得十分奇怪,而他又完全不会抗拒,导至心中矛盾重重。
数日后,庞德与东方朔领着数百突骑兵从西边奔来,并带来了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
原来郭淮竟没有按照周扬的意思回军,而是继续前往与蜀军抗战,并且还把军队驻分批驻到了北原与陈仓两处要道。
周扬奇道:“莫非郭淮他们已被皇上拉笼过去了?”
司马懿则分析道:“这绝不可能,郭淮与费耀一直都是追随张合与蜀作战的旧部,而张合向来不参与政治斗争,只是皇上有意利用他来对付哥哥你,况且郭、费二将所领的军队,大多是雍、凉两州的人马,他们岂会违抗哥哥的指令。”
周扬不解道:“那郭、费二将为何继续西进?”
庞德道:“郭淮分析诸葛亮极有可能会跨渭登原,连兵北山,若是如此的话,必隔绝陇道,摇荡民、夷。”
司马懿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了北原的重要性,道:“诸葛亮一向不会打死战,郭淮不愧是追随张合多年的智将啊”
周扬问道:“看来我们暂时不能指望郭、费二将的军队,想要回洛阳,惟有靠里面的人了。”
司马懿叹道:“如今外敌当前,内有苦役之患,东吴又一直虎视耽耽,如果这个时候哥哥退隐江湖的话,真不知道这个国家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时值五月初夏,西边刚传来了前线的最新动向。
当郭淮刚抵达北源的时候,堑垒尚未筑成,蜀军却早已先到了。
幸亏郭淮等人率军抵抗,才令诸葛亮攻而未克,两军暂时成对峙状态。
与此同时,吴军为了配合蜀军作战,起兵十万三路攻魏。
周扬再也按奈不住,领着庞德、任浩等诸将冲向了城门处,指着守将喝道:“如今大敌当前,你们若是再不放开城门的话,最后面临的只有国破家亡。”
城上弓箭手并没有马上对他进行攻击,而是匆忙回去禀报。
良久后,只见燕王曹宇亲自来到了城门之上,怒道:“攘外必先安内,内贼不除,如何能与外敌作战?叛贼若是打算强行攻城的话,那就放马过来吧”
周扬仰天闭目,深深地吸了口气。
忽然只觉得一阵怒火由心而至,猛然睁眼一看,曹宇身边除了孙礼与王双两员猛将之外,齐寒与数名方士也早就来到了一旁,正随时准备向周扬等人发起攻势。
司马懿在他身边低声说道:“现在就是哥哥做出最后决定的时候了,要么放弃手上的权力,回归皇上的手上,让他能够专心地对付吴、蜀联军,但是今后所发生的一切,哥哥将再无任何权力干涉,包括全国各地的苦役。”
周扬知道自己再无法逃避了,因为现实已不容他继续犹豫下去,惟有苦笑着接道:“要么就是挥兵攻城,与我们的人里应外合,一口气将洛阳控制住,对吗?”
庞德、任浩等将士们都表示,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决定,都会誓死追随。
郭大贤与白绕等黑山弟子们也摆出了坚定的态度,并认为泰山那军来的吴放人马,也一定会全力支持。
周扬只感到脑子里一片空白,再看了一眼城上得意洋洋的齐寒,终于下达了这一生中最痛苦的决定,沉声道:“全力攻城”
第一百零六章:城门血战
正当整个魏国的人力物力,几乎都投入了修宫建殿的各个庞大工程里的时候,吴、蜀终于再度乘机联军来犯。
幸而郭淮、费耀领兵西进抵御蜀军,并作出了正确的判断与果断的决定,才在北原挡住了诸葛亮的军队。
但是吴军十万三分来犯,也让周扬头痛不已。
与此同时,曹睿除了继续握住各大工程不放之外,也将全部的精力用来对付周扬上。
看着洛阳阔城之上,燕王曹宇与齐寒两人坚定的态度,既可知道再见到曹睿之时,要么是自己永远消失在他的眼前,要么就是曹睿离开那座龙椅。
当周扬终于做出要与对方决战的时候,庞德与郭大贤等人开始布阵。
城上的曹宇见状,完全没有半点出乎预料的样子,而是冷笑着与齐寒等人离开城上。
这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周扬等人将被曹睿安上了反贼的罪名。
“嗷——”
猎鹰天翔极通人性,立刻便感觉到了张弓弩拔的形势。
一道尖锐的鹰啸,即离开了周扬肩膀,展翅向天空咆哮而去。
这是曹琳与城内紧急联络的信号,直到现在,周扬也做好了各种牺牲的准备,包括这头猎鹰。
城上的弓箭手向天空狂乱射箭,猎鹰左翅中矢落下,但是它的啸声已经通知了城内的苏辰、耿龙、叶玄和赵岂等人。
这些追随周扬出生入死的人,大多都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能够独挡一面的人物。
当洛阳消息封锁,他们无法得知周扬的任何情报之时,就早已做好了准备,直到在城内看到这最后的紧急信号,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庞德匆匆地冲到面前。
“向城上弓箭手发动奔射,切记,庞将军的任务只有一个,”周扬冷然道,“那就是掩护我。”
“周丞相打算硬闯城门?”身旁的任浩大惊道。
“这是最直接也是最快的方法,”东方朔道,“我们没有时间再拖下去,也拖不起。”
“说得没错。”司马懿也赞同道,“洛阳城是哥哥用了三十多年,苦心经营与修复而成,其坚固的城墙与城内的资源可以无外援的情况,足以拖住任何军队一年半载以上,况且我们现在这种情况,根本连半个月也拖不住。”
“明白了,末将绝不让一枝羽箭落在周丞相面前。”庞德说完马上离去。
“我一刻也不会离开周丞相。”任浩也道。
“不”周扬道,“我只需要东方朔在身边制造各种幻术既可,你还是继续保护仲达的安全,不要让他进入弓箭手的射程范围,明白吗?”
“可是城内有齐寒和众丹鼎派方士,”东方朔有些为难地道,“恐怕我的幻术不会起什么作用。”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周扬胸有成竹地道,“只要能引开齐寒这些方士就行,弓箭手由庞德将军对付,他们很难伤我分毫,现在最头痛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王昶与陈泰这批黄龙军,以及曹宇等曹家各藩王的实力。”
“夏侯霸的军队被吴放拖住,暂时很难抽得出身来对付我们。”郭大贤道,“曹家子弟兵由我们来牵制住,黄龙军则有周丞相城内的人来对付。”
“记住,我们一定要速战速决。”周扬道,“必须抢在吴军攻下魏境之前,迅速控制整个洛阳城。”
事实上他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凭着与城内苏辰、耿龙的默契,希望能够躲开弓箭手与齐寒等人的干扰,顺利冲到城门处。
如果能够凭着赤兔马的速度,原本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惜现在座下只是一匹普通的战马。
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当庞德等数百突骑开始向城上发动奔射的时候,周扬也不敢有片刻耽搁,双脚用力一夹马腹,向乱箭矢雨中迎了上去。
郭大贤与白绕四神兵等黑山弟子们,摆开了战斗的架势,准备等城门一开,立刻冲去支援。
这不是普通的攻城战,更不是与敌人之间的对战,而是一次具有政治目的的行动。
因此周扬的目标不在于杀敌,而希望能够有机会把自己的意图,告诉整个洛阳城的百姓与士兵们,却不知道自己三四十年来所建立起来的声望,是否经得住这一次的考验。
“嗖嗖嗖——”
庞德果然没有半字虚言,只见这员猛将比周扬更快地冲到城下,并与数百突骑兵们在冲刺中,向城上的弓箭手不停放箭,完全无视射在身上的每一根箭矢。
周扬看得心痛,却无能为力。
惟有不要让这些死忠追随他的将士们白白牺牲,奋力抡起了虎啸铁枪,以群扫的姿态向城门处飞奔而去。
此时,在他的四周各处不断冒起白雾青烟,看来东方朔与齐寒等方士们也开始斗法了。
这两人都是左慈的弟子,可是东方朔毕竟只是孤军奋战,而齐寒那边却有整个东道的方士支持,双方实力悬殊,结果不言而喻。
但是东方朔的目标不在于死拼,而是为周扬争取缓冲的时间。
在大家全力的死战之下,周扬终于安然抵达城门。
但是城门被琐得严紧,门后木栓与准备顶住冲撞的力士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城门有丝毫向后打开。
周扬手中的虎啸铁枪从门隙处刺去,也没办法破开城门,但是城上的守兵却开始向他滚落木桩或石头等。
这些都是徐荣、贾逵代任城守时,所布下的重重城防,没想到最后用来对付的人,却是周扬自己。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不远处的东方朔已经顶不住,无奈之下惟有退回黑山弟子们的阵中,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可是那数百突骑兵们,却无一幸免地在横冲奔射之中,几乎全部阵亡。
包括庞德也被几名突骑兵拼死抬了回来,但他已经身中十几箭,浑身流淌着鲜血,重伤昏迷,看来生死之数极不乐观。
突然间,城门内终于有了动静,显然是城内苏辰和耿龙他们开始行动了。
只见耿龙与数十名战士们,正顶着曹宇的曹家子弟兵们疯狂的攻击,以生命换取了城门被缓缓地拖开。
周扬痛不欲生,从马背上飞跃跳进了混战中,见人就杀,一心只想突破重重的围攻。
耿龙则用尽了最后一口气,将城门拉开,使郭大贤等黑山弟子们一鼓作气冲入,为周扬解除了困境,但是他与战士们却依然推住两边城门,永远不会再与周扬并肩作战了。
郭大贤与白绕四神兵等黑山弟子们,亦被感染了这种壮勇,各个舍生忘死地为周扬杀出一条血路。
周扬这才顺利地独自突破重围,在众多曹家子弟兵等高手剑士们的狂攻之下,冲到了曹宇面前。
可是曹宇仍十分冷静地往后退了几步,左右孙礼与王双两员猛将,立刻拦了过来。
“挡我者死”周扬面无表情地道。
“试试看。”孙礼横刀顶住他的长枪,气势完全不弱于眼前这杀红了眼的猛兽。
王双更是二话不说是刺出长矛,打算乘孙礼与他对峙之时,一口气拿下周扬的性命。
周扬暂时没了后顾之忧,早已忘记了前方有任何险阻,更忘记了自己的生命,只知道义无反顾地向前冲杀,凭着惊人的力量撞开孙礼,却与王双的长矛“锵”的一声打住。
孙礼没想到以自己与虎肉搏的力量,居然顶不住周扬的奋力一击,往后呛退数步之后,定了定神,再次向他杀来。
但周扬心中骇然却何止于此,王双与孙礼二将不仅仅是力量无穷的猛将,更是极懂得配合出击的搭挡。
无论他如何狂猛冲杀,仍没办法破开这两员猛将的阻拦。
惟有眼睁睁地看着曹宇退到了安全地带,并从城内继续调出了其他人马。
“看来燕王是把整个魏国的曹家人马,全都调到洛阳来了吧”周扬一边顶住王双的猛攻,一边目视着准备再次杀来的孙礼,语气不屑地道,“难道你们认为这个天下,真的就只是皇上一个人的天下吗?”
“反贼休得多言”孙礼冲了过来,与王双一起左右夹攻,却不忘反驳道,“难不成这还是你周扬的天下不成?别忘记了,你本身也应该是曹家里的一员才对。”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这一点,更加没有想过,自己竟有一天会被武帝曹公的子孙安上这个罪名。”周扬叹道,“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愿意放弃眼前所拥有的一切,只换取天下百姓们的太平生活,而不是在战火之中苦苦挣扎下,仍要被雪上加霜地强行征去苦役,你们难道睁着眼睛,却看不到这一切吗?”
最后一句话,孙礼显然心中怔了一上,被对方枪杆顶了回去。
但是周扬的压力,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减少。
在王双无动于衷的继续狂攻之下,从皇城处被曹宇调来的人马也越来越多。
周扬与郭大贤等黑山弟子们会合在一起,但是却遭到了前堵后补的两面夹攻,最终还是陷入了绝境。
第一百零七章:忠于皇命
“轰”
随着远处的一声炮响,只见以吴放率领的另一股农民军,正沿街冲杀而来。
原来当周扬等人在城门死战的时候,苏辰早已与叶玄等情报团精锐,迅速解决了城东的薄弱的守兵,并放开城门让泰山四寇的旧班人马,以及自徐、青一带组织起来的乡勇夺门而入。
人数之多,几乎挤满了洛阳宽畅的大街。
燕王曹宇立刻分一支人马前去阻拦,同时以誓死守护皇权的名义,命全军继续围堵,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将反贼周扬格杀无论。
这批人全是曹族、夏侯族的本部家将与子弟兵们,对于曹宇这位德高望众的皇叔的服从,甚至不亚于当今皇上曹睿。
“想不到反贼周扬竟发动了青、徐两州的叛变,”曹宇以剑指道,“看来是打算延续黄巾之乱,将天下再一次推向乱火之中。”
“燕王何其可笑”周扬冷笑道,“天下本来就处于战火之中,三国之战莫不是以结束战争为目标,一统天下为梦想,试问有谁喜欢徒增杀戳,又有谁喜欢被强制安上反贼的名义。如今吴、蜀联军,大敌当前之下,燕王居然不学高堂隆、栈潜这批忠臣死谏皇上,停止苦役,将矛头一致对外,却把几乎整个国家的军力用在对付我的身上,究竟是谁想把天下推向战火的,大家心知肚明。”
“住口”曹宇怒道,“若是皇上将军力调向前线作战,岂不等于让反贼乘虚而入,将皇城搞个天翻地覆,本王甚至怀疑你的居心,究竟是谋曹篡位,还是卖国求荣。”
“若要卖国,我手上所拥的雍、凉两州军队,此时正在陈仓、北原与蜀军浴血奋战。”周扬继续激动地道,“若要谋曹篡位我岂会等到现在,先帝驾崩之时,如此大好时机,恐怕深居简出之人是不会了解罢燕王还是应该回到燕地,门户,每天舒舒服服地享受成群妻妾们的侍候,岂不是更美?”
“强词夺理,简直是一派胡言。”曹宇冷哼一声,又道,“早在皇上继位登基之前,本王就已经每天不断地训练本族将士,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只要反贼一露反相,本王立刻调集兵力,严阵以待,就像现在这样,又岂容得你大放肆词。不防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现在所见到的这些将士们,甚至还不到一半人数,王昶将军已经将黄龙军全权移交给陈泰,并从邺城调集人马前来洛阳了。”
“果然为了对付区区我一个人,皇上真的动用了举国的兵力。”周扬长叹一声。
同时想到王昶与陈泰忽然不见的原因,只不知道陈泰这支黄龙军主力,现在又在何处。
会是在皇城之内?还是汉鼎钱庄?
抑或是……
猛然之间,周扬浑身剧震,立刻想到了自己的丞相府。
曹宇加强了语气,又道:“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作为反贼的下场,绝不仅仅是你一个人将被乱箭射死,还有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根据国家律法,你应该被夷其三族,但你哪来的三族?你只不过才一个儿子,甚至还没拥有我族的半点血统,这对本王执法将会简单了许多。”
周扬冷笑道:“燕王你错了,当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将会有更多的人牺牲,包括小康,包括正在为我血战的每一个人,也包括我自己,可是身为武帝曹公的儿子,你不仅没有岳父大人的胆魄与英武,更没有先帝对国家兢兢业业的态度,完全没有半点觉悟,难道,燕王真的没感觉到整个国家都在变化,甚至整个天下都在悄悄地变化吗?”
曹宇疑道:“什么变化?”
周扬遥指着远处那隐约可见,巍峨壮观的宫殿,还有挤满了整个洛阳大街的农民军,以及被日落染成了血红色的天空,痛苦地笑道:“这个国家的百姓与士兵们,自从被武帝曹公从南北战火中解救出来,再被先帝与诸位功臣们的带领之下,逐渐走上了希望的阳光中,一直到今时今刻,又被推入了恐惧、劳苦与绝望的边缘,就像这日落,就像站在我面前的这些将士们,我想问一问大家,你们喜欢战争吗?你们喜欢每天醒来的时候,要做的头一件事情就是拿上兵器,准备等待命令,再次走向战场上吗?你们喜欢看着自己的家人,或是别人的家人抬着巨石,扛着巨木在各个庞大工程面前,慢慢地耗尽他们的生命吗?”
一席话,无人敢应。
包括曹宇没办法否定这个事实,却也不再与他继续对话,而是挥动手中的长剑,下命将反贼当场斩杀,可是没有人愿意上前半步。
甚至最忠心于他的曹家子弟兵们,也在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彼此间无言以对。
曹宇左右的孙礼与王双,更是犹豫不决,低头不语。
这个时候,齐寒领着十几名方士走了出来,其中四名正是当时与周扬等人在箕山对决的高手。
周扬一看见这个杀死曹琳的仇人,眼中立刻布满了红丝。
虎啸铁枪也似乎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怒火,随着他紧握的拳头,不断地颤抖起来。
“反贼周扬的人头,贫道决定收下了。”齐寒淡然笑道,“希望燕王与皇上不会食言,能把这一大功记在首阳山丹鼎派上。”
“君无戏言。”曹宇道,“齐掌门能有今日的地位,难道仍不放心吗?”
“燕王既然这么说,那么贫道岂能再有顾忌。”齐寒向前一步道。
东方朔与他同是左慈亲自调教出来的高徒,同样对丹鼎派、甚至是整个东道怀有野心,立刻自告奋勇地要替周扬出战。
齐寒显然全不将他放在眼中,直接拔剑往周扬刺来。
周扬更是傲立不动,轻轻闭上了双眼。
东方朔拦了过来,两袖之间,即刻变幻出重重幻影,与齐寒单独打了个照面。
曹宇本打算借齐寒之力,直接干掉周扬,就可以令其他人不战而溃,没想到中途杀出个东方朔,已令齐寒难近周扬寸步了,心中大为不甘,暗向左右示意。
孙礼似是还在出神,王双立刻挺矛杀了过来。
周扬依然没有任何要出手的意思,就好像站着睡着了一样。
当长矛刺到离他不到半尺之间的距离时,又被郭大贤的大刀横挡住,后方的孙礼这才被兵刃交碰的声音震醒,匆忙地冲了过来。
周扬这才睁开双眼,虎啸铁枪直刺相迎。
重重士兵围住的圈子里,三对三地恶斗起来。
但是孙礼此时似乎并没有杀意,只是仗着自己惊人的臂力与搏虎的武力,死缠住对方,却根本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
反倒是周扬轻松与他对决,但是眼中所透射出来的目光,也是毫无敌意。
两人斟斗了半晌,孙礼忽然停了下来,扔掉手中的大刀道:“不打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
后方的曹宇怒道:“莫非你也打算加入叛贼行列?”
周扬苦笑道:“事实上我们今日在此,都不知道为何而战,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战斗是迫不得已,可是你们呢?对于指令的遵从,也是迫不得已吗?难道你们真的一点分辩是非的能力也没有吗?”
曹宇立刻反驳道:“懂得忠于皇命,即是懂得分辩是非,这是作为一名忠臣最基本的条件,反贼休要再此迷惑人心了。”
周扬笑道:“请燕王搞清楚,忠于皇上与遵从皇命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像高堂隆、栈潜等人也没有盲目遵从皇命,而是为了普天之下的黎明百姓,不愿再看到农民们弃置荒地,百官们不务正职,最终选择了冒死上谏,特别是高堂隆,更是到了临死之前,仍不忘记告戒皇上要爱惜民力,量入而出。”
“锵——”
一阵刺耳的兵器交碰后的磨擦,在长鸣后骤然终止。
只见王双与郭大贤擦身而过,下腹鲜血狂涌。
周扬正奇怪以王双的悍勇,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郭大贤干掉的时候,郭大贤已经转身急忙扶住了王双。
王双紧捂住伤口,撑着最后一口气道:“既要忠于皇上,又要分辩是非,末将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结束自己的生命。”
此时曹宇见士兵们开始蠢蠢欲动,再也按奈不住,连忙下命叫道:“立刻歼灭反贼们,违令者斩”
孙礼望着王双在面前逐渐跪倒,终于顿悟道:“我明白了。”
说完,正打算挥刀自尽,却被周扬一掌抓住了刀柄,道:“忠于皇命,又要懂得分辩是非,其实并没有你们想像中那么困难,为何不效仿高堂隆、栈潜等忠臣上谏呢?希望皇上能够停止苦役,大家团结一致,全力对抗吴、蜀联军。”
曹宇命令下达,曹家子弟兵们已然杀将过去,但是更多一部分的士兵却呆立不动。
但是所有人在相互冲撞之下,场面竟乱成了一团,一时间也分不清是敌是友。
周扬凭着敏捷的身手,乘机从空隙之处冲出来,望皇城之处赶去,希望能够停止这一场无谓的杀戳。
第一百零八章:突破臻境
此时,周扬已经悄悄从混乱之中脱身。
凭着他对洛阳几乎每一个大道小街的熟悉,轻松地绕向最不可能遇上巡逻兵的地方,最后来到了距离皇城不到半里远的墙角下。
皇城守兵已经廖廖无几,多数都被曹宇紧急调去对付周扬。
但是曹宇却说过了,在王昶往邺城继续调兵前来洛阳的时候,陈泰已经接管了黄龙军的主力。
黄龙军人数不多,但是每一个都是来自南北各地的高手。
当初曹睿在洛阳举办比武活动,周扬便曾见识过谢尽与陈泰的精采对决。
后来他们历经了前往鲜卑,刺杀轲比能、步度根两大首领的磨练,其实力更是难以估计。
然而黄龙军至今仍没有出现在城内,最有可能的就是藏于皇城之中。
以曹睿的精明,一定会估算到曹宇很难拦得住周扬他们,所以必会把陈泰这支最强的军队放在最后,想要见他一面的话,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不对
周扬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一直以来,几乎都是曹睿为了削夺他的权力而主动出击。
以这名年轻皇帝的性情,肯定不会在这里守株待兔。
同时想到了丞相府里的儿子周康和其他人,立刻又放弃了前往皇城的念头,转而赶去自己的丞相府那边。
当他到了这原本该属于自己的府邸时,终于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这座华丽而宽阔的府邸,此时竟被夷为了一片废坞,并做好了各种规划拦线,似乎打算准备用来建造另一栋更为庞大的建筑物。
“宗庙。”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周扬心中一震,不需要转过身便可知道,这久违的声音,正是当今魏国的皇帝——曹睿。
只见对方再次开口,说道:“这里准备建造一座宗庙,用四根龙柱顶住前檐,还有一片足以让周丞相继续操练兵马的前埕。”
另一道声音来自周扬的前方,正是陈泰从废坞后走了出来,继续解释道:“周丞相还有一千多名虎豹骑,可以放置于宗庙的后院处。”
曹睿接着道:“至于令郎,朕表示十分遗憾。”
周扬叫道:“你们把小康怎么了?”
陈泰帮忙回答道:“谋反之罪,理应夷其三族,周丞相不可能对我大魏国的律法仍不清楚才对吧”
周扬怒道:“我什么时候要谋反了?什么时候窥视过皇上的龙位了?究竟做错了什么?这几十年来,难道我为你们曹家所做的贡献,所冒的危险难道不足于获取皇上的信任,既便如此,皇上大可以对我明说,要权力吗?我还给你们曹家。”
曹睿摇了摇头道:“太迟了,朕早就提醒过你了。”
周扬想起了过去种种,曹睿对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所做过的每一件事情,的确是暗暗地向他示意,应该退位让贤,应该告老还乡了。
可是他不甘心,一直处于犹豫之中。
甚至一度想要退出政坛,但都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付诸实际的行动。
周扬转过身来,面对着曹睿双后负背,目光凌厉,问道:“皇上现在打算如何对付微臣?利用小康的打击,影响微臣的思绪,然后让黄龙军乘机将微臣拿下吗?”
陈泰道:“需要这么麻烦吗?难道周丞相对赵岂与郝蠹所统领的虎豹骑,一点都不关心吗?”
周扬反倒并不担心这些,从容道:“相信陈侍郎的黄龙军,仍不具备干掉一千多名虎豹骑的实力吧”
陈泰承认道:“虎豹骑每一名骑兵,皆是从百人将中挑选补之,天下间能够拥有铲除他们的恐怕只有周丞相一人了,难道不是吗?周丞相从追随武帝曹公的时候,就开始为自己保存实力,三千突骑兵,数百名在生死边缘中垂炼的战士,的确令人感到害怕,包括皇上也坐立难安。”
周扬道:“这一切都是皇上权威的保证,至少在发生紧急叛乱的时候,绝对是派得上用场的奇兵。”
曹睿哈哈笑道:“结果紧急叛乱的,恰恰是周丞相所谓的奇兵,就连朕也没有料到,这所谓的奇兵竟厉害至这种程度,就连大司马曹真和张合将军都不是你的对手,放眼整个魏国,还有谁能够与周丞相匹敌的呢?”
周扬不由得心生感触,有点自言自语道:“权力,真的那么重要吗?”
曹睿淡淡地道:“这一点,相信周丞相现在应该感受最深吧不过朕仍然愿意,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让周丞相再作一次选择,如何?”
周扬一想起郭太皇,一想起曹琳,一想起耿龙与众多战士们,还有自己的儿子小康,便苦笑道:“如果皇上曾经给我选择过的话,一定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现在微臣已无退路,正如皇上所言,一切都为时已晚,微臣若没有任何准备,岂会回到洛阳来送死?”
曹睿不禁一怔,道:“还能有什么准备?你的最后底牌,不就是耿龙与那一千多名虎豹骑吗?”
周扬不答反问道:“如果微臣愿意将全部权力,移交还皇上的话,皇上是否能够答应微臣与高堂隆大人临终的请求,能否真正为了天下百姓与江山社稷着想,能否停止几乎举国内战与庞大苦役呢?”
曹睿摇摇头,颇为激动地道:“还是那句话,为时已晚,朕岂能像先帝那么窝囊,七年里几乎一无作为,朕要学的是武帝爷爷,只有他才是朕的榜样。”
周扬道:“也就是没得商量了。”
曹睿皱了皱眉头,就当是最后的回答,然后转身默默离开。
只剩下陈泰一言不发,但是废坞四周却突然略过几十道身影,最后倏地“一”字停下,并且在不断地增加数量,直至全部黄龙军的精锐剑士到齐。
最后,从陈泰身后走出了一名体形彪悍的剑士,正是来自河北的谢尽。
周扬对眼前这一切毫不在意,而是故意提高了嗓门,向逐渐远去的曹睿大声叫道:“微臣还有一张底牌,皇上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只见远处的曹睿背景停了一会儿,随即又继续离开了。
反倒是陈泰却比较好奇地问道:“如果周丞相不介意的话,能否告诉我,究竟我们忽略了什么地方?”
周扬耸了耸肩膀,叹道:“正如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搞定我那一千多名虎豹骑一样,但这一切很快就有答案了,动手吧”
陈泰点了点头,背后一柄长剑闪现,人却往后一退。
四周的黄龙军剑士悄无声息地向周扬靠拢过来,竟让人感觉他们从未移动过分毫,其动作已经达到了利用默契,来配合每一个细节。
周扬对这些年轻剑士由衷的赞赏,但仍然背负着虎啸铁枪,从容不迫地原地不动。
“嗖嗖——”
黄龙军剑士如箭矢般射来,完全没有半点前兆。
首当其先的是谢尽,此人剑术直接而简单,竟不顾一切地直取周扬首级,丝毫没有半点花巧,反而令周扬一时间更不知道从何着手。
比起其他的黄龙军剑士,周扬大可以凭着无数的战斗经验与敏捷身手,见识过吕布、关羽、丁潇、左慈等顶尖高手的气魄,其中除了关羽之外,都曾与其交过手。
因此无论再精妙的剑术或是再迅猛的速度,他都不觉得难以对付。
唯独眼前的谢尽,让周扬心生久未逢强敌的感觉。
由此可见,那陈泰应该更加厉害。
看来那一趟刺杀轲比能、步度根的鲜卑之行,对黄龙军剑士受益极大,甚至将他们这个整提升至超越常人的程度。
然而周扬不退反进,竟迎着谢尽的剑锋冲了过来。
任何完美的阵形,都不可能向自己的同伴进行攻击。
这就是他得出来的结论,所以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与其同时应付那么快、准、狠的剑术高手,不如自己送上门来置之死地而后生。
就连谢尽也目光一动,显是没想到周扬竟会高明至此,惟有用尽全力,哪怕与他同归于尽,也要完成这几乎能够贯穿天下任何剑士的胸口这一剑。
可是当周扬的身体被长剑刺入的那一刻,谢尽面前的剑耙却突然间变成了一道残影。
只见周扬像穿墙而过一般,透过了谢尽的身体,站到了陈泰的面前。
所有黄龙军剑士与谢尽不得不停了下来,全都彷惶失色地相对了片刻,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境界。
陈泰更是骇然仓措地被迫出剑,气势瞬即被压到难以翻身。
只觉得周扬锋利无比的目光,离他仅有毫厘,并贴近了耳旁。
“现在我就告诉你,”只听得周扬的声音道,“我最后一张连皇上都不知道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陈泰好奇亦被动地问道,就像失去了线索的木偶一样。
“民心。”周扬淡淡地道。
“砰”
话音刚落,只听兵器拆断的声音。
陈泰手中的长剑脱手落地,变成两截,周扬将虎啸铁枪重新收回背后。
上百名精锐黄龙军剑士,包括谢尽在内,全部形同虚设。
只能遥望着周扬傲立于废坞末端,最后消失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