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路走出屋子来时,屋外已经没有站着的敌人了,彭巴冲虽然已经尽量手下留情,但是刚才在路边叫嚣着要打他们一百板子的人,现在全睡在地上,有几个捂着腰唉哟唉哟地在叫着,另几个则干脆晕了过去,人事不知,也不知道彭巴冲打中了他们什么地方。
远处,有一个汉子正在拼命奔逃,边逃边叫着:“外乡人,你他妈的给我等着,老子回去通知焦老爷,把你们活剥了!”
切,还焦老爷,我还没烧焦的老爷呢,郑晓路呸了一口,对着镖师道:“这焦老爷啥来着?”
镖师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上次来是好多年前了,那时可没什么焦老爷。”
这时路边钻出一个人来,却是一个摩梭族人,这人凑近郑晓路身边,急匆匆地道:“各位外乡人,快走吧,你们惹怒了焦鹏,在这盐井镇是混不下去了,趁着他们的大队人马还没来,赶紧有多远跑多远……若是怕在附近没吃没住的地方,你们就向南去,那里有我们摩梭族的村子,可以招待你们!”
咦?好玩,刚才进镇时,摩梭人见我就躲,这里怎么主动迎过来一个?郑晓路心中疑惑,忍不住仔细打量这人,才发现,这个人就是自己在城门前见过的摩梭人。
那摩梭人显然看出了他的疑惑,急道:“因为焦鹏这坏蛋的关系,这镇子里的摩梭人和汉人关系不好,我刚才在城门见你们是汉人,所以没搭理你们,现在见到你们打了焦鹏的手下,才知道你们是好人,快走吧,别再磨叽了。”
咦?打了焦鹏的手下就算好人,这是什么逻辑?这一下郑晓路更不愿意走了,有趣,这镇子真有趣,他对那摩梭人道:“这焦鹏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会弄得汉人与摩梭人关系不好呢?你不说清楚,我可不走。”
那摩梭人见他态度坚决,只好飞快地道:“焦鹏就是镇长,他是个恶霸,自从官兵撤离了这里,他就成了这里的土皇帝,霸占了盐井,并且向全城的居民征收私税,向淘金人征收例钱,还让我们这些居住在周围的摩梭人村庄向他交税,谁若是不交,他就不卖给我们盐,他的盐比官盐要贵上百倍,我们不要他的盐,他就派出大量的手下到我们摩梭人的村落里杀人放火……我们摩梭人曾经组织起青壮来和他对抗,但是打不过他……”
哦?看来旁边这个巨大的城中城、堡垒一样的大院,就是焦鹏的私人王国了……郑晓路摇了摇头,国之将亡,妖孽丛生,古人有些话还真有道理,在这没有朝廷管理的破败小县城,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皇帝。他问道:“焦鹏有多少人马?”
那摩梭人鼓圆了眼睛,伸出五根手指,还不够,又添了另一只手的一根手指,带着点害怕地道:“他有六百个手下,太可怕了,我们摩梭人所有的男人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你快走吧,去南边,有个摩梭族的小村子,你就说打了焦鹏的手下所以逃过去,我们的族人会接待你的。”
“六百?”郑晓路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我晕,才六百人就可以在这里当土皇帝,老子带了三千人来,岂不是可以在这里横着走了?他心中大定,叫过镖师道:“麻烦你出一趟镇子,帮我把谭宏叫来,就说……把人都带过来,车队也一起带过来!”郑晓路伸出手,指着面前的焦家大堡垒,笑道:“这地方不错,现在归我们了。”
镖师点了点头,转身离去,郑晓路对那摩梭人笑道:“兄弟,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这人最是急公好义,乐于助人,尤其是见不得有坏人鱼肉乡里,欺压百姓,这种事既然被我碰上了,说不得只好管上一管,你只管躲在一边看戏,我一定要教训教训这些汉人中的败类!”
急公好义,乐于助人,我呸,皂莺在旁边大吐口水,这形容,怎么八竿子都和你打不到一起去。
那个摩梭人见郑晓路三人不肯走,只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钻进旁边一个棚屋,消失不见。郑晓路也不急着走,找了个路边的石凳子,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郑晓路听到自己身边的焦家大堡垒里有一阵嘈杂的叫喊声,刚才跑掉的那个人正在大声叫道:“点子很扎手,人少了不成,起码要三十个人,不,起码来五十个!”
一大堆人跟着笑道:“怕什么……你这胆小鬼……我们都去!”
彭巴冲也听到了这阵叫声,他抠了抠头,道:“才五十个?不够玩啊!”
“哈哈,彭巴冲,你平时想打架,我都拦着你,这次不拦你,对方是恶霸,咱们对付恶霸,就要狠狠的打,打到他哭,打到他怕,打到他妈妈都不认识他,咱们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郑晓路认认真真地道:“我郑晓路为人,别人对我凶,我就更凶,别人对我好,我就要更好。”
这时街道边的一条大路上,李逸风推着一辆小手推车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手推车上坐着养伤中的张逸尘,他到了郑晓路的面前,轻声道:“我们的人到了,静悄悄地躲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棚屋后面了。”
“这么快?”郑晓路大奇。
“也不算快!”张逸尘道:“这小镇人生地不熟,我怕你有失,所以早就带了一部份人穿着常服跟了进来,彭巴冲刚和他们打起来,我就派人去叫谭宏了。”
“你厉害。”郑晓路耸了耸肩,他这才想起来,阎王军的人这次出来,都带了两套衣服。这一下心中更是稳如泰山,只等着焦鹏的人来了。
焦鹏的乌合之众集结起来显然比较费事,过了许多,才有五六十人人,拿着乱七八糟的各种武器,闹闹嚷嚷,全无章法地从堡门跑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刚才那个跑掉的汉子。那汉子倒也光棍,他大吼道:“就是这几个人,咦,旁边又多了一个病鬼,别管这么多,把他们统统打死,扔到山沟里喂狼!”
“我汗,逸尘兄,他们说你是病鬼!”郑晓路大笑道:“笑死我也,真是笑死我也!”
张逸尘皱了皱眉头,相当不爽地道:“可惜我的绣春刀断了,不然亮亮那把刀,也足够吓得这群无赖之徒屁滚尿流。”
“那倒也不一定,山高皇帝远,这些二百五很有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有锦衣卫这种东西,当然就更不认识绣春刀了。”郑晓路嬉皮笑脸地道。
那群焦家的打手,这时已经一起拥了过来,张逸尘淡淡地道:“就算没有绣春刀,身上还带着伤,但这些垃圾又怎么能动我分毫,懒得和他们一边见识……”他从地上捡起一把石头,随手向前一挥,冲过来的焦家打手立即倒下了四五个,个个都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鲜血从他们的指缝中流出,显然是眼睛瞎了。
“哇,你出手好狠。”郑晓路叹道:“又说不和人家一般见识,一出手就要人家眼睛,我晕啊。”
“要论起说一套做一套的本事,我哪及得上你。”张逸尘没好气地道:“我只是教训一下这些恶霸,以后眼睛要放亮点,不要惹上不该惹的人。”
这时恶霸们已经快要冲到郑晓路等人的面前,彭巴冲挥了挥手臂,大笑道:“哈哈,有架可打。”他正要冲上去动手。突然街边人影乱晃,一队五百人的阎王军手拿黑杆长矛,从斜刺里杀出,矛阵如林,一阵乱矛捅刺,那五六十个恶霸猝不及防,顿时被捅成了刺猬……
“哇!谭宏,你抢我的架打!”彭巴冲大为不满。
“大王说了,为将者,不可轻易以身临敌,要是将领死了,士兵要由谁指挥去?”谭宏从旁边的街角转出来,没好气地道:“想打架就打架,那是莽夫的行为。”
随着这一群恶霸被长矛捅杀,阎王军的实力已经在敌人面前显露出了冰山一角,焦家堡垒里响起了“空空空”地梆子声,整个焦家堡垒发出了巨大的喧哗声,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在高叫道:“有敌人,快守堡!”
焦家堡的大门“咣”地一声关得紧紧的,门后传来巨大的铁栓锁挂之声,高大的堡墙上钻出一排人头,几十把猎弓从垛口探了出来……
这个堡垒看来不是第一次被人攻打了,防守的应变速度还是挺快的嘛,郑晓路心里暗暗想道,看来是摩梭人和焦鹏经常起冲突,攻这堡垒说不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此时焦家堡的大门正上方升起一个高台,台上钻出来一个肥头大耳的汉子,这汉子向着阎王军一阵张望,看到阎王军兵精将猛,矛阵密集,知道这个对手不好惹,他原本准备的一套:“哪里来的混蛋,也不长眼睛看看这是哪里。”说词,赶紧收了回去,换成:“哪里来的英雄好汉拜访我焦家堡?若是有点误会,大家合合气气打个商量,何不化干戈为玉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