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天真听闻此话,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
孟浪……
他哪里孟浪了……
若非要说孟浪,也是她孟浪才对。
回想起方才的情形,分明是她先招惹他的,男子在面对心仪的女子送上门时,有几人能抗拒?
本以为云渺也会禁不住她的诱惑了,要是真的促成了好事,倒也算是水到渠成,毕竟双方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委实谈不上孟浪不孟浪……
强迫才叫孟浪!
起初的发展,是在她预料之类的,云渺很显然有些抵挡不住,可就在她渐渐迷失之际,他却忽然毫无预警地撤离,这会儿还跟她道上歉了。
他道个屁的歉……
他是觉得他的行为太过分?
完全不觉得……
她若是不愿意,早就反抗了,又岂会安分地任由他为所欲为。
这会儿听着云渺的话,他似乎是含着几分歉疚说的。
“云渺,为何要说抱歉的话?”颜天真朝他挪近了几分,“我不怪你……”
“莫要再靠过来了。”眼见着颜天真靠近了,凤云渺却往边上挪了一些,“我只是觉得,方才的行为有些太过火,只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颜天真一时有些无言。
过火个毛……
但这句话她也就是心里想想,并不会说出口,只因这话说出来,可就真显得她脸皮厚了,在云渺的心中,对她脸皮厚度的评价是——薄厚适中。那么,若是表现得脸皮太薄就显得虚伪了,可若是表现得脸皮太厚,有损形象。
因此,面对凤云渺此刻的歉意,她只能回了句——
“云渺,并非你对不住我,而是我对不住你,原本你我二人都睡的好好的,若不是我先去惹你,你也不至于……”
说到后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不过就是想趁你睡觉偷个香……”
“我猜得到你不过是想偷个香,不过,之后的确是我有些过火了。”
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天真不过是偷亲了他,而他却是直接将她压在身下——
她只是小小地想吃个豆腐而已,可他所想的却不止这么简单。
如此看来,依旧是他有些过于孟浪。
床榻之上,女子终归是处于被动的,若是他方才没有克制住,真的就将她占有了,她兴许朦朦胧胧地就那么由着他了,事后想想,必定会觉得太过草率。
虽说已经互诉心意,但毕竟没有名分,且,他们二人这段感情,目前还不为世人所知。
就这么把她吃掉,显得有些不厚道。
轻浮。
草率。
想到这,凤云渺再次开口,“天真,我是一定会娶你的。这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若是我还未兑现诺言,就让你失了身,未免有些混账。”
颜天真:“……”
还好啦。
她一向敢爱敢恨,如今这么喜欢他,还真就不介意失身给他。
她自然也是在意名分的,也希望有一日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凤云渺身旁,被他迎娶过门。
她相信他会兑现诺言。
她看遍世间百态,看遍人情冷暖,一个人是否真心,她也看得出来。
正如凤云渺在最关键的时刻还能刹得住车,证明他心中对她很是尊重,正是因为这份看重,才会使得他一直不与她突破最后一层关系。
肌肤之亲,点到即止。
唉——
要是换成一般男子,哪管三七二十一,喜欢的女子送上门,先吃干抹净了再说。
云渺还真的就矜持到底。
这么一来显得她好不正经!
不过幸好,她脑子里这些不正经的想法,云渺都还不知,若是被他知道了去,铁定要笑话她了。
想到这,颜天真不禁老脸一红。
她从前可不会这么不正经,为何如今只要和云渺待在一起,不揩点油不吃点豆腐,这心里都觉得不舒服……
心中明明很是躁动,面上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死要脸皮活受罪。
一方面,也想维持着自己在云渺心中的形象。
想想就觉得有些上火。
也罢,随他去吧。
反正每回见面能吃上豆腐,也觉得挺知足了。
气氛又沉寂了良久,颜天真开口打破了沉默,“云渺,你还要坐到什么时候?该歇息了。”
“你先歇息吧。”凤云渺道,“我此刻没有睡意,让我静静坐一会儿。”
“好,那我先歇息了。”颜天真说的,回到了床的里侧躺下,盖上被褥,背对着凤云渺。
他这会儿睡不着,想必是在平息心中的波澜起伏?
唉——
下次就不招惹他了,否则他也难受。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颜天真倒还能睡得安稳,躺着不过片刻,睡意便上来了。
凤云渺坐在床沿之上,听着空气中响起均匀轻浅的呼吸声,便知颜天真已经睡着了。
这会儿他心中也平静得差不多,便掀开了被褥一角,躺了进去。
一只手依旧习惯性地揽住颜天真的腰肢,缓缓闭上了眼。
……
这一夜,二人便在相拥而眠中度过了。
第二日,颜天真悠悠转醒之际,睁开眼时,榻上便只有她一人,凤云渺不知是何时离开的。
摸了摸身侧的被褥,已经没有了余温,他想必是很早就溜出去了。
颜天真起了身,穿戴整齐之后,走向大殿之外。
昨夜睡得可真安稳。
这一头的颜天真心情舒畅,另一边,太医院之内——
“本公主身上的这些红痕,你们得给我想个办法消!”
随着一道气急败坏的女子声音落下,一声杯盏碎裂之声响彻空气中。
宁子怡坐在榻上,望着此刻自己手臂上的红痕,一脸黑沉。
这些都是被她抓挠过后的痕迹。
昨日实在是太痒了,堪称奇痒无比,让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在身上乱抓一通,所导致的后果便是,清醒过来以后,浑身上下四处都布满了红痕,都是被她指甲划过的痕迹,手臂上,腿上背上,随处可见片片红痕与肿胀。
又疼又痒。
一连几个御医都不能为她彻底改善状况,凑在一起扎堆议论了许久的功夫,费了不少劲才给她止了痒,虽然现在身上是不痒了,可肌肤上留下如此多的痕迹,一时半刻消不掉了。
看着身上的这些红痕,她心中就止不住的火大。
“公主殿下,这些痕迹,是因为您抓挠的太狠所导致,不是那么容易消下来的,臣等必定会想办法,为公主解忧。”
“那你们快点儿想!”宁子怡有些咬牙切齿,“这些痕迹真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烦意乱……”
说到这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问道:“对了,本公主昨日为何会觉得奇痒难耐,你们可是找到了原因?”
“老臣正要跟公主禀明此事,昨日臣与几位太医为公主查看状况,公主身上果然有异样,就在公主的背后。”
“背后怎么了?”
“昨日医女为公主擦拭身体时,擦拭到了背部,发现公主背部的肌肤上,较之其余的地方有些泛白,似乎有粉末的痕迹,极少。医女觉得兴许有古怪,便将那块帕子保留了下来,那些白粉具体是什么,臣等还未琢磨出来,不过已经可以确定,公主突发怪病,与这白粉有关。”
“由此看来,本公主果然是被人暗算,而不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发痒。”宁子怡目光一沉,开口,语气有些冷厉,“你们一定要给本公主查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公主放心,臣等定当尽力。”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有宫人来报,皇后驾到。
宁子怡与站立在一旁的御医望向房门外,便见一抹金红的身影踏进了门槛。
“见过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你们全都退下,本宫与公主单独说说话。”
将闲杂人等全都遣退了之后,楚皇后迈着轻缓的步子走到了床榻边。
“子怡,现在感觉如何了?”
“谢皇后娘娘关心,此刻是好多了,身上也不痒了,不过……”
宁子怡说到这儿,又是有些气愤,低头将衣袖撩起,让楚皇后看见自己手上的红痕。
“这些抓挠过后的痕迹,可是烦死我了呢。”
“这倒真是有些麻烦,御医可有说这些痕迹多久能消?”
“他们说了,一时半刻消不了。”宁子怡的脸色有些阴沉,“我已经可以确信是有人害我,太医方才说了,医女为我擦拭身体时,发现我背后有古怪,有奇异的白粉依附在肌肤之上,极少量,之所以奇痒难耐,多半就是这些白粉所致。”
“好端端的,为何会发现这样的东西?”楚皇后看似关切道,“莫非是有人刻意接近你对你做了什么手脚?目的只是为了让你在大殿之上出丑。你仔细想想,昨日献舞之前,可曾觉得身体有异样?”
“昨日献舞之前……”宁子怡想了想,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蓦然抬头,“有!我昨日出了大殿之后,走在路上,觉得脖颈后,似乎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力度并不算重,我回过身时,也没有发现任何人,当时不甚在意,也并未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之后在大殿之上献舞时,才开始发痒。”
“如此说来,就是在那一下,你被人暗算了。”楚皇后垂眸思索,蓦然想到了个事,“子怡,本宫想起来了,在你昨日出了大殿之后,南旭国的那位小将军,也随后出去了……”
宁子怡听闻此话,神色惊愕,“莫非是他?可是他有什么理由来害我呢?没有证据的事,咱们也不能妄下定论,虽然他与我相继离开,也没有办法证明就是他动的手……”
“这种事还需要证据吗?用脑子想想就该知道了。”楚皇后嗤笑一声,“子怡,你心中是不愿意承认?南旭太子会为了颜天真来整治你吗?”
宁子怡的脸色顿时难看,“他怎么会这样对我?皇后娘娘,兴许是你想多了……”
“昨日在大殿之上出丑的,可不单单只有你了,本宫与严淑妃,在你之前便已经丢了脸,宫宴结束之后,我们二人也交谈了几句,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本宫与严淑妃,包括子怡你,都是被人算计着丢了脸面,大庭广众之下闹了笑话,暗中出手的,必定是同一人。”
宁子怡不语。
是同一个人出手,这一点她信。
“子怡,这个时刻就不要再维护南旭太子,想想我们三人最近都与谁有争执吧,除了颜天真,咱们还与谁闹过不愉快?昨天我们三人齐齐闹笑话,这事必然与颜天真脱不了干系!”
楚皇后说到这儿,冷笑一声,“颜天真自然是没有那么高明的功夫暗算我们,放眼大殿之上,有功夫的人不少,但功夫高明到,暗算人能悄无声息的,且与颜天真关系匪浅的,有几人?除了南旭太子之外,本宫再也想不到其他人,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何你与那小将军相继离开之后,回来便觉得身体发痒,很显然,那少年这是听从了南旭太子的吩咐,对你出手。”
“……”
宁子怡将楚皇后的话思虑一番,发现当真找不到错处。
他们三人,最近的确与颜天真闹得最僵。
颜天真是绝对没有那么高明的功夫暗算她们的,放眼整个大殿,会做她帮手的,只有寥寥几人。
凤云渺,的确是嫌疑最大的那个,经过楚皇后这么一分析,也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可就算她们知道真相,也拿不出任何的证据去讨说法,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为什么……”宁子怡咬牙切齿,白皙素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将雪白的床单拧成了一团。
“他怎么能为了那个贱婢这样对我!”
“归根结底,咱们还是斗不过颜天真这个狐狸精。”楚皇后在床沿边坐下,淡淡道,“公主不必太过气愤,她勾引人的手段太高明,在这一点,公主自然是比不上她的,你是金枝玉叶,自有皇家女子的高傲,做不出下作的事,而她出身不好,骨子里就是卑劣的,南旭太子一时沦陷了,倒也不算奇怪。”
“那依皇后娘娘之见,该如何是好?”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楚皇后说到这儿,唇角勾起一抹阴凉的笑意,“她怎么对待你,你就怎么回敬她,医女从你背后擦拭下来的粉末,不是保留了么?那正好,回敬给颜天真,让她也尝尝那种滋味,将你之前经历过的,也经历一回。”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我要设法,将这东西也涂抹在她的衣服上?”宁子怡想了想,道,“这的确是个方法,若是成功了,她也会尝尝那种奇痒难耐的滋味,抓破自己一身皮,让我解气,可如今问题在于,她的衣食住行方面,宫人都把握得很紧,咱们哪能有机会在她的衣服上动手脚呢?”
“子怡,你怎么糊涂了呢。”楚皇后笑了笑,“在宫里动手,自然不是明智的行为,如你所言,她的衣食住行方面,我们是很难下手的,但若是在宫外就不同了,你难道忘记了?每个月月中,妙衣坊都会有一批衣裳送进宫来,这其中就有颜天真的。”
“是呢,我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说来也真是可气,妙衣坊提供给皇家的衣裳,都是不带重样的,华美贵气,本该是我们皇家女子享用,却被她给分了一杯羹。皇兄还真是宠她,可纵然如此,她也不晓得感恩,做出伤风败俗之事,如何对得起皇兄?”
“偏偏陛下还听不进我们的话,也是无奈了。”楚皇后叹息一声。
“若是要在衣服上动手脚,那就要趁早,等到了宫里恐怕就来不及了,在宫外就要动手才行。”宁子怡说到这儿,下了榻,“我立即出宫一趟,与妙衣坊那位老板娘,交谈交谈。”
……
妙衣坊。
“什么事儿啊?大中午的打扰我休息。”
装潢华丽的房屋之内,焚香缭绕,逶迤倾泻的珠帘之后,传出女子慵懒的声音。
“霓秋姐,贵客上门了,指明了要您亲自去相见呢。”
“这贵客是有多贵呀,皇家的人?”
“是呢,来人是怡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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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字数不少了哈,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