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送走苏迎便觉得琳琅有些不对劲,身体一个劲儿地泛哆嗦,一张小脸儿煞白煞白的,浸浸着脑袋连抬也不敢抬。
她这是彻底听明白,给吓坏了?
“琳琅,”沈如意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reads;。“在门外,你可都听懂了?”
却见琳琅激灵打了个寒颤,扑通一声就跪地上了,“娘、娘、娘、娘——”
沈如意一看就觉得情形不对,哪怕是吓也不至于吓到直喊她娘。
琳琅跟在她身边也有快一年的时间了,毕竟是在豹房里待过,经历过皇帝狂风暴雨般洗礼的老人儿,处事还是很稳重大气的。可看她现在,那简直不能说抖如筛糠了,根本是要吓抽了啊。
“你,怎么了?有话尽管说。”沈如意秀眉轻蹙,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右眼皮上下可着劲儿地抽抽。
“奴婢该死,奴婢有罪!”
琳琅一脑袋瓜子磕地上就不起来了,对着地上的土直吹气儿,声音闷闷的几乎渗到地里。“娘娘……饶命啊。方才皇上突然而至,奴婢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就被陈公公给强行制止……奴婢,万死!”
沈如意闻言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皇上什么时候来的?”她犹豫地问。
琳琅挤巴眼睛,拼着老命回忆往前倒饬。“好像是苏迎小公公失控,很大声地尖叫——‘说吧,说吧’,”她顿了顿,蹙眉道:“说他了受不了,让娘娘和皇上说那段。”
“……那。什么时候走的?”她问。
“没几句就走了……奴婢听着好像有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传上来,皇上就……走了。”
琳琅想说皇帝一甩袖子,脸比地还黑转身跟阵风似的就卷走了,只不过电光火石间就把话给咽回了肚子。
皇帝暗戳戳地来了,她就横在门外连个屁也没敢放,是她失职。虽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人拦得住、也没人敢胆皇帝,可毕竟沈皇后将她放到最里面的门守着。可没想着让人随意旁听观看的。
琳琅不敢抬头看沈如意的脸。甚至不敢从她的声音里揣测她此时的心绪。
沈如意一口茶水呛到嗓子眼儿,顿时咳的惊天地泣鬼神,把琳琅骇的不知是该起身去给顺顺后背。还是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赎罪。
“娘娘……”琳琅微微抬起头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满是惊惧。
没听几句就走了,可是最关键的就是那几句吧?!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苏迎之后说的全是东宫和太后的话题。还有他俩埋小树林通信——
“琳琅,”沈如意好容易止住了咳。压低了声音道:“你现在去御花园的树林——就是以前赵婕妤——你应该记得吧,死后封贤妃的那位,她在树林里不是做了像是秋千似的东西吗?你在那左右找一找地上摆着三角形图案的几块石头,看看周遭有没有去过的痕迹。如果没有,你就挖开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地给本宫带回来!”
“能做好吗?”
琳琅整个人重新燃起了生了希望一般,顿时点头如捣蒜:“奴婢用项上人头担保。这次一定会做好!”
沈如意草草点头,站起身冲她一挥手。“你快去吧,一刻都不要停reads;。不管里面有没有东西,立刻去长乐宫找我。”
琳琅转身就要飞奔突然在听到长乐宫三个字时顿住,蓦地回头,一下子好悬没把腰扭折在半空中。“……如果东西还在,带着去长乐宫?”
她办砸了差事以致让皇帝听到了一些连她都觉得不应该让皇帝听到的重点,这回补救可容不得有半点儿差池,事先就打探的巨细无遗,免得补救不成再出了差错,别说皇后没理由再饶她,她都觉得自己不可饶恕了。
沈如意边说边往外走,后面跟了一大队人浩浩荡荡地赶去了长乐宫。
宫门士兵倒是没拦她,可是到了偏殿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西暖阁,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守卫,半敞的窗内看得见人头攒动的确是有大臣在,看这架式沈如意就知道琳琅的确没听错,像是真有八百里加急军务,而不是全然在躲她。
不说沈如意皇后的身份尊贵,就是日日和皇帝腻豹房全天下皆知的新宠,长乐宫人也不敢怠慢了她,沈如意一进去就被众星捧月地拥到了东配室。
叫人通报了几回也不见回音儿,沈如意心里越发没低,等的她这心七上八下跟猫挠似的。也不知道皇帝是气大发了躲起来不见她,还是真是忙政务无暇顾及她。
按苏迎给的时间推断,从下半年开始边界就一直不太平,临年尾南边和东边都有大小规模不等的战事。
沈如意等的心急火燎,从未初几乎等到了未末,谁知道没把皇帝给等来,倒将琳琅给等了来。她一看琳琅那比里衣还白的脸,手上空空如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娘娘……没了……”琳琅上气不接下气,“小树林里让人刨的一个坑接一个坑,啥都没了。”
沈如意彻底认命了。
皇帝不合时宜的出现,偏偏听到了最不该让他听到的几句话,哪怕从头听到尾都好过他断章取义,然后用他那七弯八拐的脑回路各种琢磨其中的意思。
再搭配上她根本不知道苏迎在信里究竟写的一堆有的没的,皇帝会怎么想,她干脆都不敢细想。
“我知道了。”她叹了口气,起身往外就走,到了西暖阁门前就让人给拦住了——
“皇后娘娘请留步,皇上吩咐军务紧急,任何人无诏不得入内,您还是再……等等?”
只不过说是拦住,可是却在用全身在诠释他是根本就不想拦的,连抬起的手都给人的感觉软绵绵的,欲拒还迎。
特么,昭阳宫如日中天,要不是皇帝早有话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否则收拾的就是他们,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拦这位新鲜出炉,热哄哄的新晋皇后啊!
沈如意表示再等,只怕皇帝的火从心口窝直烧到天灵盖了。
若非此事紧急,她也不想皇帝屋子里还有一堆大臣的时候没规矩的乱闯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人递张纸条进去,和皇帝说一声她一直在等他,就见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了,陈槐抱着胳膊迈着小碎步颠颠地走到了近前,冲着她轻轻一揖:
“皇上叫咱家传话给娘娘,国事繁忙,有事明日再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