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你借得果然是他的余威?”沈青桐闻言,也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捏了一把汗:“你跟他——”
有关裴影鸿,西陵越那里收录了最齐全的生平资料,也叫人特别关照着查过,却定那位摄政王和他的母妃当年并没有逾矩之处。
而且裴影夜对先皇在这方面的谨慎也是从未怀疑的。
裴影夜这一次这么高调的行事,甚至是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气势,西陵越就笃定的猜测他手中必又依凭,可是以他的生平经历,他根本也就藏不下多少的家底来,那就只能是别人在替他筹谋的了。
而在北魏朝中——
当初的摄政王权势熏天……
显然,裴影夜琢磨不透的也是这一点,也开口问道:“婉妃的过往朕有一再的核实查证,她没有……”
裴影鸿掏出袖子里的折扇晃了晃,就笑了:“在先皇的眼皮子底下,她当然不可能与人暗度陈仓,她生下的孩子血统确实没问题,不过先帝当初只严防死守的看着她,却还是漏算了一条!”
他说,顿了一下,兀自春风得意的又补充:“记在她名下养大的孩子可未必就是她当初生下的皇子啊!”
石破天惊!
沈青桐的神色微微一变:“有人将婉妃的孩子掉了包?”
裴影夜虽然也没有料到这样的真相,不过他这个素来深藏不露,故而面上表情却不见有怎样的变化,只是沉吟了一声道:“这件事婉妃是知道的?”
他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显然,是已经联系想到了一些别的事,进而做出了这般推论。
裴影鸿点头:“当然!要不是为了保她自己的儿子,她不可能那么听话,指哪儿打哪儿!”
婉妃曾经一度有谋朝篡位,扶持自己儿子上位的野心。
后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败露而被赐死的。
裴影夜冷嗤一声:“果然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先帝的身体不好,常年只能窝在宫里的,虽然对朝堂和外面的很多事,他都无能为力,但至少后宫之内他还是有绝对的掌控权的。婉妃为后妃,他不出宫,她自然也得困守宫中,如果她真要与人私通,宫里人多眼杂,难保那里就不会走漏了风声。可是以摄政王当年的那般权势,他在宫里必然也是有人脉的,要完全掌控不容易,可是动用全部的关系偷偷换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这却是有可能的。
照裴影鸿的说法,显然后面他用那个孩子做诱饵,来控制操纵了婉妃,逼着她去兴风作浪,又进而逼死了她。
为了保儿子的平安,婉妃只能盲目的顺从,不敢将真相告诉先帝,唯恐对方恼羞成怒,对她的孩子下毒手。
“他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想方设法的把你送到先帝身边,让他亲自抚养?然后让朝臣们都能看见他对你这‘儿子’的疼爱,以此为根基,以便于为将来的这一天铺路?”裴影夜已经融会贯通,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裴影鸿却是不以为然的摇头道:“不!这你就只猜对了一半了!毕竟他苦心经营那么多年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夺了皇位自己坐的,他大概本以为先帝的身体弱城那样,会很容易被耗死的,而你被逼置身于朝局之外,就算最后不死在他的暗箭追杀之下,也很难在朝中站稳脚跟的……”
说到这里,他便忽的扭头看了沈青桐一眼,感慨道:“说到这件事,本王还真得当面谢谢你,本来如果再咬牙熬上几年,他拼死将太子阴掉了,登上帝位之后那就没我什么事了,我这颗埋在地下的暗棋就可以直接便废棋了,好在是横空出世,先把他给杀了!”
沈青桐越发觉得着人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她拧眉看着对方:“他是你父亲?”
“是!”裴影鸿坦然承认,说着就又无所谓的大大咧咧的笑道:“不过他这辈子风流成性,儿子也是太多太多了,说实话,真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只是造化弄人,天意啊,最后他毕生的心愿却是要借着我帮他达成了。”
说完,他就重又看向了裴影夜道:“皇兄,咱们两个好歹也是兄弟一场,我其实真不想和你撕破脸闹得太难看了,我看你也不像是贪恋权贵之人,未免生灵涂炭,不如你直接签下传位诏书,咱们干干净净的将此事了结掉?”
他这说话的语气,就跟大街上买菜时候讨价还价一样,明明滑稽得很,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却是谁也笑不出来的。
裴影夜面色不变,道:“你现在人在这里,如果硬碰硬的话,你有多大的把握?”
裴影鸿左右看看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侍卫,还是一脸满不在乎的继续笑道:“本来呢我也是没有这气魄和肚量来和你硬碰硬的,可是就在半个时辰前,在我进城之前我才知道你的好师妹给我下了毒!本来我没必要再过来当年和你说这些的,直接拿下共皇宫,杀进来就是。可是现在没办法了——我也不对你们俩赶尽杀绝了,留下禅位诏书,我也就不与你们为难了,如何?”
直接攻下皇宫?好大好狂妄的口气。
沈青桐心里暗暗一惊。
裴影夜就又继续对裴影夜好言相劝道:“你这师妹与我可是有杀父之仇的,而且这次她还多管闲事坏了我原先布置好的计划,我要杀她的理由可是太充分了!”
他就是那么一副笑嘻嘻的神情,和外面那个天翻地覆的动静明显显得格格不入。
裴影夜与他对视良久,再开口时却是突然问道:“你的生母是何人?”
裴影鸿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没做声。
沈青桐脑中却是突兀的蹦出来一个想法来,让她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齐国公府真的有问题,从刚才在城门口开始你们就是在做戏,你……和她们家有关系?”
如果吕家真正有问题的不是突然跳出来篡权的吕威,而根本就是齐国公吕丞的话……
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裴影鸿仍是不语。
裴影夜却掀开身上薄毯起身,款步走过来道:“朕依稀记得,二十多年前齐国公有个妹妹,才貌双全,后来的某一天却突然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