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这边,西陵钰和陈婉菱在定国公府用了午膳就打道回府。
回来的路上陈婉菱还有些忐忑,虽然她确定上午出门时候街上的动静一定是沈青桐搞出来的,但是毕竟没有亲眼确认,就还是不确定她是不是已经走了。
下车了,强颜欢笑的应付了西陵钰两句。
西陵钰这两天虽然不去衙门,但是手头上的事却是不能停的,两人在门口分手之后,西陵钰去了书房,陈婉菱则是提心吊胆的回房去了。
这几天,沈青桐的确是在心上造成阴影了,所以将要推门进去的那一瞬,她还是犹豫了一下。
芸儿见她止步,不禁奇怪:“娘娘,您怎么了?”
“哦!没事!”陈婉菱连忙收摄心神,挤出一个笑容,暗暗地一咬牙,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没有人,一切都跟早上她走的时候一样,莫名的,居然还透出几分冷清来。
陈婉菱一时微愣。
芸儿见她这样,就揣测道:“娘娘是不是累了,要不先歇个午觉吧?奴婢去厨房让他们炖一碗参汤送过来!”
陈婉菱也正想着打发她走,就胡乱的点点头:“好!”
芸儿屈膝福了福,带上门先出去了。
陈婉菱看了眼桌上盛放糕点的盘子,然后又走过去撩开了床帏看了眼床底下,但见那下面空空如也,终于缓慢而悠长的松了口气,再回头看看自己这间到处洋溢着新婚喜气的新房,居然有一种重获新生,恍然如梦一样的错觉。
这边芸儿去到厨房,吩咐了厨子给陈婉菱炖汤。
陈婉菱毕竟是正牌的太子妃,再加上又是刚入府的,正受宠呢,厨子自然不敢怠慢,笑眯眯的答应了就赶紧去做。
芸儿也闲来无事,就在旁边找了张凳子坐下,就在厨房里等着。
她坐在角落里,并不起眼。
不多时,就听外面两个丫头说说笑笑的结伴而来。
“刘妈妈,我家主子要的莲子羹炖好了吗?”一个柳叶弯眉,声音有点尖锐的丫头进门就扬声嚷嚷。
胖厨娘回头看过来:“好了好了!侧妃娘娘要的东西,老奴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准备好的,哪里敢怠慢了!”
说着已经手脚利索的拿布垫着,把在笼屉里温着的一盅莲子羹端出来。
“有劳了!”那丫头傲慢的道了声,然后接过东西就趾高气昂的走了。
跟着她一起进来的另一个看上去更低眉顺眼的丫头赶紧侧身给她让路。
胖胖的刘厨娘也是笑眯眯的目送。
一直待那丫头出了这院子,另一个小丫头才冷哼一声道:“她家主子不过就是个侧妃,天天的这谱儿都摆给谁看的?”
刘厨娘憨态可掬的笑了两声,却没搭话。
那丫头甩甩手里的帕子,到底还是有点看不上方才的那位。
刘厨娘道:“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这可不是用膳的点儿!”
小丫头道:“我知道,主子都已经用过膳了,是小郡主,这不是在张罗着断奶吗?奶娘让我过来,麻烦刘妈妈给煮点儿鱼肉羹吧,刺千万挑干净了!”
小丫头说完,就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和刘妈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两句。
刘妈妈转身去忙活,一边笑道:“以前太子妃娘娘院子里的吃食多是她自己的厨子和小厨房里出的,现在好了,自从她被禁足了之后,整个院子都封了,倒是忙活了我们!”
“谁说不是呢!”小丫头道,“不过禁足了算什么?毕竟还是太子妃呢?更何况手上还握着一个小郡主,虽说不是男丁,但那也是皇室血脉,是陛下钦赐的封号,哪怕只是看着小郡主的面子——我瞧着那位太子妃也不会怎么着。不过就是禁足而已,殿下没准就是气头上那么一说,她是正牌的太子妃,她的女儿又不可能交给别人养,计算只是为了小郡主将来的身份不尴尬,殿下也不能真把太子妃给怎么样了,没准等过几天气消了,也就一切揭过了呢!”
刘妈妈憨态可掬,她在厨房里做了二十几年,为人很是圆滑,对谁都和气,于是就顺着她的话茬道:“可是,好几年的夫妻了,还真能结仇不成?”
小丫头却是不以为然:“别的不说,还不是因为太子妃的出身好吗?她是南齐的郡主,就算看南齐皇帝的面子,殿下也不可能真把她怎么样的!”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炖汤是个慢功夫,那刘妈妈手底下的动作十分娴熟,倒是先把小郡主的鱼肉羹熬好了。
“好了!”她把羹碗端过去。
小丫头拿托盘端了,道了谢就不紧不慢的走了。
火上的参汤又熬了有一炷香的工夫才出锅。
刘妈妈用从柜子里找了最好的瓷盅盛了。
芸儿起身去接,聊作为不经意的问道:“方才那个丫头,是太子妃娘娘院子里的吗?”
她口中的“太子妃”自然指的是卫涪陵。
越是陈婉菱这样的身份,芸儿作为身边人,言辞之间就越是知道谨慎。她本来就是个周到的人,否则也会被国公夫人送给了陈婉菱用。
刘妈妈想着之前的对话都被她听了去,心里多少有些尴尬,陪着笑道:“不是!太子妃院子里的人都被禁足了,现在也就每天早乳母敢带着小郡主去花园里逛一逛,其他的人都不方便出门的,这不,她那院子里人的饮食起居就要专门找人负责往里头送了。”
她说着,又恐自己之前和那丫头说的话有逾矩的地方,想了想,就又补充道:“采双那丫头,原就是促使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话又多,就爱唠叨,姑娘您就一听也就是了!”
“妈妈说哪里的话,我也就是随口一问!”芸儿笑道,端着参汤就出了门。
她回去的时候,陈婉菱也没睡,正坐在桌旁发呆。
芸儿把参汤送过去,看着陈婉菱喝了,心里斟酌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的道:“娘娘,方才在厨房,奴婢听了些闲话!”
陈婉菱心头微微一震,抬眸看她:“什么话?”
“是关于……”芸儿道,扭头看了眼卫涪陵院子的方向:“是有人嚼舌根,说了一些那边太子妃的一些事!”
她这话说的隐晦,陈婉菱立刻又有所警局:“你是说——”
“娘娘是不是吩咐下去,让咱们院子里的人都不要随便去花园里乱逛,奴婢听说,小郡主是每天早晚都要去花园里散步的。太子妃又不方便跟着她,回头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的话……”芸儿道。
都是深宅大院里出来的人,谁不知道谁挑拨离间的那些伎俩啊?
陈婉菱沉吟:“你是怀疑……”
“也许就是奴婢小心眼儿了呢!”芸儿笑道:“不过,凡事还是小心点儿好,娘娘您初来乍到,最好还是不要招惹什么是非的吧!”
陈婉菱本来也不是个糊涂的人,当下就明白过来,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你就吩咐下去吧,别叫院子里的人乱跑!”
“好!”芸儿笑笑,端着空碗转身处于去了。
这边的昭王府里,西陵越从沈青桐那出来就回了书房。
他肩上别沈青桐咬出来的牙印很深,而且再加上又折腾了一下午没及时处理,这时候伤口周围都有点发紫的淤血了。
想他堂堂一个王爷,被自己的王妃咬成这样,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儿是真的没脸让外人知道的,所以昭王殿下也没好意思找大夫,就自己找了金疮药出来,气鼓鼓的随便上了点药作罢。
刚把衣服穿好,云翼就探头探脑的在外面敲门:“王爷?”
“进来!”西陵越没好气的道。
云翼这才小心翼翼的把房门推开一道缝隙,探了半个脑袋进来,仔细观察了一下,见着他家王爷不需要出气筒的样子,这才整个人从门缝里挤进来:“东宫那边——”
他家王妃是找回来了,可是以他家王爷和王妃的脾气,东宫里这次与发生的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的啊。
反正云鹏伤着呢,云翼这是有了一种当仁不让的自觉性。
西陵越当然记着这茬儿呢,闻言就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口中缓缓的念出了三个字:“卫涪陵?”
“啊?”云翼已经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不想随后西陵越却是冷冷的道:“先等等看太子会怎么做吧?”
“啊?”云翼一愣。
西陵越道:“盯着太子那边,如果他迟迟没有动作,就想办法给他提个醒儿,卫涪陵的那些刺客的来历……”
是了,卫涪陵手底下养着杀手刺客呢,这件事是很严重的。
而彼时的东宫之内,西陵钰的反应也不算太迟钝,一回到东宫就找了人过去查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