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问冷大公子为什么偏偏对段水遥这么上心,他的确是有能让自己站得住脚的原因,至于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冷大公子不肯说,大家伙也只能在心里留一个悬念。
“公子,这些人几天的行踪已经查清。”豆芽回报,“确实都没有接触过李二小姐。”看来此事不是采|花贼所为。
可惜那李二小姐并非江湖中人,青崖宫之前自然从未留意此人,这时突然要查一个从未留意过的人的行踪,又是个深闺里的姑娘,根本无从查起。
冷大公子坐在屋子里半响没说话,食指一下一下敲着书桌。豆芽帮他换了杯热茶,老实候在旁边。豆芽又忍不住动脑子想啊想,他家公子这是为了一块玉玺和一个女人,真是伤透了脑筋,段姑娘好像把齐国玉玺藏得很好,他家公子这么多天了,天天和她套近乎都没从她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看来这段姑娘也不见得真傻,唔,他家公子整日要考虑这么多问题,可为什么他脑门上的青丝还是如此茂盛呢?
外头打更的经过,duang~duang~duang~敲着铜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豆芽。”冷大公子仿佛才被敲醒,冷冷发话,“你去找两个人,一个去清道司潜着保护段水遥,另一个去李家打探打探,那李二小姐有没有家里人不知道的小情|郎或者接触过什么身份可疑的人。”
豆芽领命,一闪就没了踪影。
※
与此同时,醉人酒坊里,美人苏宋和胡勒捕快正对坐。
“都是你连累了水遥。”苏宋责备。
胡勒低头承认,“都是我的错。那现在水遥被禁足,在清道司里不干活肯定没好日子过,张监官最会欺负人,水遥又是个实心眼,逆来顺受。苏公子可有什么破案的线索?”
这事儿强调了很多遍,他们就是无辜躺了枪,本身完全与案子没有关系。段水遥就是个飞来横祸,胡勒想着还是明天让他娘帮水遥去庙里烧烧香,去去晦气比较好。
今夜苏宋把胡勒叫来,胡勒又想着苏宋可能有什么办法。
房间的窗户开着,苏宋望向窗外,夜色正浓。
duang~duang~duang~打更的经过,“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只要找到李九香,就什么事情都没了。”苏宋喃喃。
胡勒理亏,不敢顶撞苏宋。只能在心里郁闷,苏公子说的是废话嘛,谁不知道要找李九香,可他们就是不知道李九香在哪里啊。于是他婉转地表示:“苏公子,李家看守森严,若非武功高强之人,不可能把个大活人悄无声息就掳走,天下会武功的人如过江之鲫,不乏高强采|花贼。这案子除了段水遥扫出来的红肚兜和月事带,一点线索没有。要怎么找……”
苏宋把视线收回,落在桌子上,桌子上赫然放着一本《情场不可不说的二三事之捕快墙压清道奴卷》。
胡勒脸上一红,埋怨:“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写了这破玩意,玷污水遥清白,要让我抓出来,非剥他一层皮不可!”
“你怎么就肯定是采|花贼所为?”
“我不肯定啊,就是推测而已。李府没有得罪过江湖中人,无缘无故把他家姑娘掳走的,最有可能是**贼所为。”
“你怎么就不猜李府得罪了朝廷里的人,有人雇了江湖中人特意劫走的李二小姐?”苏宋就是跟他扛上了。
“那为何偏偏是李二小姐,那李九香上面还有个嫡出的大哥!”
美人苏宋妖娆一勾嘴角,“你倒也不是特别笨。”
“……”
美人苏宋把手放置于《情场不可不说的二三事之捕快墙压清道奴卷》上摩挲,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光滑细腻,一看就不是干粗活的手。胡勒看他这个动作,心里别扭的不得了,又不好意思说他什么。
今晚看苏宋的样子好像没什么线索,就是纯粹想骂胡勒。胡勒骂也被骂过了,拍拍屁股打算走人。他想还是靠自己查这案子吧,早些还水遥清白才好。
“等等。”苏宋手指一震,把桌子上水果盘里的一颗桂圆震出去,正好砸在胡勒脑门上。
“……”胡勒肺腑里有点烧。
“你听过文君夜奔的故事不?”
胡勒微愣,“苏公子是觉得那李二小姐是和别人私奔了?”
苏宋点头。
“李二小姐性格懦弱沉默,不像是这样奔放的人,且李家的人说李二小姐足不出户,根本没可能认识野男人,就算有,你说她为何将肚兜和月事带丢在大街上?”
“人心隔肚皮,你怎么就笃定李二小姐做不出来?你看现在官府和李家人不已经被误导了么?”苏宋的意思是人家姑娘故意的,迷惑所有人走错的路,她就能和小情郎私奔天涯啦。“那肚兜和月事带都干干净净丢在那,你觉得采|花贼会这么温柔?”
胡勒觉得苏宋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可总还有什么地方感觉不对。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皱着眉头边思索边往外走,险些被门槛绊倒。
※
苏宋在酒坊里坐了会儿,取了桌子上的玉酒壶,倒了杯新丰酒独自饮下,他不是贪杯的人。酒下肚,肠子里火辣辣的,苏宋吐了口浊气,就起身朝门外去。初夏的夜,晚风里带着股熟悉的味道,好像还是那股他小时候睡在屋顶上,无忧无路看着星空时候吹过的风。
经过冷记面馆时,见铺子门紧闭,里头没有烛光溢出,不知里面的人是睡了还是不在屋里,苏公子心里紧了紧,加快了脚步。他担心什么?就跟打麻将的时候自己已经听张,就担心被别人截胡一样。
走到了开乐街的中间,有条小路,通向清道司。
清道司除了守门的侍卫提着两个灯笼,也不见其他火光。苏宋绕到清道司后门,这司所地方并不大,墙也不高,看守的人还没有严侍郎那大舅子家里的多,苏宋提气轻松一跃,便飘进了清道司。
张监官这时睡的正香,忽觉脸上微痒,挠了挠,过了一会儿又痒起来,再挠,下手重了些,把自己给挠醒。他以为是有蚊子,睁开眼睛欲点灯拍蚊子,却见黑夜里有个模糊的黑影不近不远地对着他。
“妈呀!”他惊叫,从床上打了个滚摔倒地上。
“张监官,是我。”
“你这千夫所指的残渣余孽,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敢闯清道司,胆大妄为,来人啊……”后面的声音,被苏宋捂住,封回张监官的嘴巴里。
美人苏宋皱着眉头点了张监官的哑穴,这张监官话多,还顶喜欢用成语,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没有文化似的。之后苏公子点上蜡烛,照应出美人苏宋美丽的一张笑脸,他松开小太监,和颜悦色地说:“张监官,你别怕,我今天来是给你送钱的。”
张监官眼瞪大,一脸弱鸡见黄鼠狼的不信任,连连后退,欲逃。
苏宋无奈,妙指一击,又点住了小太监的大穴,叫他动弹不得。
“这里是一百两银票,你收好。”苏公子似摆弄木偶般,慢条斯理地把张监官僵硬的双手抬到胸前,合起来,那双手就正好接住从苏宋怀里掏出来的银票。
然后苏宋又妖娆温柔地对小太监笑道:“张监官你别怕,我也没别的意思,段水遥与我交情好,我待她跟亲妹子一样,最近她无辜惹上官司,被京兆尹大人禁足在清道司里,不能不干活白养着,我就帮她交点饭钱。还希望张监官不要为难她,可好?”
张监官没反应,因为他被点了穴。
美人苏宋给了张监官一点想清楚的时间,才不慌不忙给他解了穴。这次张监官学聪明了,没出声,就仔细检验了一下那张一百两银票的真假,清道司这种清汤寡水的地方,他辛辛苦苦干三年的活儿也赚不了这么多。
“那张监官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哦?”
他今天硬是要把温柔路线一路走到底。
小太监点头,喜笑颜开:“好说好说,不过开乐街没人扫可不行,业精于勤荒于嬉,我们司长已经同京兆尹打过招呼,段水遥每天还是得去干活,我就在后头盯着她。”
苏宋听到这话,忽然觉得,他的一百两有点打水漂了。还能拿回来吗?
不过这小贱人最是会记仇,罢了罢了。苏宋又好声好气叮嘱了张监官两句,让他多关照段水遥,也就离开了。
谁料张监官刚吹灯喜滋滋睡下去,屋里忽然生出一股劲风,刮到他床边,把他被子刮没了。他打了个寒颤,睁开眼睛又看见床前站了个黑乎乎的人影。这回他有了心理准备,“我说苏公子,深更半夜的,扰人清梦缺德不,你有话不会一次性说完吗?”
那黑影没出声,就“pia”地一拳打在张监官眼眶上,小太监被打蒙,直感眼前一黑,脑海一片空白,摇摇晃晃倒在床上,就耳鸣,“嗡嗡嗡”地响。
“诶哟……哪个千刀万剐的不逞之徒哟……不得好死哟……”
“啪!”小太监菊花一紧,不知什么东西打在他屁股上,疼得他直冒冷汗。
“好汉……好汉饶命……”张监官倒也能屈能伸,立即蜷在床上告饶。
冷大公子收手,他不过是去了趟别处,晚来了一会儿,就被那苏宋捷足先登。他在外面听见苏宋收买这小太监,嗤之以鼻。不过冷大公子原本就没准备塞钱行贿,笑话!赚钱多不容易,白痴才给这种人浪费。
“你今天晚上就给了段水遥半碗白饭,配菜和另外半碗白饭叫你自己给吃了。”冷大公子说着,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把那碗不是你的饭菜吐出来!”说完又是一拳。他倒不是神仙,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刚巧早些时候让豆芽派来保护段水遥的下属看到了这一幕。打了个小报告。
张监官捂住肚子,眼泪直流,“诶哟,这会都消化了啊大爷,要也只能拉出来了啊。”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自己屁股一凉,竹笋炒肉似的板子铺天盖地落下在他白嫩的屁股上,他刚开口要叫,那人似是早有准备,就等他一开口,塞了一条男子换下来的脏**进他嘴里,一股尿骚味和没擦干净的屎味。
“你敢吃下去,就别想这么容易拉出来。”冷大公子还在打,张监官感觉自己回到了当初,他刚刚被阉掉的时候,那钻心的疼也不过如此。生活果然是惊喜和惊吓缠绵悱恻,分也分不开。
就在小太监快被打晕的前一刻,冷大公子收住手,拎起那人,威风凛凛地警告他:“今天打你一顿,是把你从前欺负段水遥的帐讨回来,倘若你今后还敢欺负段水遥,别以为我会不知道,你就天天晚上在床上等着我来收拾你一顿吧。呵呵,要是你敢把今晚的事儿告诉别人,我杀个人也就是眨眼睛的事儿,不信你可以试试。”
“唔唔唔……”张监官人已被打傻,耷拉着脑袋只乱哼唧。
冷大公子瞧着这效果还不错,把人丢回床上拍拍屁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