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暗黄色的花朵重新张开,吐出一些雪白色的散碎的骨骼。 骨骼落在黑色树下,将原来泛黄的骨骼堆砸起一团烟雾,之后重新归于平静。
安云久久无语,须猕猴和白雪也惊惧的盯着面前的黑色树林,谁也不敢踏出一步。
单以修为而论,金光吼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安云,比之须猕猴和白雪要强的太多。然而金光吼在这些黑色藤条的攻击下,连两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撑过,便被黑色藤条撕碎,变成了那些暗黄色怪异花朵的食物。甚至于,金光吼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逃,很明显,它知道逃也逃不出去。
这还只是一颗黑色怪树的数根黑色藤条而已,这颗黑色怪树上绝大部分的黑色藤条根本就没有动。金光吼的实力不值得惊动所有的藤条,几根便足以。
安云心下暗忖:不知道对付自己,黑色怪树需要出动多少根黑色藤条。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树林,树林中有数不清的密集的黑色藤条,暗黄色的怪异花朵开满了黑色丛林,等待着猎物的进入,然后大快朵颐。
以安云最保守的推断,就算是元婴期后期修士想要硬闯出这片黑色森林,可能性也几乎没有。除非那名元婴期修士有强力的法宝,比如雷电飞梭之类的速度极限的逃命法宝。
因为安云已经认出了这片黑色森林,这片被人类和妖族甚至魔族一起遗弃的诛恶之地。
这世上只有一个地方名为诛恶之地,从上古时期便一直存续至今。诛恶之地是修道界最神秘的地方,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不多,当然去过的人更少。回来的人更是没有。
前世安云走南闯北,每一次境界提升后都会踏出洞府出山游离,所见所闻极为驳杂。诛恶之地的名字她是从一名筑基中期散修老者嘴里听到的,当时她与这名老者还有其余几名筑基期散修一起探查一座上古洞府,结果在洞府中找到了一朵干枯发黑的怪异花朵。
其他人不知这是什么花,还以为是上古异种灵草,迫不及待的将这朵干枯的怪异花朵抓进手里。那名老者却是脸色大变。厉声大叫放下。
抢到这朵怪异花朵的修士如何肯听。反倒拔剑在手,以为老者想要抢他手里的怪异花朵。
老者连忙说道:这花不吉,名为幽魂之花。产自诛恶之地的黑暗森林。花有剧毒,食肉腐骨,沾之必死。
话音未落,那名抢到怪异花朵的修士松开握着黑色花朵的手。却只见这怪异的花朵不知何时盛开,花心中有着一圈一圈锋利的齿刺。齿刺紧紧的咬住了他的手心。鲜血源源不绝的灌入了花心之中。
那名修士疯狂的大叫,用力的甩着手,然而奇怪的是,黑色怪花牢牢的咬在他的手心。拼命的吸取他的血液。对于修士来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修道已经登堂入室的筑基期修士。莫说他们的血肉坚韧柔软。凡间利器难伤,更何况只是花朵的齿刺就算这花不凡。灵力运转之下,也能将这朵花震碎,何至于甩之不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鲜血被不停的吸取
短短一个瞬间,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那朵黑色的花吸取了大量的鲜血后,颜色由黑变成了暗黄色,干枯的花瓣重新变得饱满光滑,整朵花朵仿若一个大大的灯笼,就长在那名倒地抽搐的修士手心。
那名老者手指一弹,一缕火线落在花朵上,然而花朵却丝毫不畏惧火系法术,对于老者的攻击,丝毫没有理会。无奈之下老者拔出飞剑,一剑将那么修士的手腕斩下。
那朵怪异的花朵吸收不到新鲜的血液,很快便将斩下的手掌吞进了花朵中,过了一会儿才吐出了几枚指骨。而那名修士,不过喘息了一会儿,便停止了呼吸。
这是安云多次经历诡异事件中,最为诡异的一件。一朵不知道被置放了多少年的黑色枯萎花朵,只在一瞬间就能要了一个筑基修士的命。场景又如此怪异骇人,着实让人想不通。
当时有人问道:这是什么毒,为何他被咬中之后连灵力都施展不出来
老者说道:不是他没有施展灵力,而是灵力在一瞬间就被这花吸食了,之后才吸食他的血液。我让他赶紧放开,这花枯萎了那么多年,闻到血肉和灵气的味道才苏醒过来,若他肯听我的,或许还来得及,可惜他没有。
另一名修士骇然道: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花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人说过。按理说,这么怪异的植物,早就该传遍修道界了。
老者叹道:这是幽魂花,来自诛恶之地的黑暗森林。传说这不是阳间的植物,而是阴间的鬼树。寻常的法术攻击对它们都没有作用,只有实体攻击或者雷系法术才能对它们起作用。一旦被它们沾上,便如跗骨之蛆,不死不休。
有人问道:什么叫诛恶之地
老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上古时期,南疆百万大山资源不济,百万妖族欲向北边青冥大陆迁徙,那是第一次出现妖族和人类修士之间为了争夺修道资源的战争。而那个时候,妖族的妖皇是一名颇有大智慧的九尾狐,它见妖族联军在人类修士的拼死抵抗之下,久久不能成功越过幽冥海,便开始了一项计划。
这个计划便是离间人类修士联盟,分解人类修士的抵抗力量。他向人类修士的叛徒们许下无数承诺,成功的策反了好些人类修士。这是人类修道界的耻辱,因为这些叛徒,百万妖族成功的打开了人类修士联盟的封锁网,青冥大陆第一次被妖族踏入,各个宗门的修士死伤无数。
过了数十年,人类修士终于将侵入青冥大陆的所有妖族驱赶出境,但损失之重。让人类修道界元气大伤,连大乘期的修士都在这场战争中死去了两名,其余大能修士更是死伤无数。
对于那些还活着的人类修士的叛徒,修道界所有修士对他们都恨之入骨,觉得让他们就这样死去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根本无法让人心头解气。所以天道盟做出了一项裁决,将这些人类修士的叛徒以及他们的亲族一起驱赶到了诛恶之地。
这一项裁决得到了当时修道界所有宗门的同意。从此以后。这些人类修道界的叛徒再也没有出现过,因为没有人能够从诛恶之地活着离开。那里不是阳间的世界,那里是远古时期。幽冥界遗留在阳间的地方。
这是一场幽禁,真正的幽魂禁闭,而且是一场没有期限的幽禁。这一批人类修士中的叛徒以及亲族,据说有十来万人之多。他们被天道盟发配到诛恶之地,从此与人类修道界断绝了所有的联系。谁都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死绝了。即使没有死,恐怕也是生不如死。
从此以后,修道界很少有人再提起这件事,毕竟修道界出现了叛徒也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情。再加上第一次妖族入侵之战太过灿烈。几乎所有修士都有师门亲人或是至交好友死在那场战役,谁也不愿意回忆起伤痛的往事。
久而久之,这件事情就基本上在修道界销声匿迹。只有少数人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以及这么一个地方。
至于他们在这个上古修士的洞府中发现了这朵幽冥花。很可能这洞府的主人原本就是押解那一批叛徒的修士之一,他曾经到过诛恶之地,见过黑暗森林,所以顺便采摘了一朵幽冥花回来。至于他采摘幽冥花的目的,随着洞府主人的死去,谁也不知道了。
安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这片诛恶之地会有任何交集,只当做一个上古传说听过就罢了,久而久之也基本上忘记了这件事。所以她再第一眼看到黑暗森林和幽冥花的时候,并没有马上想起这个传说。
直到她看见金光吼的死法,才忽然在脑海中搜索到了这个记忆,也记起了这个传说,以及这一片恐怖的黑暗森林。
事实上,重生之后,安云还听过一次诛恶之地的名字。
那是她刚刚在别道生的托付下接收了快意门,为了打造十绝阵的法器,她召集的第一次任务就是在东海诛杀三首玄龟。那一次任务,孙不二为了救助清风,不幸死在七绝门弟子的围攻之下。
死前,孙不二曾经拜托过安云一件事情,于是在安云耳边说了四个字。那四个字让安云脸色大变,根本不敢答应。
没错,就是诛恶之地四个字。
当时为了让孙不二死的安心,又因为清风的恳求,安云点了头。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诛恶之地在哪里,而孙不二又没有真正的要求她做什么,所以她勉强答应下来。大不了将来她找人查询一番,便算是完成了孙不二的嘱托,不算是违背了承诺。至于有没有知道,能不能找到,找到之后又如何,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当今修道界还能知道诛恶之地这个名字的人已经是屈指可数,知道诛恶之地在哪里的人更是几乎没有。就算真的有,她跑去看一看也就是了,反正她也没答应孙不二更多的要求。
安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的能够找到诛恶之地,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上天真爱和她开玩笑,重生以来,她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风顺水的。看来承诺却是不能胡乱答应,人心可欺,天道不可欺。
“哎”安云怅然的叹了一口长气,转头看向茫茫无边的幽冥海,第一次有一种宿命难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憋屈感受。
再转头看向静悄悄的黑暗森林,阴暗渗人的气息扑面而至,她陷入了思考。
进还是不进这是一个问题。
怎么进这更是一个问题。
而最大的问题是她没有退路,以她筑基期的修为,没有飞梭一类的法宝,想要横渡死海一般的幽冥海,这更是不可能。所以摆在她面前的路实际上只有一条,那就是闯进黑暗森林,再寻求回归的办法。
经过短暂的纠结,安云心下有了决意,进入黑暗森林。
至于怎么进安云把目光投向了须猕猴。
须猕猴察觉到安云不善的目光,蹭的一下跳了起来,一跃离她三丈远,谨慎的盯着她。
“小猴儿,我想起来了,你的天罡火乃是世间至纯至阳的火焰,似乎可以克制这些来自幽冥的怪藤。要不,你喷一把火,直接把这些怪藤烧掉”安云诱哄般朝须猕猴柔声说道。
须猕猴小小的脑袋拨浪鼓一般飞快的摇了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比了一个很小的距离,表示自己还小,喷火连一根黑藤都烧不掉。
“试试嘛,怕什么大不了你多喷几口就是了。”安云轻描淡写的说。
须猕猴望了望无边无际的黑暗森林,想了想自己一口能喷出的幼小火苗,差一点直接晕死过去。这么一片黑暗森林,它就是喷到海枯石烂,也不一定能够烧出一条路来。再说了,这些黑色怪树又不是死的,任由它随意的喷火。怕是它刚刚喷出一口,就被这些怪藤给分尸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安云不高兴了。
须猕猴偏着头,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它不知道安云只是烦闷之下逗它玩而已,没有真的要它想主意的意思。于是它很认真的想,生怕想不到办法安云真的会逼着它喷火烧树。
忽然,它神情一凝,仔细的听了听后,又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一会儿,随后跳起来,朝安云比划。
不用它示警,安云已经感觉到有微弱的气息出现在黑暗森林中,而且那种气息似乎是人类的气息。安云刚刚来到岛上时,已经感受到在黑暗森林深处有人类的气息,所以才想要穿过黑暗森林。见识到黑暗森林的厉害,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在黑暗森林内行走,却不遭受黑暗森林的攻击。
来的是什么人
一人一猴一狼如临大敌一般,死死的盯着来人的方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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