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陈琦睡得很不踏实,断断续续地做了很多噩梦。梦里多是遇见往日乡亲邻里满身是血的模样,呜呼哀嚎。
第二天早晨陈琦起身时已经是满身大汗。摸着汗透的破烂衣衫,陈琦感觉全身无力好像虚脱一般。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他寻思着是不是去找个地方清洗一番。随即他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仔细检查了一番,他正巧看见掉落在地上的青铜长剑。顿时陈琦恍然地笑了,暗自埋怨了一番自己的粗心大意,他拾起长剑小心地放好。
恰巧此时赵婉君也醒过来,她看着陈琦额头的头发湿漉漉的模样,关心地问道:“是不是做了噩梦?”
“我没事。”陈琦满不在乎地回了句,心中决定走远些去紫丘山山脚的小溪清洗身子,正好顺便拜祭下爷爷,扫扫墓。
想及此处,他转头把自己的决定告诉赵婉君,没想到赵婉君极力反对。在陈琦错愕地目光下她叉着腰训斥他不知道爱惜身子,非要他擦干身子再上路。
这丫头,怎么性子又变了?
陈琦狐疑地盯了她半响,直到赵婉君受不住羞涩地低下头,他才放下心来暗自想着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最终陈琦拗不过这忽然执拗起来的赵婉君,只得神色怏怏地呆在屋子里用赵婉君给的手帕擦干身子。不过擦干之后清爽的感觉令他心情不错,复又高高兴兴地走出门对僵硬地立在门外‘放风’的赵婉君笑道:“谢谢,等一会我把手帕洗干净再还给你。”
“不……不用谢。”赵婉君闻言低下头呐呐地说道,“手帕……我自己洗就好。”
“那怎么可以!”
陈琦神色坚决的拒绝了,他心中暗暗汗颜。就现在那手帕上面的味道,连他都受不了怎么可以给她?那丢人的事他可干不出来。不待身边小女子执拗的性子再次发作,陈琦招呼一声逃也似的向通往紫丘的路上跑去。
身后赵婉君叹口气,急忙忙追上陈琦。很是熟练的抓着他衣服,她低着头跟着他向前走。
一路上陈琦脸上尴尬又羞涩。在日头照耀下,他自己都能闻见身上传来的阵阵‘味道’,就更别提身后的赵婉君了。陈琦不时担忧地回头观察,尽管几次让她别跟在后面但这倔强女子总是浅笑着摇头,弄得他很是害怕赵婉君会被自己熏晕过去。
幸好陈琦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二人平平安安地来到紫丘山脚下。看着远处一条清亮亮的小溪。陈琦欢呼一声向前跑去。身后的赵婉君措手不及中被他弄得一个踉跄,紧跟着跑了几步竟被陈琦带入小溪中。
噗通一声,被岸上的沙石滑了跤,陈琦连带着赵婉君跌倒在小溪中。晶莹剔透的溪水溅起,洋洋洒洒的满天都是。
深秋时节,溪水应该冰凉。但是此处是向阳之地,受阳光照射已久的溪水竟有些暖意。陈琦狼狈的趴在小溪中,呛了几口水后连滚带爬地翻身坐起。他抹了一把脸,挥洒处点点晶莹。睁眼看向赵婉君时,陈琦原本担忧的神色立即变了,指着她大笑不已。
此刻赵婉君哭丧着脸坐在溪流中,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长长的秀发粘在一起不停向下滴水,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赵婉君正委屈的抹泪儿,发觉陈琦的笑声她疑惑地看了看陈琦,复又低头瞧瞧河水中的倒影。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撅着小嘴的女孩,尤其是女孩脸上的泥巴和头上的水草格外引人注意。
本来俨然欲泣的少女听着那幸灾乐祸的笑声,顿时恶向胆边生,她狠狠地从身下抓起一把泥土扔向那可恶的笑脸。
啪,世界立时清净了。
赵婉君捂着小嘴惊慌地看向咧着大嘴呆住的陈琦,那一块乌黑吧唧的泥巴很是突兀的扔进了他的嘴里!
陈琦呆了一呆,情不自禁地咽了口水,顿时一股腥味顺着喉咙而下。
“呕——”
赵婉君盯着趴在那干呕的陈琦,面上满是做错事的羞愧模样。呕吐了一会,陈琦满脸凶相的转过头,凌厉地盯着对面地赵婉君。却是吓坏了她,看样子立即就要哭出来。
陈琦走到赵婉君跟前,双手托着她两侧脸颊使劲揉搓。看着她的脸被揉成奇怪的样子,陈琦再也忍不住笑意,大声叫嚣道:“小丫头,看还你敢戏弄我!嘿嘿,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见陈琦满脸笑容赵婉君知道他没生气,顿时尖叫着挣扎逃走。身后陈琦嘿嘿怪笑着紧紧追逐,不时地丢些泥巴过去,吓得她花容失色连连尖叫。最后,赵婉君忍不住奋起反击,使劲向陈琦仍泥巴。
霎时间,这片小溪上洋溢着一片欢喜的笑声。
日头微斜,二人打闹累了聚在一棵树下歇息。匆匆吃过干粮,他们懒洋洋地坐着不想动弹。
此时天气正好,天空清爽爽的一片湛蓝。偶尔几朵白云悠闲地飘荡在空中,却遮不住暖洋洋的阳光。在茂盛青翠的树下,点点光斑照在陈琦和赵婉君的身上。陈琦皱着眉头侧身避过,将脑袋躲在树荫下很是懒散的打个哈欠。
赵婉君紧接着也打个哈欠,却是赶紧用手捂着嘴,脸上现出一抹羞涩。偷偷抬眼瞧着陈琦,见他已经是昏昏欲睡的模样。赵婉君满是笑意地看着他,感觉眼皮越来越沉,她悄悄依偎在他身边放松地睡去,一脸安详。
再次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
陈琦叫醒了赵婉君便拉着睡得有些迷糊的女孩匆匆上山。虽然脑子里对那次半夜上山的经历记忆深刻,但是这回陈琦是艺高人胆大,自觉与往日不同心中并不怎么担心。反而有些跃跃欲试,心底总有种莫名期盼。
然而,让陈琦既庆幸又失望的是这一路上很是平静。
尽管他一路睁大了眼想寻出点是非来,但是却没有机会。发觉了心底那些荣归故里想炫耀一番的小心思,陈琦不禁摇头失笑,拉着照例躲在身后的赵婉君走向记忆中爷爷的坟墓。
到了坟墓所在地,陈琦惊讶地发现这里似乎经常有人来拜祭的模样。周围干干净净的一片,没有幻想中的杂草丛生,甚至在坟前还端端正正的摆放好了贡品和香火。
陈琦自是一头雾水。他身后的赵婉君看见到了地方,连忙整整衣服,恭恭敬敬的走到坟前拜了一拜,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香火点燃了,插在小鼎中默默祷祝。陈琦见此也只能抛开心头的疑问,整衣戴冠地上前祭拜。
这一番祭拜中又勾起了陈琦的悲伤,顾不得赵婉君在旁边,他到后来已经是大声哭号。惹得赵婉君在旁不停地劝慰。
不想这一番哭嚎却引来个人。
陈琦满是戒备地盯着这个自称是受了爷爷恩惠的女人。哦不,准确地说是女妖怪。他疑惑的问道:“你说你曾经被爷爷救过性命,在知道爷爷死后前来报恩,用仙丹将爷爷救活反而令他老人家成仙升天去了?”
那白衣女子一脸笑容,很是理所当然地点着头说道:“对,就是这样!”
闻言陈琦忍不住怒斥一声:“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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