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那瘦小男子顿时恼怒起来目露凶光,冷声道:“既然如此,大家就鱼死网破!”以他们的武功,这些普通士兵是挡不住他们的,能让他们忌惮的也不过就是在场的几个高手和那些弓箭手而已。但是如果他们真的豁出性命的话,对方也逃不了好。
南宫墨低头一笑,沉声道:“五城兵马司所有人和弓箭手,后退两百丈。”
南宫绪蹙眉侧首看向南宫墨,南宫墨安抚的一笑道:“大哥,不用担心让他们退吧。能少伤几个人也好。”这几个人都是高手,弓箭手一时半刻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们。若是让他们冲入了普通士兵中去,弓箭手就更难有用武之地了。到时候的伤亡只怕不会小。
见人推开,三人神色有些松动齐刷刷地看向南宫墨。方才态度那般强硬,现在却让人撤退,他们也不太相信南宫墨是打算放了他们。等到五城兵马司的人都退了出去,南宫墨方才轻轻击掌,之前几道灰影闪现,几个穿着灰色衣衫的男子已经沉默的站立在了南宫墨跟前,“王妃。”
这些人都是高手,即便不是绝顶高手却都实力不俗。以他们的能力,单打独斗自然是不怕的,但是这些人显然并没有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
南宫墨道:“江湖事江湖了,既然各位也是江湖中人,那么就试试吧。大哥,你还有事可以先去忙了,这里交给他们就行了。”南宫绪看了看,还是点了点头,有这么些高手在,想必不至于让区区三个人逃走了吧?南宫绪也不耽搁,转过身一挥手对陈脩和薛斌道:“我们走!”
他们事情还多着呢,没有功夫在这里跟几个刺客磨蹭。
一大群人退了出去,原本有些拥挤的巷子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双方人依然在对峙着,知道没有讲条件的可能,一直没说话的男子咬牙道:“杀了那个丫头!跟她们拼了!”
那高大男子点头,手中用力一收。对面的灰衣人立刻冲了上去。高大男子立刻一甩手,将手中的少女扔了出去。那少女并没有死,但是如果被他甩出去的话撞到远处的墙上必死无疑,灰衣人只得改变了路线掠过去接那被甩出去的少女。那高大男子立刻一跃而起朝着相反的方向奔逃而去。没有了弓箭手的压制,他们施展轻功逃走也就没有了什么顾忌。
站在一边看着的南宫墨也并不着急,那男子掠过去不过十丈远,就停住了。因为不远处的前方正有两个同样穿着灰色衣衫的人在等着他。只看着装就能看得出来跟身后的大夏人都是一路的。
咬了咬牙,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打了。
几个灰衣人分别围住了一个刺客,就在巷子的深处打斗了起来。
这几个人的武功确实是很厉害,而且招数与大夏的江湖中人迥异。若是单打独斗,紫霄殿的杀手们几乎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如果是三四个人围攻一个的话,却还是可以应付的。南宫墨的目光一直紧锁在那瘦小男子的身上,他的武功是三个人中最弱的,但是整个人却是三个人中最干净整洁的。就连那武功高强的高大男子之前都挨了星危一剑,他却活到了最后分毫无伤。
一声极轻的斯嘶声传出,南宫墨手中长鞭一展卷住一个灰衣人将他拉了回来,“都闪开!”
这些灰衣人虽然不算是紫霄殿的杀手,但是却是星危一手训练还有卫君陌偶尔指导出来的。除了没有与原本紫霄殿的杀手一样经历过杀手生涯,紫霄殿的人会的他们都会。反应自然也不慢,南宫墨声音刚起,围着那瘦小男子的几个灰衣人就已经四散退开了。但是却依然封住了各个路口,不让对方有机会趁机逃脱。
一道带着腥味的劲风袭来,南宫墨一伸手接住了一个东西。众人一看却是毛骨悚然。南宫墨手中捏着一条不过食指粗细,一尺多一点长度色彩斑斓的小蛇。只看那小蛇的花纹和不停地吐出的信子就知道,这蛇虽然小巧,但是只怕是剧毒无比。
可惜蛇被南宫墨纤细如玉的手指闹闹的捏住了七寸。只能挣扎着努力用自己的甚至缠着南宫墨的手腕,但是它的大小决定了它无法对南宫墨造成任何伤害。南宫墨捏着蛇的手只是轻轻一抖,小蛇立刻就无力的松开了缠着南宫墨的身子,垂直的挂在了空中。
看着那半死不活的小蛇,瘦小男子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起来。
南宫墨低头看了看拎在手里有些可怜兮兮的小蛇,面上虽然带着笑但是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淡淡道:“这种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到处乱放才是。吓到人就不好了。还给你。”说完,便将手里的小蛇抛了出去。那瘦小男子连忙伸手接住,等到小蛇倒手却是一僵。那原本在南宫墨手中还或者的蛇已经死透了,在蛇脱手之前,就已经被南宫墨以内力震死了。
“你”瘦小男子大怒,这条蛇虽然小,却是他精心培养了好几年的毒蛇。剧毒无比不说而且还十分聪明听话,却被这个女人一把给捏死了。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给捏死替自己的爱宠报仇。盯着南宫墨好一会儿,瘦小男子突然笑了起来,眼神充满了说不出的恶毒,“很好你杀了我的宝贝儿,那就拿你的命赔给它吧!”他的相貌本就丑陋阴郁,没想到一笑起来反倒是比怒意勃发的时候更加扭曲可怖。
“我一定要你啊!?”男子话才说到一半,突然将手中的蛇抛了出去。原来他一时愤怒难以自控,竟然将已经死去的蛇给捏坏了。蛇身上流出的血染上了他的手,竟然将手上炙伤了一大片。一般来说,即便是毒蛇,血里面也是没有毒的。更不用说是这种能将人炙伤的毒了。旁人看不明白,但是那瘦小男子本身也是善于用毒的,即便是外族与中原大不相同,道理却是一样的。必定是南宫墨将遇血就会变化的毒药抹在了蛇身上,他一时失控让蛇血溢出,所以才会
低头去看地上的尸体,那小小的蛇片刻间已经被腐蚀化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再看看自己的手,他脱手的及时,并没有被腐蚀的太深只是掌心和虎口处被炙伤了一片。虽然不算严重,但是火辣辣的疼痛提醒了他,眼前的女人并不是那些完全不懂毒术的人。
瘦小男子冷哼了一声,抬手突然掀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
“后退。”
几只毒蝎从披风里滚落下来,落到了地上。又一条蛇顺着男子的腿爬了下来也落到了地上,然后是更多的毒蝎和更多的蛇。看的站在旁边的简秋阳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恶寒。倒不是害怕这些东西,而是这家伙到底在自己身上放了多少毒蛇和毒蝎?他不觉得恶心么?
星危想要上前,却被南宫墨挡住了,“我来。”
“王妃”
“几个虫子而已。”南宫墨淡淡道,飞身而起朝着那瘦小男子扑了过去。那人见南宫墨过来,发出一声怪笑。低声的毒蝎和毒蛇纷纷朝着简秋阳和星危的方向而去。南宫墨袖摆一扫,一缕淡黄的烟雾从袖中冲出,原本还奋力向前的毒蝎和蛇顿时像是失去了方向一般在原地打转。南宫墨也不停留,直接扑向那瘦小男子。那人眼神一缩,飞快地后退了几步同时伸出手,一道银光从他袖中射出直冲南宫墨而来。速度竟然比方才那条小蛇还要快许多。南宫墨凌空一翻,宽大的广袖当空挥下,柔软的布料在内力的加持下竟然坚硬如铁,生生的将那倒银光给挡了回去。
瘦小男子连忙伸手接住了,然后再一次掷了出去,南宫墨冷笑一声,这一次却不再躲闪,手中银光一闪,一把小巧的匕首出现在她掌心,右手一翻握住了匕首直接迎上了那道银光。银光与南宫墨的匕首相撞立刻停了下来,南宫墨的力道却不减,继续向着那瘦小男子而去。那人显然没想到南宫墨竟然敢直接迎上自己的毒物,顿时一惊待到反应过来连忙想要逃开。但是南宫墨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匕首如跗骨之蛆,无论他往哪里闪避都依然锲而不舍的跟着。
瘦小男子本身武功就是活下来的三个人中最低的一个,根本不是南宫墨的对手。若是隔着距离以毒术相抗衡说不定还能周旋一阵子,但是一旦被南宫墨逼近到身边,立刻就慌乱起来。不过三五下功夫,南宫墨的匕首轻而易举地插进了他的心口。
瘦小男子脸上立刻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他有些呆滞的低头望着自己胸前的匕首。匕首上钉着一条白色的不过两寸长的银白色如蚕一般的虫子,穿过虫子身子的匕首然后才插进了自己的心口。
其实这一刀插得并不深,如果是寻常时候根本不可能要了他的命。但是偏偏,这匕首上沾着那虫子身上的毒,见血封喉,瘦小男子喉咙咯咯了连声,便睁大了眼睛垂下头。
南宫墨挑眉,伸手抽回了匕首。却见那男子的袖袍微微一动,连忙闪开。一条与方才被她弄死的小蛇一模一样的蛇正吐着信子盯着她。如果不是闪得快的话,只怕这条蛇已经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了。
原来,竟然有两条!
南宫墨凝神,一根银针悄然被她捏在手中。银针出手的瞬间那条蛇也朝着她扑了过来,南宫墨飞快后退,然后看到啪嗒一声毒蛇掉落在地上卷起了身体,过了好一会儿又慢慢的松开然后不动了。南宫墨暗暗松了口气,她不怕蛇,但是实在是很不喜欢这种冷冰冰的生物。
“王妃。”见这边没事了,简秋阳和星危才连忙过来,“王妃没事吧?”方才那最后一击,他们都吓了一跳。蛇毒这种玩意儿,特别还是一条显然不是中原能有的蛇,谁知道这毒性有多烈?即便是有弦歌公子和老先生在城中,也不敢随便冒险啊。
南宫墨摇摇头,将手中的匕首递给简秋阳,道:“让人把这个人,还有那些蛇和毒蝎都烧了。这地方暂时不要让人过来了。注意这附近这几天有没有人中毒,也不知道有没有漏网的毒虫。”
简秋阳点头,接过匕首一愣,“王妃,你把阿白给杀了?”
南宫墨不由莞尔,“看着挺像,可能是阿白的双胞胎兄弟。”
“”听说飞飞才是白白的兄弟吧?简秋阳无语。南宫墨道,“先收起来,拿回去给师兄瞧瞧是不是跟阿白一样的毒,他肯定会有兴趣的。简秋阳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拎着匕首打算一会儿去找个盒子装起来。那瘦竹竿可是死的干脆有利落,中了这种毒就算有弦歌公子在八成也是来不及的吧?
另外两边也已经结束了战斗,两个刺客一死一伤。幸存的那位高大男子伤痕累累的被人拖到了南宫墨跟前。南宫墨看了一眼便挥手让人带走,吩咐简秋阳,“你善后,我先走了。”
简秋阳点头称是。
南宫墨也不再管这些,转身带着星危往巷子外面走去。
路过一处破败的小院时,身侧的远门突然打开了一点。南宫墨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个巷子里竟然还有人,而且听气息还不像是因为行动不便才没有出门凑热闹的老弱病人。星危眼眸一闪,警惕地看向门口。
门稍稍又打开了一些,南宫墨回头看去却是一愣。竟然还是一个熟人——前靖江郡王卫鸿飞。
自从去年把卫鸿飞放了之后,南宫墨就没有再怎么关注过卫鸿飞了。这近半年来忙来忙去更是早忘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卫鸿飞比起当初被囚禁的时候倒是少了几分消瘦,但是神色却更加颓废和苍老起来。看上去半点也想不起来这人曾经是个郡王,是个上过战场的将军,还是长平公主二十多年痛苦的根源和罪魁祸首之一。此时的卫鸿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最普通的糟老头子。头发花白凌乱,衣服陈旧破败,神色颓废还带着几分懦弱畏缩,就连背都开始有些驼起,仿佛有什么压着他再也站不直了一般。
对上南宫墨的眼睛,卫鸿飞眼底闪过一丝羞耻,飞快地关上了门。
南宫墨淡淡的回头,对星危道:“没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