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们都极好相处,对我说话也很客气,不像那些大户人家,给了钱就对着下人指手划脚的,还有那孩子,可懂礼貌了,人前人后的就喊我婶子---那小孩子长得俊,那嗓门也甜。”
她那带着几分欣喜的模样看得陈大嫂心里头极不是滋味,一想那竟是整整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她心底头就心痛。
本来嘛,她是住对面的,这差事怎么也不应该落在这区家这三媳妇的脑袋上,怪只怪自己当初得罪了这一家子,好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丢了。
另一名妇人却不甚关心这个,倒是一脸神秘地对着区三婶子直追问道:“三婶子,那个男人是不是整天都窝在那屋里头?”
区三婶子诚实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两天他都在,没出门”。
一名妇人又插嘴问道:“是啊?那你可知道这男人究竟是个啥来头?”
“这个嘛---?”区三婶子想了一下,说道:“他是什么来头我还真不知道,但看来定然是有来自有钱有势的人家。而且我听他那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我只知道他姓殷,我都喊他殷爷的。”
林进嫂伸手顺了顺衣领子,说道:“看那天晚上,他能弄出这么大的阵势,这条巷子里头谁不知道他有钱有势了。”
陈大嫂好奇地追问道:“那她们俩人都睡一个炕罗?”
区三婶子回道:“估计是了,我看那屋里头就一个睡炕。”
陈大嫂听了,不由得撇撇嘴说道:“没名没份的就睡一块,真不要脸---。”
区三婶子听她这一说,不由得说道:“陈家嫂子,话可不能这样说,依我看啊,宁嫂子与殷爷本来就是一对夫妻,我听琛儿都管殷爷叫爹的,而且我看他们模样也长得极像。一大一小像一个横子印出来似的,说不准殷爷就是宁嫂子的男人。”
“你说什么---?”
这可是天大的消息,几名妇人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三婶子依你的意思是说,这宁寡妇她本不是寡妇,而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相公?”陈大嫂不可置信地说道。
区三婶子一脸笃定地点了点头。
陈大嫂见状,不由得轻蔑地扫了她一眼,说道:“三婶子,那男人虽然给了你不少好处,但你也不用这样帮他们说话吧?你说这寡妇与这拼夫本来就是一家子,这话说出来谁信啊?他们要是一家子,那男的不早就将人领回家了,还用得着窝在这鬼地方。”
其他几名妇人听了,不由得面面相觑,却是不知该相信谁的话。
陈大嫂这话说得区三婶子心中极不是滋味,她一咬牙,说道:“信不信由你们,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说罢她调头往回走,直走到那院门前提着门外那个潲水桶便进了院。
陈大嫂见状,不由得嘴一扁,说道:“哼!不就是收了人家一锭银子罢了,用得着这么维护他们吗?”
“不是,嫂子。”林进嫂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说道:“你想一想,我们也是看她孤儿寡母的家里头没半个男人,这才在私底下宁寡妇、宁寡妇地唤她,可却从不曾问过她孩子的爹上哪去了?是不是真死了的?要说那男人是她孩子的爹,也是有可能的。”
“是啊,如今说来,那孩子真跟那男人长得有几分相像。”另一个妇人也一脸沉思地说道。
陈大嫂听了,心里不爽快了,她没好气地说道:“听风就是雨,你们说是那便是吧。我也懒得理了。我回去了---”说罢,便“噔!噔!噔!”地踩着小碎步往自家门前走了进去,毫不客气地“砰”一声合上了院门。
留下来的几名妇人见状,也觉得没意思了,没一会功夫,这围在一道的几人皆各自散去----
这条巷子一下子就恢复了宁静。
陈大嫂刚进家门,便被她那汉子唤住,但闻得她那汉子语气甚是不快地说道:“哎,你这婆娘,怎么就净会往外头跑,这中午吃了的碗筷还搁在水槽里头呢,乱七八糟的,你赶紧去收拾收拾----。”
说罢,还横了她一眼才进了里屋。
陈大嫂没好气地白了她男人的后背一眼,喃喃说道:“就只顾着指使人干这干哪的,我这命苦啊,前前后后地伺候着你们一家子都没落一声好。人家也是带把的,你也是带把的,这没用的东西,什么时候能赚过一个白花花的子回来。如今人家一个寡妇都被人伺候上了,我这命,也不知这一辈子能不能也让人给伺候上一回,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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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区三婶子烧好了一桶热水,便提着往屋里头走了进去。
屋内异常的安静,殷爷与那殷琛那孩子两人端坐在那张破旧的圆桌旁,一个在认真地看着书,一个在认真地提着笔划划写写。而躺在炕上的女人侧安安静静仰首望着窗台外,望得极出神,从她这角度看过去,她这才发现,原来这一直与她住同条巷子的女人的长相是如此的白皙、漂亮。
不过想来也是,她区家住在巷头,这家地住得接近巷尾,二家少有往来,平日里头几乎都没说上话,要不是自己这会接了这趟差事,估计也不会有所交杂。
区三婶子觉得她的进来似乎打破了这屋里头的宁静与安适。
炕上女人一直静恬地躺在炕上,直听到她往浴盆里头倒热水,这才回过神来,侧脸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