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枫红鸾怎会不清楚费枫城的脾气,一心为国为君为民,宁可马革裹尸还,也不愿过清闲幽静的生活。
而且枫红鸾怎会不清楚,就算说服了父亲归隐乡邻,不顾世事,皇上那呢,就肯放人了。
大将军手握虎符遗诏,皇上唯一能够仰赖的,只有她的父亲,除非是父亲伤不了战场了,皇上才有可能恩准父亲告老还乡。
可她父亲,如何才能伤不了战场。
除非……父亲残废了。
枫红鸾再怎么希望父亲不要趟浑水,也不可能对自己的父亲下手,让自己的父亲成个残废。
这件事,搁在枫红鸾心头,甚是烦恼,虽然说泓康定八年还远着呢,可是未雨绸缪,现在要是不做打算,只怕到时候,就完全没有任何法子,能够全身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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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红鸾的这点烦心事,很快被泓炎生辰的喜庆气氛给眼眸了。
泓炎的生辰,当真是大肆铺排场了一回。
皇上让敬事房拨了款项银子下来,叮嘱务必大办。
甚至于生辰晚宴的地点,都是定在宫中。
六月十五一早,满府喜庆,枫红鸾也放下了所有心事,穿上了侧妃的宫装,同夏蓉灵两人,坐上马车往宫中去。
泓炎的寿诞是定在了宫中的绥(sui)寿殿设宴。
泓炎一早上天不亮就进宫了,泓朝自古国训,百善孝为先,私塾教坊,都以孝悌二字为主要收人的保准。
而在泓朝,生辰亦有母难日之称:亲生之子,怀之十月,身为重病,临生之日,母危父怖。
所以生辰之日,子女从子时开始,就要跪拜在母亲床边,侍奉母亲安歇,所谓跪拜,其实也不过是个礼仪,却也不真是让人从子时跪倒天明。
泓炎子时不到就进宫了,早上时候,枫红鸾同夏蓉灵作为泓炎的妃子,才会进宫同泓炎一切拜谒太后。
这是成亲之后,夏蓉灵第一次以枫府王妃的身份进宫。
穿的也是宫中定制的王妃服制,许多日未见,她的脸色不及初见时候的红润粉嫩,但是比上次怀王到访时候的蜡黄,要好了许多。
薄施脂粉,她五官本就精致,稍微打扮一番,穿上这华美的长袍,也是有一股气势。
车架从晋王府护法,两人车上并无多话,直到过了宫门前方的护城河,夏蓉灵先开了口,声音温柔:“你的这身子,也有三个月了吧,倒是看不出肚子来。”
枫红鸾微怔一下,天下人皆以为她是的三月中旬左右怀孕,算来到现在也确实有三足月了。
但事实上她心里清楚,自己是五月中才诊断出身孕的,一月光景在,和肚皮能有什么反应。
她笑笑,面不改色的搪塞道:“最近我家中出了那些事,我心情不好,所以吃的较少,人瘦了些,所以肚子反而不显。”
夏蓉灵伸手要来抚摸她的肚子,却被枫红鸾躲开,夏蓉灵的手挺在半空中,笑容几分尴尬:“我只是想感受一下,我听人说,若是摸了大肚子,会有福气。”
枫红鸾又是干干一笑:“抱歉,我不太喜欢别人摸我肚子。”
“那,对不起!”夏蓉灵收回手,从脖子上摘下了什么,送到枫红鸾手中:“这是长命锁,请你一定要收下,是我给孩子的一片心意,我自小带在身上的贴身之物。”
无功不受禄的,但是这份好心,枫红鸾却也无法推辞,况且,夏蓉灵的眼神是那般温柔无害。
“我替孩儿谢谢你!”
“呵,不必,我这辈子也怕是不可能有孩儿的,见到旁人生儿育女,当真是的羡慕。”她说着,眼神凄然的望向了窗外,虽然在笑,可是笑容里,却像是有化不开的忧愁。
枫红鸾该做和反应,她也做不了什么反应,她总不可能安慰,更别可能大方到出让泓炎给她。
感情这种东西,不是输,就是赢。
夏蓉灵一开始就是个输家,就算是她出了老千,最后还是输的一套糊涂,枫红鸾自问赢的问心无愧,对夏蓉灵,她同情,却不是同情她得不到泓炎的爱,而是同情她明明猜到了结局可能是这样,却还要飞蛾扑火。
车子进了皇宫,到了玄武门的时候两人下了车子,月香胡蝶分别上来伺候。
没有带留香而是带着月香进宫来,枫红鸾自然也是考虑过的。
在留香和月香之间,她平素里就颇有偏颇,对留香的好,远远大过于月香。
下人是这样,一旦心头觉得委屈,对主子产生了嫌隙,那就不好调教了。
就算往后调教好了,表面上是奉承应允着,背地里可能做事就不会尽心尽力。
今天故意带月香不带留香进宫,枫红鸾便是想平衡一下月香,叫月香知道,她也是器重月香的,这种大场合也带着她来。
月香显然很兴奋,但是也显的比平素里更加的小心翼翼,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心有旁骛。
先自然是去太后那里请了安,今日的太后,神采奕奕,一身黄黑主打,绣着金凤翱翔的朝服,显的她气派十足。
枫红鸾是同夏蓉灵一并进去的,请安问好之后,太后就让然摆驾,一行浩浩汤汤往梨园去。
梨园本来只不过是皇家禁苑中与枣园、桑园、桃园、樱桃园并存的一个果木园。
后先帝泓文帝在梨园中设有离宫别殿、酒亭球场等,供帝后、皇戚、贵臣宴饮游乐。
后又广罗民间有歌舞才艺能者,汇聚梨园。
每当宫廷之中有大型庆典,就会安排上几出歌舞,在梨园上演,供帝后皇戚,贵臣将相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