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以为来送饭了,女人挣扎着起来,在看到枫红鸾的那一瞬,好似发了疯一样冲过来:“贱人,贱人,你个贱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你个贱人。”
“闭嘴,不想活了吗?兄弟们,进去皮鞭伺候!侧妃娘娘,您别动怒,来人,给娘娘把软椅抬过来,娘娘,您坐下,坐下同她说话。”
“不必,都下去。”
枫红鸾淡漠一声,那狗腿子讨好的牢头热恋贴了冷屁股,几分窘迫:“那,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走,都下去没娘娘的吩咐,都不许过来,知道吗?”
“知道!”
齐刷刷的几声后,那些狱卒纷纷散去,枫红鸾从留香手里接过了一个香囊,放在鞭子边上努力嗅了一口,清新的荷薄香气,勉强镇住了一些腐烂的霉臭味,她侧头,对留香道:“你也下去。”
“可是小姐!”
“疯狗被管着,发疯也只能在笼子里,你放心,走吧!”
“是,小姐!”
留香颇有些担心,但是也不敢违拗枫红鸾,福身退下。
留香一走,牢笼里何吉祥发疯一样,冲了过来,一只手从牢笼的缝隙间伸出来,就要来住枫红鸾的衣服,枫红鸾灵巧的往后一避,冷笑:“哼,你想对付我,何吉祥,你可掂量过你有几斤几两?”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枫红鸾,你杀死了凌澈的时候我就该揭发你,我不会放过你的,那张契约一旦公之于众,会是什么后果你知道。”
“呵,呵呵,呵呵呵呵!”枫红鸾放肆大笑起来,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娇媚做态度,“我好怕,真的好怕。”
“你……枫红鸾,不要以为你现在是晋王的侧妃,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法理难容你这样的恶毒女人,要是让晋王知道你是个多可怕的女人,他绝对不会要你,你手上沾满了鲜血,你杀了凌澈和凌母,你嫁祸给那个孩子,你下毒毒害自己的亲舅舅,你好狠毒!”
枫红鸾眼神一凌:“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枫红鸾啊枫红鸾,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你的心是黑的吗?你这个毒妇,你这个天下第一恶毒的女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什么,上天一笔笔都会记下,你会有报应的,枫红鸾,你会有报应的。”
何吉祥狂笑起来,枫红鸾的眉心却是更紧,上前,一把隔着牢门,死死的掐住了何吉祥的脖子:“所以,你看到了是吗?是你去通知韩慧卿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又怎样?哈哈哈,掐死我吧,你杀死凌澈的那刻开始,我就知道我总有一天也会有这样的下场,掐死了我,下一个是谁?韩慧卿?还是夏蓉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凌澈,凌伯母,凌天赐,凌天恩,我,尹天高,枫红鸾,一个个来吧,来吧,你这蛇蝎毒妇,杀吧,杀吧!”
枫红鸾眉心猛然一紧,少卿,眼神暧昧的看着何吉祥,眼底透着一股子妩媚和冷嘲:“我的好姐姐,我毒也毒不过你,我毒都是拜你所赐,我手染鲜血,不是我想,是你们活的不耐烦了!”
最后几个字,她一字一顿,说完,狠狠的丢开了何吉祥,看何吉祥撞在墙壁上,一口鲜血吐出,手捂小腹痛楚万分样子,枫红鸾媚眼如斯,往昔回忆,如同唱大戏一样在眼前不住奔驰而过。
虽然不是同父同母所出,但是因为年岁相仿,从小一起长大,她们之间的感情,比亲姐妹还要亲。
小时候的她经常闯祸,每次母亲责罚,何吉祥都会替求情,母亲故去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和董氏住在一起,那时候还不懂什么是悲伤,只知道住二娘处,天天可以和姐姐玩当真是太好了。
何吉祥性子安静,绣花写字,是她最爱,每次她练字的时候,她就会故意缠着她玩,她也总是笑笑放下笔,陪她淘气,陪她撒野。
她们十二岁的时候,因为年纪相仿,生相又十分美丽,所以二娘总是喜欢给她们做一模一样的衣服,于是乎她逢人便说她和何吉祥是双生子。
她有一次掉到了水中,不会水性和何吉祥毅然跳下来救她,结果差点两人都溺毙,二娘心疼的要命,为了这个还骂了她贪玩,何吉祥却是抱住枫红鸾,嬉皮笑脸说两人只是在学习泅水。
每次灾难,都有何吉祥帮忙解围。
每次不高兴,都会跑去何吉祥的被窝抱着她倒一晚上的苦水。
每次思念爹爹,就和何吉祥一道去放风筝,把风筝放的很高很高,然后掐断风筝线,何吉祥说这样风筝会飞到爹爹战场上,告诉爹爹她们有多想念她。
祖母不许何吉祥改姓,不许何吉祥入枫府族谱,枫红鸾为这个和祖母闹了别扭,小小年纪不吃不喝,何吉祥心疼的直掉眼泪,哭的发了高烧。
……
许多的回忆,许多的美好,最后却定格在了那一幕烈火熊熊中。
枫红鸾想,当时的何吉祥,看着活活烧死的她,是不是也在如她这般,回忆那些美好的时光,却又——全盘否定。
冷冷的扫而来何吉祥一眼,枫红鸾举步离去。
从天牢出来,一路回去马车上,枫红鸾一语不发,留香颇为担忧。
“小姐,要不要喝点水?”
“留香,你还记得我是十四岁那年生辰,何吉祥送了我一个什么吗?”
“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奴婢记得啊,是一只金丝罗雀。”
“你还记得她说了什么吗?”
“奴婢记得,她说,小姐就是这只金丝罗雀,美丽,尊贵,世上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