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县令陪着夫人用了晚膳,想着小女儿的教养问题,打算过去袁姨娘那里好生敲打一翻,觉得小女儿再不好生管教是不成了。
待到了袁姨娘屋里,袁姨娘忙迎了上来:“老爷,您怎这会儿过来了?”
“玉儿呢?”
袁姨娘一边上前挽了崔县令坐下,一边沏了杯茶水递了过去,笑道:“用了晚膳,打发她回自己屋里去了,我听还以为老爷今天不过来了呢,不是陪夫人用晚膳了么?听玉儿说,今儿家来了客人,是燕家的姑娘,后头燕家的少爷们还过来接燕姑娘回去了呢。玉儿今儿见了新朋友,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说是那燕家少爷们过来接燕姑娘时,老爷叫她去客人,回来与妾身好生说了一翻。”
崔县令点了点头:“嗯,我今儿过来,也正是要同你说这件事儿。”
袁姨娘面露喜色:“听玉儿说那燕家少爷深得老爷赏识,几位少爷都是极出色的,且年纪轻轻便有了功名呢,可惜妾身身份低微,竟不得见。都说燕氏儿郎好样貌,想必那几位少爷定也不差了。老爷……”
说到这里,袁姨娘顿了一下,仔细看了看崔县令脸上的神情,见他在听到自己夸燕家少爷时,似乎还很认可,便大着胆子道:“老爷,燕氏虽居乡间,却也是地方望族,咱们家玉儿也十三岁了,她的亲事,老爷和夫人也该考虑了,既是那燕家还不错,家里少爷又出色,老爷何不为我们玉儿考虑一下,玉儿到底是庶出,要是说到燕家,也不算下嫁,听说那燕三少爷不仅样貌出众,书也读的极好,老爷……”
话还未完,崔县令已是一巴掌拍到了她的脸上。
袁姨娘正说的高兴,万没想到不但自己想的事情未能如愿,还落了一巴掌。
她做了这些年的妾,老爷训是主过她,却从未动过手,一时也吓的面人无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妾身……”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老爷发这样大的火?
难道是夫人在老爷面前说什么了?
那老虔婆,就是看不得她和玉儿受老爷的**爱!
她这边正思量着,想着对策,就听崔县令骂道:“下嫁?那燕氏是什么人家?燕三少爷是什么样的人物?我一个县令的庶女还想着和人家攀亲?还下嫁?便是如意,人家燕家也未必看得上。我看你真是猪油蒙了心。夫人宽厚,我子嗣不丰,惟有两个女儿,看在你生了如玉的份上,这些年纵得你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老爷,那燕家……”
“休跟我再提什么燕家,你老爷我,不过是个寻常寒门子,祖上积得考中进士得了个九品官儿,你当我们家是什么门庭?那燕氏一门十多个进士,你想把女儿下家的燕三少爷,他祖父是前朝的探花郎,太子师,说句不怕掉脑袋的话,若不是前朝没了,那就是位帝师,他的嫡亲孙子,燕氏如今除了长他一辈的燕十爷外,燕氏最被看好的子侄后辈,这样的人,就凭我一个九品县令的庶女,也敢去想?你在内宅,哪里见过什么燕家小郎君,知道什么好!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如玉回来和你说什么了?”
袁姨娘听的目瞪口呆,胆颤心惊。
她的确实是觉得,自己家老爷好歹是一地父母官,燕家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乡绅,她的女儿怎么就配不得燕家的小郎君了?听女儿说那燕家小郎君生的确实好,可自己家的女儿也不差,怎就配不得?官家千金配个乡绅人家的小郎君,可不就是下嫁么?
她哪里知道,原来别说自己女儿是庶出的,便是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嫡出姑娘,人家燕氏也未必愿意娶。
难怪老爷夫人对那燕家小郎君女公子如此热情。
“是,是妾错了。请老爷责罚。”袁姨娘果断认错。
这么多年,崔县令和崔夫人的性子她如何不知?只要她服个软,老爷再大的气也会消,至于崔夫人,那就是个面团儿,素来就不爱跟她计较。她有老爷**着,自是不怕夫人的。
崔县令也懒得多说了,只道:“罢了,明儿起,如玉搬出你这院子,我让夫人给她单按排个院子住,如玉的管教,自有她嫡母去操心,别再叫我听到你再为她求情说话。说了没用,我也不想听。她到底是我的女儿,我盼着她好,可你瞧瞧都把她教成了什么样?往后你老实些,你给我生了如玉,无论如何,将来也亏不了你。若再生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和如玉说些不该说的话,叫我知道了,我也懒得费那口舌,直接打发出去就是!”
直到这一刻,袁姨娘才觉得自己往日的**爱,竟是那镜中花水中月,她就是个姨娘,是老爷夫人随时可以打出去的奴婢!
可她不甘心,老爷夫人为何要对燕家小郎君礼遇?还不是指着和人家结亲,凭什么夫人生的如意能,自己的如玉就不能?
不能她也得让它变成能!她这一辈子指着什么?争**固**,还不都是为了女儿在家里日子好过?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不过是投个好胎,嫁个好人家。女儿投到她肚子里已是委屈,她的玉儿样样比那如意贱丫头出色,凭什么不能嫁的比那贱丫头好?
袁姨娘紧紧握着自己的和拳头,却做出低眉顺眼的知错样子,恭顺道:“是妾没见识,说了些混帐话,老爷千万别气。妾以后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等到崔县令甩袖离开,她才缓缓从地上爬起,躺到**上揉了揉膝盖,方冷冷一笑。算计起来。
不说崔家为着个还没影子的乘龙快婿闹的如何,只说云朝和哥可们一道回家,还有些莫名其妙:“二哥,你说这县尊大人,怎对我们这么热情啊?咱们家也没什么好让人图谋的吧?”
云开今儿被崔夫人那热切的眼神打量的,到现在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没消完呢,听了这话,不免白了云朝一眼。